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春蕊没有回答南宫伊的话,却将高傲的头转向了沈不欢。
“欢儿,你自己房中的事儿,何必要让别人向我询问?难道你自己问我,我会不回答你么?”
沈不欢瞧出她神色中的不满,只好赔着笑说:“姨娘,那你到底看见那张纸条了没有?”
洛春蕊的脸色微变,语气中透着些酸涩:“你的书房里藏了那么多‘心血之作’,一向严禁外人进去,我虽是你的姨娘,未经允准,却也不便擅自闯入。”
沈不欢有点失望:“那就怪了,到底是谁从我书房中拿走那张纸条,约大理寺卿何大人到冰雨湖赏梅,害的何大人惨死……”
“一张纸条还能害死人?欢儿,你是不是故意吓我?”洛春蕊的目光中透出质疑。
“我哪敢吓唬姨娘?何大人的尸体现在就摆放在缉捕司,这张纸条就是从他身上找出来的!”
沈不欢把那张血迹斑斑的纸条展示在洛春蕊面前,洛春蕊顿时花容失色,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姨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沈不欢疑惑地问。
洛春蕊定了定神,冷漠地回答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既没进你书房,更不知道你的书桌上会有这张纸条……你们可以走了!”
“可是,沈忠说那天下午只有你进过我的住处……姨娘,你可一定不能瞒我……”
“你是在怀疑我?怀疑我私通何大人对吗?天寒地冻,我怕你冻坏,特意赶制锦被相赠,哪知我一片好心,竟换来如此质疑?我这满腹冤屈,向谁说去?”
洛春蕊说着说着,竟哽咽着哭了起来。
南宫伊见事情陷入僵局,便示意沈不欢和沈忠去门外等候,自己掩上房门,走到洛春蕊身边,低声说:“夫人,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洛春蕊一抬头,发现其他人都已离开,屋内只剩下自己和南宫伊,当下也不客气,擦了擦眼泪,冷冰冰地说:“一个小小的缉捕司司正,威胁得了我吗?”
南宫伊见她态度不善,便也板起了脸,冷声说:“你身为沈万亿的十九夫人,却暗暗钟情于沈不欢,天寒赠被,意藏暧昧,若此事暴露,会是什么结果?”
洛春蕊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些什么?”
南宫伊轻笑一声,念出了绣在被角的诗句:“红粉佳人,爱暖君心,鸳鸯合欢,长伴千年……这诗写得如此直白,任何人看了,想必都能猜到其中的含义吧?我忍不住想看看,沈老爷知道他的十九夫人给自己的儿子写这样的诗句,会是什么表情?”
洛春蕊听到这句话,顿时如同一条被击中了七寸的蛇,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你……你怎会知道?是欢儿告诉你的?”
“沈不欢还没有发现,那条被子他还没有盖过。是我自己瞧着那条被子做工精致,便多看了几眼,这才发现了端倪。”
洛春蕊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瞪着南宫伊:“你想怎样?”
南宫伊淡淡地回答:“如果你肯说实话,这件事就会烂在我的肚子里,那条被子,我也会让沈不欢还给你,这件事就此翻篇,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沈不欢的书房到底有没有进去过?镇纸下压着的那张纸条,你有没有动过?”
洛春蕊咬着嘴唇,低头沉思片刻,再次抬起头瞪着南宫伊,目光中满是怨恨:“是的,我的确进了书房,也的确拿走了那张纸条……因为我恨,恨沈万亿、恨沈不欢、我更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南宫伊诧异地瞧着她:“我与你素未谋面,你何故恨我?”
洛春蕊的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哼!只怪我自己命苦,出身贫寒,负债累累,若不给沈万亿做小妾,便只能被卖到烟花之地……我恨沈万亿,明明年纪比我爹还大,却偏要馋我这红颜肉体……直到他把我带回沈府,让我见到了沈不欢……当时我就在想,倘若我落难之时,遇见的不是沈万亿,而是沈不欢,那该有多好?”
南宫伊没有说话,瞧着洛春蕊那张美艳姣好的脸,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怜悯。
这样年轻美好的女子,却被禁锢在这小楼之中独守空房,又有几人能耐得住寂寞?
洛春蕊继续抱怨:“我跟沈不欢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免不了日日相见,每一次擦肩而过,他都会尊称我一声十九姨娘,可我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会觉得心痛如绞……他哪里知道,我宁愿做他身边一个贴身侍奉的小丫头,也不愿做什么十九姨娘!”
“有一段时间,沈不欢每天晚上都躲在书房里画画。我走过他的窗前,总能看到他对着那些画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我特别好奇,他究竟画了些什么?所以我就趁着送被子的时机,进入了他的书房,把那些画一幅一幅的打开……”
“我原本以为,我生得如此风流娇俏,他那些画中,定有一幅画的是我……可惜,我看遍了他所有的画作,却发现每一幅画里面画的全都是你!”洛春蕊说到这里,投向南宫伊的目光充斥着怨恨嫉妒,“你一个江湖女子,既不懂琴棋书画,又不懂刺绣女工,更不懂如何讨男人欢心,你凭什么牢牢地占据着他的心?”
“还有红袖楼那个凝香,动不动就往府中送东西,不是送荷包香囊,就是送诗书信笺,邀请沈不欢去红袖楼看她,实在讨厌的很……前日我在欢儿书房看见她写的纸条,约欢儿冰雨湖赏梅,我料想欢儿还不曾看到,便悄悄地拿了出来……”
南宫伊叹息一声:“情爱之事,岂可勉强!你可以倾慕沈不欢,沈不欢自然也可以倾慕别人……你因此事而生恨,未免有点过分。那张纸条,你拿出来给谁了?”
“我本想把它撕碎,一丢了之,后来又怕欢儿知道了过问,便揣着那张纸条,去街市闲逛,谁知路上遇到了司马玉颜,追着我问沈不欢去了哪里,为何许多日子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