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潮压境
黑色魔剑划破天际的瞬间，东荒的风都似凝固了。那剑身上缠绕的魔火带着刺骨的寒意，所过之处，空气仿佛被灼烧出焦痕，连晨雾都被染成了灰黑色——这般异象，与三百年前《东荒遗录》中记载的“魔临青丘”如出一辙，只是当年的血色，此刻正以更狰狞的姿态重现。青禾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将青芽护在身后，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光，想筑起一道屏障。可她灵力已近枯竭，昨日与炎部修士恶战损耗的经脉还在隐隐作痛，灵光刚浮现便黯淡下去，像风中残烛，连身前青芽发梢的绒毛都未能护住。
“快躲！”少昊的吼声划破死寂。他猛地扑过来，玄甲碰撞的脆响混着急促的喘息，将青禾与青芽推向一旁的粮仓立柱——那柱子上还刻着西坡村先民的祈年纹，此刻却成了临时的避风港。同时，他反手挥剑迎向魔剑，腰间悬挂的炎部图腾玉佩迸出细碎火星。银色长剑与黑色魔剑相撞的刹那，“铮”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两股力量碰撞产生的气浪如飓风般席卷开来。粮仓前晾晒的粟米被吹得漫天飞舞，颗颗饱满的谷粒混着尘土打在人脸上，散落在地的青铜剑、木杖都被掀翻，其中一柄还滚到了墨玄脚边，剑身上炎部修士的血尚未干涸。少昊踉跄着后退数步，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银色盔甲上，瞬间晕开一朵暗红的花，与甲胄上的饕餮纹纠缠在一起。
“少昊！”青禾急忙爬起来，狐族特有的轻盈让她在混乱中稳住身形，想去扶他，却见远处的黑雾中突然涌出无数魔兵。那些魔兵身形佝偻如枯木，皮肤呈青黑色，像是被黑风谷的瘴气浸泡了百年，手里握着生锈的弯刀，刀身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看那布料残片，竟是上月失踪的鹿族斥候的衣物。他们发出尖锐的嘶吼，像一群饿极了的野兽，朝着粮仓的方向扑来，黑色的爪子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冷光，指甲缝里还嵌着血肉残渣。
墨玄看着涌来的魔兵，又看了看身边倒下的妖族修士——那是昨日与炎部争斗时被误伤的同族，此刻胸口的伤口正被魔气侵蚀，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烂。他眼里的仇恨渐渐被恐惧取代，指节因攥紧木杖而发白。去年黑风谷一战的惨状猛地撞进脑海：年幼的妹妹被魔兵撕碎，族人的哀嚎与魔兵的嘶吼交织，最后连尸骨都化作了黑水。他浑身忍不住发抖，后腿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却撞到了粮仓的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但当他看到少昊捂着胸口、咬着牙重新站起来，看到青禾明明灵力告罄，却依旧将青芽护在身前，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滚烫的愧疚——若不是他为了争夺粮仓里过冬的粟米，执意带领青丘修士与炎部开战，两族也不会两败俱伤，更不会让魔族趁虚而入，将西坡村与粮仓变成待宰的羔羊。
“都愣着干什么！”墨玄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他捡起地上那柄沾着同族鲜血的青铜剑，与木杖交叉握在手中，棕色妖力重新在杖头凝聚，形成一圈微弱的护罩，“不想死的，就跟我一起杀魔兵！为了青丘，为了东荒！”
他的吼声像是唤醒了被恐惧冻住的众人。鹿离搭弓拉弦，指尖绿光流转，羽箭上带着鹿族特有的“破邪纹”——那是他昨夜熬夜刻的，本想用来对付炎部修士，此刻却对准了魔兵。绿光箭羽穿透一名魔兵的胸膛，魔兵连嘶吼都来不及发出，便瞬间化为一滩黑水，在地上留下一道腥臭的痕迹。柳姬的蛇尾猛地甩出，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缠住两名魔兵的脖子，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腕发力猛地一绞，“咔嚓”两声骨裂声混着魔兵的惨叫响起，魔兵的头颅便掉落在地，滚到了陈武脚边。陈武和赵刚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提着刀冲上去——他们是西坡村的猎户，刀上砍过野猪、劈过豺狼，此刻却第一次砍向魔物。刀刃劈开魔兵的身体，黑色的血溅在他们的粗布衣裳上，虽然魔兵死后会化为黑水，但两人丝毫不敢懈怠——他们知道，粮仓后就是村里的老弱妇孺，一旦被魔兵突破，西坡村就真的完了。
少昊擦去嘴角的血迹，握着长剑重新站定，玄甲上的血珠顺着甲片缝隙滴落，砸在地上的谷粒上。他看向青禾，眼神里满是歉意，声音因伤势而有些虚弱：“之前是我太冲动，为了争夺粮仓，差点坏了两族共存的大事。现在，我们一起对抗魔族。”
青禾点头，浅青色的狐耳竖得笔直，尾尖的灵光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嗯！两族同心，一定能守住东荒！”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东荒的土地，从来不是靠争斗守住的，是靠各族手拉手，才能挡住黑风谷的魔气”，此刻终于懂了其中真意。
她转头对青芽说，语气尽量放轻，掩去声音里的颤抖：“青芽，你去西坡村通知张老，让他带着村民往青丘的方向撤，那里有妖族布下的‘聚灵结界’，能暂时挡住魔兵。记住，走东边的密道，别从大路走，路上一定要小心，别被魔兵发现。”
青芽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害怕，却还是攥紧了腰间的小匕首——那是青禾送她的成年礼，此刻刃尖泛着微光。“大人放心，我一定能做到！”说完，她便猫着腰，顺着树林的小路往西坡村跑去，浅粉色的狐耳在林间一闪而过，像一朵受惊的花苞。
青禾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灵力，虽然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依旧精准地弹出一道灵光，击中一名从背后偷袭鹿离的魔兵。那魔兵正举着弯刀砍向鹿离的后颈，被灵光击中后身体一僵，鹿离趁机回头射箭，绿光箭羽直接穿透了它的头颅。鹿离回头看了青禾一眼，眼神里满是感激，随即又转身搭弓，继续射杀冲上来的魔兵，弓弦震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魔兵越来越多，像涨潮时的黑水般涌来，黑色的雾气也越来越浓，渐渐将粮仓笼罩，连阳光都被遮去了大半。青禾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正在被魔气疯狂吞噬，她的灵力恢复得越来越慢，每一次抬手都像是在拉沉重的磨盘。而魔兵却像是杀不尽一样，倒下一批，黑雾里又涌来一批，他们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西坡村的方向隐约传来了村民的哭喊，混着魔兵的怪叫，像一把钝刀在割着众人的心。
“不好！西坡村那边有动静！”孙伯突然大喊，他刚刚用布条草草包扎好妻子的伤口——昨夜争斗时，他妻子被流矢划伤了胳膊，此刻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他正想提着锄头过来帮忙，却看到西坡村的方向升起一股黑烟，那是村民们用来报信的狼烟，只有危急时刻才会点燃。“张老他们可能遇到魔兵了！”
青禾心里一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知道青芽还在去西坡村的路上，那孩子才刚满百岁，连完整的妖力都没凝聚，若是遇到魔兵，后果不堪设想。她刚想往西坡村的方向跑，脚下的谷粒却因急切而打滑，还未站稳，便被一名魔将拦住——那魔将穿着破损的黑色盔甲，甲片上布满了划痕，像是经历过无数场恶战，左眼是一个空洞，里面跳动着黑色火焰，正是去年黑风谷一战中，亲手斩杀鹿族族长的蚀骨。
蚀骨握着一柄巨斧，斧刃上还挂着碎肉，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落在地上瞬间化为黑水。他看着青禾，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声音嘶哑如破锣：“青丘狐族？血脉倒是纯净。正好，你的灵气够纯，能当魔主大人的养料，助他冲破封印！”
说完，他便举起巨斧，朝着青禾劈来。巨斧带着浓郁的魔气，劈下的瞬间，空气都似被劈开一道黑色裂缝，周围的谷粒瞬间被魔气熏成黑色。青禾急忙侧身避开，狐族的速度让她堪堪躲过斧刃，可还是被斧风扫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浅青色的狐毛瞬间被染成黑色，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青禾！”少昊看到青禾受伤，眼睛瞬间红了，立刻挥剑冲过来，长剑直刺蚀骨的胸口——那里是魔兵的要害，昨日与魔兵交手时，他已摸清了规律。蚀骨冷笑一声，脸上的伤疤因笑容而扭曲，用巨斧格挡，“铛”的一声巨响，少昊的长剑被震开，他踉跄着后退数步，手臂发麻，虎口处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剑柄流下。
蚀骨的力量远超普通魔兵，他的巨斧每一次劈下，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地面被砸出一个个深坑，黑色的魔气从坑里冒出来，侵蚀着周围的草木。青禾和少昊联手对抗，却依旧处于下风——青禾后背的伤口不断被魔气侵入，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灵力像是被黑洞吸走般快速流失；少昊的盔甲也被巨斧砸出了无数凹陷，玄甲上的图腾纹路渐渐黯淡，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每一次挥剑都比上一次慢了半分。两人靠着粮仓的立柱，背靠背站着，汗水混着血水，滴在地上的谷粒上。
而另一边，墨玄和鹿离他们也渐渐支撑不住。墨玄被一名魔兵的弯刀划伤了胳膊，棕色的妖血流出，刚碰到空气便被魔气染成黑色，伤口处传来钻心的疼，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啃咬。他咬着牙，用木杖砸向魔兵的头颅，将其砸成黑水，可更多的魔兵涌了上来，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柳姬的蛇尾被蚀骨的副将砍伤，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让她疼得浑身发抖，虽然她拼尽全力用毒牙咬死了副将，但自己也受了重伤，只能靠在树干上，用尾巴勉强缠住冲上来的魔兵，阻止它们靠近粮仓。鹿离的箭袋已经空了，他捡起地上的青铜剑，却因不熟悉剑法，被魔兵划伤了胳膊，鲜血直流。陈武和赵刚的刀也卷了刃，两人靠着背，喘着粗气，看着越来越多的魔兵，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青禾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泛起一阵刺骨的绝望。她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魔兵淹没，粮仓会被烧毁，西坡村的村民会被屠戮，东荒也会彻底沦为魔族的地盘，就像三百年前那本残破的《东荒遗录》最后一页写的——“魔气覆野，生灵涂炭，狐族南迁，炎部西徙，东荒遂成死域”。可她不能放弃，她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了青丘山洞里刻着的“守土”二字，想起了西坡村村民给她送粟米时的笑脸，她必须守住东荒，不能让三百年前的悲剧重演。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铃声穿透浓郁的魔气，带着纯净的灵气，像一股清泉浇在众人心头，让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精神也为之一振。青禾抬头望去，只见青丘的方向飞来一群狐族修士，为首的是青丘的大长老——青岑。青岑穿着绣着九尾狐纹的白色长袍，头发用玉簪束起，手里拿着一把传承千年的玉铃，铃声正是从玉铃中传出，每一次摇晃，都能驱散周围的魔气，让发黑的草木重新泛起绿意。
“大长老！”青禾惊喜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她没想到青岑会带着狐族修士来支援——昨日她还因墨玄抢夺粮仓的事，被大长老斥责“过于亲近人类”。
青岑落在青禾身边，玉铃再次摇晃，一道白色灵光扩散开来，将周围的魔兵逼退数步，灵光所过之处，魔气如潮水般退去。她看着青禾，眼神里满是欣慰，伸手轻轻拂过她后背的伤口，指尖的灵光让疼痛减轻了不少：“好孩子，你做得很好。青丘的结界感受到了魔气异动，我便带着族里的修士赶来了。放心，我们已经用‘传讯玉符’通知了其他妖族部落，狼族的苍牙、熊族的石锤，他们很快就会赶来支援。”
她转头看向少昊，语气诚恳，没有了往日对人类的疏离：“少昊首领，之前两族因粮仓产生误会，是我们青丘过于固执，只想着族里的过冬粮食，忽略了东荒整体的安危。现在，魔族压境，我们理应放下恩怨，一起对抗魔族，守护东荒这片共同的土地。”
少昊点头，心里满是感激，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声音虽弱却坚定：“多谢青岑长老。之前是我太冲动，一心想着炎部的子民，却忘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以后，炎部和青丘就是盟友，同生共死。”
青岑微微一笑，玉铃再次摇晃，白色灵光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青禾、少昊、墨玄等人护在里面，屏障上流转着古老的符文，挡住了魔兵的攻击。她对青禾说：“青禾，你先运转‘青丘心法’疗伤，这里交给我们。等其他妖族部落赶来，我们就能组织反击，把这些魔兵赶回黑风谷。”
青禾点头，靠在屏障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在玉铃的作用下慢慢恢复，后背的伤口也不再那么疼了，尾尖的灵光渐渐明亮起来。她听着外面狐族修士与魔兵战斗的声音，听着少昊重新提起长剑、与墨玄并肩作战的呐喊，心里终于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像黑暗中的一点星光，渐渐扩大。
而黑风谷的深处，魔主坐在用白骨堆砌的王座上，看着身前水镜中映出的东荒景象——白色灵光驱散魔气，两族修士联手对抗魔兵，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周身的魔气剧烈翻滚，将王座旁的骷髅头震得粉碎。他没想到青丘的狐族会这么快赶来支援，更没想到世代有恩怨的人与妖，竟然真的能放下仇恨联手。但他很快又冷笑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联手又如何？本主早已布下后手，东荒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他抬手对着水镜一点，黑色魔气注入其中，水镜中的景象瞬间切换到蚀骨身边。蚀骨似乎感受到了魔主的命令，他突然停下攻击，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像是金属摩擦般难听：“哈哈哈！你们以为联手就能赢吗？真是天真！魔主大人已经启动了‘蚀灵阵’，很快，东荒的灵气就会被彻底吞噬，你们这些靠灵气生存的修士，都会变成没有灵力的废物，任我们宰割！”
青岑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中的玉铃都差点掉落在地。她太清楚蚀灵阵的威力了——那是魔族的禁忌阵法，三百年前，就是这阵法吞噬了东荒七成的灵气，让无数修士失去力量，才导致魔族长驱直入。这阵法一旦启动，不仅会吞噬灵气，还会让周围的生灵失去生机，连地里的庄稼都会枯萎。她立刻对众人喊道：“不好！快毁掉蚀灵阵的阵眼！据《青丘古籍》记载，蚀灵阵的阵眼应该在黑风谷的入口处，用九颗魔兵的心脏和一块‘玄铁石’铸成，只要毁掉阵眼，阵法就会失效！”
少昊立刻上前一步，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眼神坚定：“我去毁掉阵眼！青岑长老，这里的防线就拜托你了！”他知道，自己是炎部的首领，也是这里灵力最强的人类修士，毁掉阵眼的任务，他责无旁贷。
青岑点头，玉铃再次摇晃，将屏障加固了几分：“你放心去吧，我们会守住这里，等你回来。”
少昊不再犹豫，对着青禾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提着长剑，纵身一跃，朝着黑风谷的方向飞去。玄甲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一道银色的流星，划破黑色的魔气。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不能毁掉阵眼，东荒就真的完了，他的族人、西坡村的村民、青丘的狐族，都会死在魔族的屠刀下。
青禾看着少昊的背影消失在魔气中，心里满是担忧，刚想站起来跟上去，却被青岑按住肩膀。大长老指尖的灵光带着安抚的力量，轻声道：“你的伤还没好，且阵眼处魔气最浓，你去了反而会拖累他。少昊首领带着炎部的‘焚天符’，那是能克制魔气的古物，他一定能成。”
青禾咬着唇，看着屏障外不断撞击灵光的魔兵，终究还是坐了回去，只是尾尖的灵光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她能清晰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正以更快的速度流失——方才还能勉强凝聚的灵力，此刻竟像散沙般握不住，柳姬靠在树干上，蛇尾的伤口已停止流血，不是愈合，是灵气枯竭导致的生机凝滞。墨玄的木杖妖力黯淡，砍向魔兵的动作越来越沉，胳膊上的黑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竟连黑水都化不成了。
“撑住！”青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玉铃的铃声已不如最初清亮，白色屏障上的符文开始闪烁，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她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注入玉铃，长袍下的肩膀微微颤抖——维持这么大的屏障本就耗损巨大，再加上蚀灵阵的吞噬，她的灵力也快见底了。
就在这时，黑风谷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东荒的土地都微微颤动。紧接着，笼罩在粮仓上空的黑色雾气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黑风谷方向退去，空气中的灵气瞬间复苏，像被堵塞的泉水突然喷涌。青禾猛地睁开眼，尾尖的灵光“唰”地亮了起来——少昊成功了！
蚀骨脸上的笑容僵住，空洞的左眼火焰剧烈跳动，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黑风谷方向，嘶吼道：“不可能！阵眼怎么会被毁掉！魔主大人不会饶过你们！”他发疯般举起巨斧，朝着屏障劈来，可没了蚀灵阵的魔气加持，这一斧的力量竟弱了大半，落在屏障上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
青岑眼中闪过厉色，玉铃猛地摇晃三下，三道白色灵光凝聚成利剑，呈“品”字形直刺蚀骨的胸口、咽喉与左眼空洞。蚀骨来不及格挡，灵光穿透躯体的瞬间，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点燃的黑布般迅速消融，最终只留下一缕黑烟，被风一吹便散了。
没了蚀骨的指挥，魔兵瞬间乱作一团，原本悍不畏死的气势荡然无存，有的转身就往黑风谷跑，有的则像没头苍蝇般乱撞。恰在此时，东边传来狼族的嗷呜长啸，西边响起熊族的沉重脚步声——苍牙带着狼族修士踏风而来，利爪上泛着寒光；石锤扛着巨锤奔跑，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身后跟着举着狼牙棒的熊族修士。
“青岑长老，我们来晚了！”苍牙落在屏障旁，狼耳转动着扫视战场，看到地上的魔兵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石锤则拍了拍少昊留下的玄甲痕迹，瓮声瓮气地说：“那些杂碎魔兵，看俺一锤一个！”
青岑松了口气，玉铃一挥，屏障消散：“来得正好！诸位，随我杀回黑风谷，把这些魔兵赶回老家！”
“好！”众人齐声应和。青禾此时已疗伤大半，她提着短剑站起身，浅青色狐耳竖得笔直，与少昊留下的银色长剑隔空呼应。墨玄擦去脸上的血污，木杖与青铜剑再次交叉，妖力重新凝聚；鹿离捡起地上的弓，腰间已多了狼族修士递来的箭袋；陈武和赵刚也换了卷刃的刀，西坡村的猎户们扛着锄头赶来，虽不是修士，却眼神坚定——他们要守住自己的土地。
就在众人准备追击时，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青芽带着张老和西坡村的村民跑了过来。小姑娘的粉色狐耳沾着尘土，脸上还有泪痕，却举着一个布包高喊：“青禾大人！少昊首领！张老说，这是村里藏的‘聚灵草’，能补灵力！”
张老也喘着气上前，将布包递给青岑：“多亏青芽姑娘报信，我们才能安全撤到青丘结界。这些草是先民传下来的，对付魔气有用！”
青岑接过布包，指尖触到草药的瞬间，灵气便顺着指缝溢出。她笑着分给众人：“有了这个，我们更有把握了！”
正说着，一道银色身影从黑风谷方向飞来，少昊落在众人面前，玄甲上沾着黑色的魔血，却笑容明亮：“阵眼已毁，黑风谷里的魔兵乱成一锅粥，魔主暂时没法再派兵出来！”他看到青禾，举了举手中的剑柄——上面还挂着半片玄铁石，是阵眼的残骸，“你看，没骗你吧？”
青禾看着他，浅青色的狐耳微微晃动，尾尖的灵光闪烁着，竟比阳光还亮：“我就知道你能行。”
少昊笑着走上前，与青岑、苍牙、石锤对视一眼，四人眼中都是默契。他举起长剑，高声道：“诸位，今日我们人族与妖族联手，守住了东荒！但魔主不会善罢甘休，往后，我们各族要同气连枝，共守这片土地！”
“共守东荒！”喊声震彻云霄，狼嚎、熊吼与狐族的清啸交织在一起，惊起林间的飞鸟，在湛蓝的天空下划出一道道弧线。阳光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魔气，洒在粮仓的粟米上，泛着金黄的光；洒在众人带伤却坚定的脸上，映出希望的模样。
青禾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东荒遗录》开篇的话：“东荒之土，非一族之土；东荒之民，非一族之民。唯有同心，方能御外侮，安家园。”三百年前的悲剧，终究没有重演。她知道，这场战斗只是开始，但只要各族手拉手站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东荒的希望，已在晨光中重新扎根，等着来日枝繁叶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