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微微眯起双眼,目光灼灼,仿佛案件的前因后果正如画卷般在眼前徐徐展开。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是这样,现在我来梳理一下整个案件。孙茂才,此人已死,他在谋害齐元礼之后,为了混淆视听,便把尸体暂且藏在了寺庙的牡丹花下。”说着,他伸出手,模拟着藏尸的动作,生动地还原当时场景。
“过了几日,柳多盛为了探寻寺庙牡丹腊月开花的缘由,就在当夜,他和张二狗刨开了牡丹花丛,结果发现了尸体。当时场面慌乱,也不知是谁,无意间瞅见了一块玉佩,赶忙揣进怀里,紧接着便匆匆填土,将尸体重新掩埋。”姚崇一边说,一边模仿着发现玉佩和填土的动作,细节之处尽显。
“柳多盛觉得此事背后定有隐情,就把玉佩藏在了张二狗家。他在给你的信里提到,‘血泥、极恐’‘择时张花匠,取之’。”姚崇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些细节的专注与把控。
孙婆婆轻轻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觉得姚崇的这番推理与案情十分契合。 姚崇见状,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后来,孙茂才察觉到土坑被人动过,意识到事情可能要败露,赶忙告知他的上峰。上峰为了掩盖真相,暗示孙茂才制造意外,致使柳多盛丧命,还对外宣称‘因公殉职’。之后,他们又把齐元礼的尸体拖出来,转移到了老槐树下掩埋。不过,在移出尸体的时候,压折了牡丹花枝,所以我们才看到那些压折后的牡丹呈现出特定的方位指向。”姚崇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用手指勾勒出尸体移动的路线,让整个过程更加清晰明了。
孙婆婆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竖起大拇指,由衷地感叹道:“不愧是狄仁杰大人的得力干将啊!” “还有,”姚崇神色一紧,继续说道,“孙茂才究竟是不是被灭口呢?显然,这跟旧账本失窃脱不了干系,有人因此警觉起来。他们看到你和李觅突然与此前毫无往来的狄仁杰频繁接触,理所当然地认定账册就在你们手中,所以才对你们二人发出通缉。”
孙婆婆微微点头,回忆起当时的惊险经历,说道:“所以我们才用易容术迷惑他们,这才摆脱了他们的围追堵截和缉拿。”姚崇神色凝重,目光深邃,语气沉重地说:“接下来的关键,就是要弄清楚周曜究竟是被谁杀害的?而且还被从洛阳抛尸到千里之外的西河,这背后到底是怎样的手段?”
他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又接着推论:“工部令史周曜离奇失踪两个月后,他的尸体在一处偏远山野被你和李觅发现。”姚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比划着发现尸体的地点,“当时现场一片死寂,既没有直接的目击证人,也看不到明显的搏斗痕迹,想必是被人精心清理过了。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姚崇眼神陡然一亮,“唯一重要的线索藏在周曜贴身衣物的内衬上,竟是用《九章算术》的方法编制的密码文,其内容直指贪腐官员或者行贿商人的代号。
“你和李觅凭借着过人的智慧,成功破译了周曜留下的另一条秘文,‘波斯商爬满青藤的地窖’。”姚崇不禁流露出一丝钦佩的神情,“为了追寻真相,你们不顾危险,找到好友波斯商人阿罗憾,又几经周折,在崇化坊寻到汗若达。
“最终,在汗若达家的地窖里,你们发现了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旧账本。” 姚崇神情严肃,语气加重:“账册里的记录虽然隐晦,但足以坐实一系列罪行,贪腐交易与盗窃国库珠宝的事实一目了然。账本中的代号与周曜密码文高度吻合,‘贪墨、窝赃、黑钱’等字眼赫然在目,涉及金额巨大,而且牵涉的官员层级颇高。而平和坊掌柜武必进,无疑是这一系列犯罪活动中关键的执行者与中间人。”
分析完案情,姚崇与化身孙婆婆的柳月圆,脚步沉重地再次来到那片抛尸地点。眼前呈现的,是周曜高度腐烂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姚崇眉头紧锁,双眼紧紧凝视着尸体,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在心中暗自思量,这抛尸地点距离都城(或者账册交易发生地)如此遥远,若是通过常规陆路运输,耗费的时间必然很长,尸体的状态肯定与实际死亡时间和发现时间对不上。那么,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既快速又隐蔽地转移尸体的呢?如此复杂的抛尸行动,绝非凶手一人之力就能完成,肯定存在一个或者多个知情人,知晓整个计划与执行的过程。
思索片刻后,姚崇缓缓蹲下,伸手轻轻捧起一抔土,洒落在周曜的尸体上。柳月圆见状,也跟着蹲下,与他一起用手轻轻覆土,掩埋了周曜的尸体。两人默契地配合着,随后又搬来几块石头,磊起一座小小的土堆。
之后,他们在附近找来一些野花,姚崇小心翼翼地将野花插在坟头,动作轻柔而庄重。做完这一切,姚崇神情肃穆,对着坟头郑重地鞠躬,语气坚定地说道:“阿弟,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随后,两人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朝着西河城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