装甲车在龟裂的平原上颠簸前行，履带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咔嚓声。凌夜调整着方向盘，避开地面上突然出现的一道深沟。自从三天前遭遇那个诡异老者后，周围的红雾似乎变得稀薄了些，能见度提升到了百米左右。
“按照斯特林博士日记里的地图，我们应该快到了。”凌夜指着控制台上显示的地形图，一个闪烁的光标标示着他们的目的地——一座被称为“望塔”的古老观测站。
蕾娜从副驾驶座上直起身，揉了揉因长时间保持警惕而酸痛的脖颈：“希望这次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而不是另一个陷阱。”她看了眼后视镜，铁仔正安静地趴在后座，机械尾巴有节奏地轻拍着座椅，独眼注视着窗外掠过的荒芜景象。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半塌的高架桥下休息。蕾娜熟练地架起简易炉灶，加热随身携带的合成食物。铁仔则警惕地在周围巡逻，时不时用爪子扒开碎石，检查是否有隐藏的危险。
凌夜靠在一块混凝土残骸上，闭目感受着胸口的纯净核心。自从维度裂缝中的经历后，他发现自己能够感知到更细微的能量流动。此刻，他就能感觉到远处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不是变异体，而是某种机械装置发出的规律振动。
“有情况。”他睁开眼睛，朝着振动传来的方向望去。
蕾娜立刻熄灭火源，举枪戒备。铁仔也回到他们身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几分钟后，一支奇特的队伍出现在视野中。五头造型粗犷的机械骆驼迈着稳健的步伐，每头骆驼背上都骑着一个人，穿着拼凑而成的防护服，脸上戴着过滤面罩。骆驼背上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看上去像是一支商队。
“拾荒者。”蕾娜稍稍放松了警惕，但枪口仍对着地面，随时可以抬起射击。
队伍在距离他们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领头的那人摘下过滤面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看上去约莫四十岁上下，左眼戴着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
“旅行者？”那人声音粗哑，带着明显的警惕，“这年头单独上路可不多见。”
凌夜上前一步，展示空着的双手：“我们只是路过，没有恶意。”
机械义眼扫过凌夜胸口的纯净核心，微微一凝：“编辑者？”语气中带着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凌夜心中警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懂点技术。”
那人哈哈大笑，跳下机械骆驼：“别紧张，小子。老陈我对编辑者没有敌意，相反，我们拾荒者经常需要你们这样的人帮忙修理设备。”他指了指身后的机械骆驼，“比如这些老家伙，总是出毛病。”
蕾娜也走了过来，但仍保持一定距离：“你们这是去哪？”
“北边的聚集地，‘铁砧镇’。”老陈拍了拍身旁机械骆驼的金属脖颈，“带些货物过去交易。最近那边不太平，红雾浓度异常升高，变异体活动频繁，镇长出了高价雇我们运送一批防护设备。”
凌夜与蕾娜交换了一个眼神。铁砧镇正是他们前往望塔的必经之路，或许能从这些拾荒者那里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
“我们正好也要往那个方向去。”凌夜谨慎地说。
老陈的机械义眼闪烁了一下：“既然如此，不如结伴同行？这年头，人多安全些。”他看了看他们的装甲车，“而且我看你们的车似乎有点问题，右前轮的悬挂听起来不太对劲。”
凌夜微微惊讶，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经过检查，确实如老陈所说，右前轮的悬挂系统有轻微损伤，可能是之前躲避变异体时造成的。
“怎么样？”老陈笑道，“我队里有个机械师，可以帮你们修理。作为交换，你们提供一些保护。这交易公平吧？”
考虑片刻后，凌夜点了点头。多一些人同行确实更安全，而且他们对这一带的情况不熟悉，有本地人带路能避免很多麻烦。
修理工作进行得很快。老陈队伍中的机械师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但技术娴熟，不到一小时就修好了悬挂系统，还顺便调整了装甲车的几个小毛病。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相对完好的废弃工厂内扎营。拾荒者们熟练地布置警戒系统，点燃篝火，开始准备晚餐。不同于凌夜他们单调的合成食物，拾荒者们带着新鲜蔬菜和肉类，甚至还有一瓶自酿的烈酒。
“尝尝这个，”老陈递给凌夜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沙漠之泪’，我们拾荒者的特产。”
凌夜小酌一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但随后涌上一股奇特的暖意。蕾娜谨慎地只抿了一小口，然后就专注于烤架上的肉排。
晚餐后，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老陈点起一支手工卷的烟，烟雾在夜色中缭绕。
“你们知道为什么最近红雾浓度升高吗？”老陈突然问道。
凌夜摇头：“我们刚从辉光壁垒出来不久。”
“辉光壁垒？”老陈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兴趣，“听说那边不久前出了大事，科学部整个塌了。”
凌夜心中一惊，表面却保持平静：“你也知道辉光壁垒？”
老陈吐出一个烟圈：“拾荒者的消息网比你们想象的要灵通。”他压低声音，“据说科学部下面藏着什么大秘密，引来了不得了的东西。”
就在这时，铁仔突然竖起耳朵，转向工厂深处黑暗的角落，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怎么了，伙计？”老陈问道，同时做了个手势，他的队员们立刻警惕起来。
凌夜集中精神，编辑能力全力感知黑暗中的情况。他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不是变异体，也不是人类，而是一种奇特的能量签名，与他胸口的纯净核心有微弱的共鸣。
“那里有东西。”凌夜站起身，手中凝聚起微弱的光芒。
老陈示意队员们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球形装置，轻轻滚向黑暗的角落。球体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那片区域。
令人惊讶的是，角落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废弃的机械零件。但铁仔仍然对着那个方向低吼，显然不相信那里空无一物。
凌夜走上前，编辑能力仔细扫描那片区域。突然，他注意到空气中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像是某种隐形力场。
“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这里。”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无形的屏障。
随着他的接触，屏障泛起涟漪般的波纹，逐渐消散，露出后面隐藏的东西——不是怪物，也不是宝藏，而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她穿着奇特的白色制服，胸前别着一个徽章，上面刻着螺旋状的符号。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个手环，与凌夜胸口的纯净核心发出相同的微光。
“这是...”凌夜蹲下身检查女子的状况，发现她只是昏迷，生命体征稳定。
老陈走过来，看到女子制服上的徽章时，脸色突然变得严肃：“光复军的人。”
“光复军？”蕾娜疑惑地问道。
“另一个大势力，”老陈解释道，“自称要‘光复人类文明’，整天神神秘秘的，很少与外界接触。”他看了看凌夜，“看来你们的旅程会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凌夜轻轻取下女子手腕上的手环，就在接触的瞬间，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不是语言，而是图像和感觉：巨大的飞行器、陌生的城市、还有一场惨烈的战斗。
他松开手，深吸一口气：“我们必须带她一起走。”
老陈的机械义眼闪烁着，似乎在权衡利弊，最后点了点头：“好吧，但到了铁砧镇我们就分道扬镳。光复军的人麻烦得很，我可不想惹火烧身。”
夜深了，众人都去休息，只留下守夜的人。凌夜躺在睡袋里，却无法入睡。他胸口的纯净核心与那女子的手环产生着微弱的共鸣，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窗外，红雾中的两个月亮投下诡异的光芒。凌夜感觉到，这个意外邂逅的光复军女子，可能会改变他们的旅程方向。而维度裂缝中的那个空洞节点，依然在他感知中发出持续的召唤，仿佛在催促他尽快行动。
铁仔安静地趴在他身边，独眼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光芒，守护着它的主人和这个临时的营地。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废墟世界上，短暂的和平显得尤为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