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艰难斡旋
东荒的晨雾还未散尽,带着昨夜战火残留的焦味,缠绕在人族营寨的木栅栏上。云瑶的身影落在营寨门口时,正撞见几名修士在清理被烧毁的帐篷,焦黑的木架间还嵌着几支妖族的箭羽,被人狠狠拔出来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者何人?”守寨的黄部修士握紧青铜剑,警惕地盯着云瑶——她周身的灵光太过纯净,与东荒的战火格格不入,让习惯了厮杀的修士们本能地戒备。
云瑶抬手拂过裙摆,露出腰间悬挂的“和契玉符”——玉符泛着淡淡的青光,上面刻着神族特有的云纹,是天地灵力都认可的信物。“我乃神族使者云瑶,奉凌霄境大长老之命,前来调解人族与妖族的矛盾。”她的声音柔和却有力量,穿透晨雾,传到营寨深处。
很快,少昊与黄部首领便快步迎了出来。少昊身着赭色麻布长袍,腰间束着兽皮腰带,发间插着一支骨簪,虽面带倦色,眼神却清亮——他是炎部年轻首领,自小听着涿鹿之战的传说长大,对神族既有敬畏,更盼着能借神族之力解开当前困局。黄部首领则截然相反,他满脸虬髯,左臂缠着渗血的麻布,是昨日与狼族修士厮杀时留下的伤,此刻抱着胳膊斜倚在木柱上,眼神里的审视像淬了火的刀:“神族使者?去年黑风谷魔族作乱,怎么不见你们来?如今我黄部死了七个兄弟,牛羊倒毙了三十余头,你一句‘调解’,就能抹平这些血债?”
云瑶不避他的锋芒,上前半步将玉符递得更近:“黄首领的痛,我已知晓。但正因魔族深谙‘分而治之’的毒计,才故意挑拨两族相杀——若我们此刻仍陷在仇恨里,岂不是正中魔主下怀?”她指尖轻叩玉符,青光流转间,营寨上空的焦味竟淡了几分,“大长老赐下的‘和契玉符’,可镇魔气、辨真伪,若两位信我,随我入帐一看便知。”
少昊见状,立刻上前打圆场:“黄兄,使者既带了神族信物,必有凭据。咱们先听听,若真能揪出幕后黑手,也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黄部首领狠狠瞪了他一眼,终是松了紧握着青铜剑的手,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花样。”
三人走进营寨中央的议事帐篷,帐篷是临时搭建的,木杆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浆,木桌边缘缺了一角,上面残留着昨日的粟米残渣,被一只粗陶碗压着。云瑶取下背上的水镜——镜身是昆仑冰玉所制,比魔主那面更显通透,她指尖凝起一缕灵光点在镜心,镜中立刻映出清晰的画面:断魂崖下的聚灵草田旁,影魔化作人族修士的模样,正将染了魔气的箭羽插进泥土,又用利爪在粮仓的木柱上刻下“青丘妖族,此田归我”的字迹;不远处,几只魔兔啃食灵草时,牙齿泛出的黑气正悄悄渗入土壤,原本翠绿的草叶瞬间枯黄。连影魔袖口露出的半截魔纹,以及它模仿人族修士时故意歪扭的发髻,都看得一清二楚。
少昊看着镜中画面,猛地一拍桌子,粗陶碗都震得跳了起来:“我就说不对劲!前日巡查草田时,那箭羽的形制虽像我炎部的,箭杆上的木纹却歪得奇怪,原来是魔族伪造的!”黄部首领也凑了过来,眯着眼盯着镜中被污染的粟米——那粟米发黑的模样,与他营中被毁掉的粮囤一模一样,他的虬髯微微颤动,原本紧绷的肩膀松了些许,却仍嘴硬:“就算是魔族搞鬼,我族的损失总不能凭空消失。十余名修士灵力紊乱,连地里的粟种都发不了芽,这些账怎么算?”
云瑶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两枚玉瓶——左边那枚泛着清辉,里面的液体像融化的月光;右边那枚则装着颗粒饱满的粟种,外壳带着淡淡的金光。“左边是‘清灵露’,可解魔尘之毒,治愈灵力紊乱,涂在伤口上还能加速愈合;右边是神族培育的‘灵粟种’,耐旱抗魔,种下后十日便能出苗,产量比寻常粟米高三成。”她将玉瓶推到两人面前,又补充道,“至于物资损失,神族愿暂借五百石粟米、三十匹麻布,待战后两族清点完各自损失,再按‘和契’约定分摊赔偿。更重要的是,大长老已拟定盟约草案——黑风谷南侧林地,按去年秋收前的界石划分,人族退出多占的半里地;妖族则归还此前抢夺的青铜耒耜与储粮陶瓮。从此两族在界石处立‘止戈碑’,每月初一各派使者会面,互通魔族动向,共抗魔患。”
黄部首领盯着玉瓶看了半晌,又瞥了眼少昊——少昊正用眼神示意他“见好就收”,想起营中躺着的受伤修士,以及粮囤里日渐减少的粟米,他终是伸手拿起左边的玉瓶,拔开塞子闻了闻,清冽的香气瞬间驱散了帐篷里的焦味,他重重叹了口气:“若妖族真能按你说的做,还了我们的农具,我黄部就认这个盟约。但若是他们耍花样——”他猛地将玉瓶拍在桌上,“我定带兄弟们踏平青丘结界!”
少昊立刻接话,语气带着难掩的欣喜:“我炎部也同意!我这就命人将魔族伪造的箭羽、刻字木牌收好,作为与妖族交涉的凭证。使者放心,我已下令约束族人,若有敢私自挑衅妖族的,按族规杖责三十,逐出营寨!”
云瑶心中微松,收起水镜与玉瓶时,指尖因紧张而攥出的红痕终于淡了下去。她起身拱手:“两位首领深明大义,东荒百姓都会感念这份恩情。我这便前往青丘,尽快促成盟约签订。”说罢,她足尖一点,周身泛起青光,化作一道流光飞出营寨,晨雾被气流撕开一道口子,很快又合拢,仿佛从未有人经过。
此时的青丘结界,气氛比人族营寨还要紧绷。结界由千年古木交织而成,枝桠上缠着发光的藤蔓,原本该是守护青丘的屏障,此刻却布满了裂痕——昨日人族修士突袭灵草田时,用青铜斧砍出的伤口还在渗着汁液,像一道道流血的伤疤。风澈刚落在结界外的青石上,便被几名狼族修士围了起来,为首的正是狼族首领苍牙:他身形高大,浑身覆着银灰色的鬃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左手利爪泛着寒光,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迹,身后的狼族修士都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随时要扑上来撕咬。
“神族使者?”苍牙冷哼一声,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怎么,是人族打不过了,派你们来当说客?先跟我去看看我族幼崽的尸体,再谈‘调解’!”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抓风澈的衣领,爪尖的寒气已触到风澈的衣襟。
风澈却纹丝不动,只是缓缓取出水镜——镜身刚一显露,周围的空气便凉了几分,他指尖轻点,镜中立刻映出三日之前的画面:灵草田旁的山洞里,影魔化作炎部修士的模样,正将爪子按在一只雪白的狼崽头上,狼崽发出凄厉的叫声,浑身的毛发瞬间变得焦黑;随后,影魔又将狼崽的尸体挂在古木上,剥下的皮毛上还故意沾了人族修士常用的赭色麻布纤维。连影魔模仿炎部修士说话时,故意压低的嗓音,以及腰间系着的、与少昊同款的骨簪,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苍牙首领,你看清楚——杀害狼崽的,是魔族影魔,不是人族修士。”风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情绪的力量,“影魔能模仿各族的灵力波动与形貌,连我神族的灵光都能仿得七八分。它这么做,就是为了挑起两族仇恨,好让魔主趁机攻破青丘结界。”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一道尖刻的声音突然传来,青烈拄着木杖从藤蔓后走了出来——他是狐族大长老,左耳缺了一块,是去年与魔族厮杀时留下的疤,此刻他眯着狭长的狐狸眼,盯着水镜冷笑,“这镜子是你们神族的东西,想映什么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人族占了我们半里林地,毁了我们三亩灵草田,这些可是我亲眼所见,难不成也是假的?”他身后的几名狐族修士立刻附和,木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整齐的“咚咚”声,震得地上的石子都跳了起来,像是在给风澈施压。
风澈转头看向青烈,没有反驳,只是指尖再一点水镜——画面瞬间切换到断魂崖:崖壁上的魔纹已完全激活,泛着诡异的红光,像一条条流血的蛇;崖底的万魔窟里,无数魔兵正举着骨矛集结,黑色的魔气冲天而起,连天上的云层都被染成了灰黑色。“青烈长老,你再看这里。”风澈的语气凝重起来,“魔主已在断魂崖布下‘万魔噬灵阵’,只待人族援军踏入,便会启动阵法将其吞噬。一旦人族覆灭,你觉得青丘能独存吗?去年黑风谷一战,鹿族与你们世代交好,就因孤立无援,被魔兵屠了全族,最后连族中珍藏的‘鹿鸣玉’都被魔主抢去炼了魔器——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这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青丘修士的心上。鹿族覆灭的那一日,黑风谷的血流成了河,连溪水都被染红,无数鹿族修士的尸体被魔兵挂在树上,那惨状至今仍是许多人午夜梦回的噩梦。青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木杖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嘴硬:“就算魔族有阴谋,人族欠我们的账,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青岑带着青禾匆匆赶来。青岑是狐族现任首领,身着青绿色长袍,发间插着一支玉簪,虽面带焦急,眼神却很清明——她刚从灵草田巡查回来,看到结界外的动静,便立刻赶了过来。“使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她先是对着风澈拱手行礼,又转头看向青烈与苍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使者带来的是真相,更是青丘的生机。我们不能因一时的愤怒,毁了整个族群的未来。”
风澈趁机补充,将人族的让步一一说明:“少昊与黄部首领已同意,退出多占的半里林地,赔偿被毁的灵草田——他们会送来二十石灵粟种,还有神族的‘清灵露’,可治愈受伤的幼狐与修士。青岑首领,只要妖族愿意停止袭击,归还此前抢夺的青铜农具与粮种,两族便可立刻签订盟约,共抗魔族。”
青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刚要开口答应,苍牙却突然怒吼起来,声音震得周围的藤蔓都簌簌发抖:“不行!杀我族幼崽的仇还没报,怎能就这么和解?我要带狼族修士踏平人族营寨,把那些凶手碎尸万段!”青烈也立刻附和,脸色因愤怒而涨红:“苍牙首领说得对!若就这么让步,人族只会觉得我们好欺负,日后定会变本加厉!”
风澈没有急着反驳,只是取出一枚传讯玉符,注入灵力——玉符中立刻传出云瑶的声音,带着人族营寨特有的嘈杂背景音:“风澈,少昊与黄部首领已下令,将营中所有修士的兵器暂时收缴,由长老会统一看管;他们还命人将影魔伪造的箭羽、刻字木牌整理好,稍后便送去青丘,作为查探影魔踪迹的证据。你那边情况如何?”
风澈将玉符递到苍牙面前,语气诚恳:“苍牙首领,你听——人族已在约束族人,更愿拿出证据与我们联手查案。杀害狼崽的是影魔,不是普通人族修士;若两族继续内斗,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会让魔主的阴谋得逞。到时候,万魔窟的魔兵涌出来,别说为狼崽报仇,恐怕整个狼族,都会像鹿族一样,被魔兵屠得干干净净。”
苍牙的爪子微微颤抖,他看着风澈手中的水镜——镜中狼崽临死前的眼神,与他怀中珍藏的、狼崽出生时的爪印信物重叠在一起,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恐惧与犹豫取代。青烈也沉默了,他紧握着木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虽恨人族毁了灵草田,却更怕魔主的铁蹄踏破青丘结界,让狐族重蹈鹿族的覆辙。
青岑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安抚:“苍牙首领,青烈长老,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但和解不是退让——盟约里写得清楚,两族要联手追查影魔,凡抓到影魔者,可自行处置。至于人族的过错,他们已同意赔偿,若日后再有违约,神族会站在我们这边,共同讨伐。”她转头看向风澈,眼中带着期盼,“使者,人族真能保证说到做到?”
“我以神族使者的身份立誓。”风澈抬手按在胸口,周身的灵光骤然亮了几分,“若人族违约,我愿自废灵力,向青丘谢罪。”
这话彻底打消了青岑的顾虑,她立刻转向苍牙与青烈:“我意已决,同意与人族和解。你们若仍不放心,可随我一同前往人族营寨,与少昊、黄部首领当面商议盟约细节——咱们定能为青丘争得公平,绝不会让族人受委屈。”
青烈紧咬着牙,终是重重哼了一声,将木杖扔在地上,算是默认;苍牙则低头看着地面,爪子在青石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若人族敢耍花招,我狼族就算拼尽全族之力,也要让他们陪葬。”
风澈心中微松,收起水镜与传讯玉符时,才发现掌心已渗出了汗。他对着三人拱手:“多谢各位体谅。云瑶使者已在人族营寨等候,我们此刻便可动身,今日定能敲定盟约。”
然而,就在几人转身准备离开时,结界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狐族修士连滚带爬地跑来,身上的长袍被撕成了布条,脸上满是血污,他指着灵草田的方向,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大长老!不好了!炎部有几名修士突然冲到灵草田外,说是要‘讨回被抢的粟种’,已经和我们的巡逻修士打起来了!还、还伤了咱们两名狐族幼崽!”
青烈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他猛地捡起木杖,指着风澈的鼻子怒吼:“你看!我就说人族不可信!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约束族人’?这就是他们的诚意!”苍牙也立刻握紧爪子,银灰色的鬃毛根根倒竖,转身就要召集狼族修士:“我就知道他们在骗我们!今日定要踏平人族营寨,为受伤的幼崽报仇!”
风澈与青岑的脸色同时大变——刚刚缓和的局面,竟在瞬间又坠入深渊。风澈立刻上前一步,拦住苍牙:“此事定有蹊跷!人族刚答应和解,绝不可能贸然挑衅,说不定又是影魔作祟!我们先去灵草田看看,查清楚真相再说!”
青岑也连忙附和,伸手按住青烈的木杖:“青烈长老,稍安勿躁!使者说得对,此事太过突然,咱们先去看看,别中了魔族的圈套!”
青烈却猛地甩开她的手,木杖重重敲在地上:“圈套?人都打到灵草田了,还谈什么圈套!今日若不教训他们,青丘的脸面往哪放!”苍牙也推开风澈,利爪已划破了空气:“少废话!要么你让开,要么我连你一起打!”
风澈没有退缩,只是将水镜再次取出,镜身的青光映在他脸上,语气带着最后的坚持:“就算要打,也请先看一眼灵草田的画面——若真是人族修士,我绝不阻拦你们报仇;可若是影魔伪装,你们此刻冲出去,岂不是正好掉进魔主的陷阱?”
青岑也立刻补充:“苍牙首领,就看一眼!若真是人族违约,我亲自带狐族修士打头阵,绝不退缩!”
苍牙与青烈对视一眼,眼中的怒火虽未平息,却终究是停下了脚步——他们虽冲动,却也明白“中计”的后果。青烈重重哼了一声:“好!我就再信你一次!”青烈咬牙说着,木杖在青石上戳出一个小坑。风澈立刻催动水镜,灵力顺着指尖涌入镜身,冰玉镜面泛起涟漪,灵草田的画面瞬间清晰浮现——
只见田埂边站着三名“人族修士”,身着炎部标志性的赭色麻布长袍,手中挥舞着青铜剑,正与狐族巡逻修士厮杀。其中一人格外凶悍,剑刃上沾着狐族幼崽的血,嘴里还喊着:“你们妖族抢我族粟种,杀我族兄弟,今日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青烈指着画面,声音都在发抖:“你看!这不是人族修士是什么?他们还敢喊着‘血债血偿’!”苍牙的鬃毛竖得更直了,爪子在空气中抓出几道残影:“我就知道他们在骗我们!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风澈却盯着画面,眉头紧紧皱起——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三名“修士”的长袍虽像炎部样式,却在袖口处多了一道黑色纹路,那是影魔化形时难以完全掩盖的魔气痕迹;更关键的是,他们挥舞青铜剑的姿势很怪异,炎部修士惯用“劈砍”,而这三人却频频用“抓挠”,动作竟带着几分狼族修士的习性——影魔模仿时,总会不自觉融入此前化形的族群特征。
“两位且慢!”风澈立刻指向画面中最凶悍的“修士”袖口,“你们看这里——炎部修士的长袍从不用黑纹镶边,这是影魔的魔气所化;还有他们握剑的姿势,根本不是人族的路数,倒像是模仿狼族的利爪攻击!”他指尖一点,画面立刻放大,那道黑纹在青光下愈发清晰,甚至能看到纹路里流动的黑气。
青岑也凑近细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确实奇怪——炎部去年与我们交手时,我见过他们的剑法,绝非这般杂乱。而且……”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确定,“我昨日去灵草田巡查时,曾在田埂边发现过几枚魔兔的脚印,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影魔早就在附近潜伏了。”
青烈却依旧不信,冷哼道:“你不过是为了和解,故意找借口罢了!就算袖口有黑纹,说不定是他们自己绣的,想栽赃给魔族!”苍牙也附和:“不管是不是影魔,他们伤了我族幼崽,这笔账必须算!”
就在这时,灵草田方向传来一阵更剧烈的骚动,伴随着狐族修士的惨叫。青烈猛地推开风澈,朝着结界外冲去:“再啰嗦,幼崽们就要死光了!今日我非要宰了那些假修士!”苍牙紧随其后,银灰色的身影像一道闪电。
风澈与青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焦急——若此刻拦不住他们,两族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会彻底破裂,魔主的阴谋便会得逞。“快跟上!”风澈收起水镜,足尖一点,青光裹着他追了上去;青岑也立刻召唤出几只灵狐,让它们去通知族中长老,自己则提着长袍,快步跟在后面。
出了结界,灵草田的景象赫然映入眼帘:三名“修士”已打翻了两名狐族巡逻修士,正朝着躲在草垛后的幼狐扑去,其中一只雪白的幼狐腿上受了伤,正发出凄厉的叫声。青烈见状,怒火中烧,举起木杖就朝最凶悍的“修士”砸去:“孽障!敢伤我族幼崽,我打死你!”
那“修士”转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竟不躲不闪,反而迎着木杖扑来——就在木杖即将砸中他的瞬间,风澈赶到,指尖凝起一道灵光,狠狠打在“修士”的后心。“噗”的一声,那“修士”身上的赭色长袍瞬间裂开,露出里面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身体,袖口的黑纹骤然扩大,化作一团黑雾,黑雾中传来影魔特有的尖笑:“没想到竟被你识破了!不过没关系——”
它猛地转身,爪子抓向旁边的苍牙:“只要你们打起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苍牙本就怒火中烧,此刻见“修士”变成了影魔,更是又惊又怒,利爪迎了上去,与影魔的爪子撞在一起,发出“锵”的金属碰撞声。“果然是你这孽障!”苍牙怒吼着,银灰色的灵力从周身涌出,“今日定要为狼崽报仇!”
青烈也愣住了,看着影魔的黑色鳞片,又想起风澈方才指出的细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终于明白,自己差点中了魔族的圈套。“你这该死的影魔!竟敢骗我!”青烈恼羞成怒,木杖上泛起绿色灵光,朝着影魔的后背打去。
影魔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它一边躲闪,一边发出尖笑:“就算你们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人族与妖族的仇恨早已埋下,只要我再添一把火——”它突然从怀中掏出几支染了魔气的箭羽,朝着人族营寨的方向扔去,“这些箭羽落在人族营寨外,他们定会以为是妖族挑衅,到时候两族还是要打!”
风澈心中一紧——影魔这招实在阴毒,若箭羽真被人族修士发现,之前的斡旋就会前功尽弃。他立刻对青岑道:“你帮苍牙、青烈缠住影魔,我去追回箭羽!”说罢,他化作一道青光,朝着箭羽飞去的方向追去。
青岑点头,立刻召唤出藤蔓,缠住影魔的四肢:“别想耍花招!今日定要将你擒住,问出魔主的阴谋!”苍牙与青烈也趁机发力,灵力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影魔困在中央。
风澈追出半里地,终于看到了那几支箭羽——它们正插在人族营寨外的草地上,几名炎部修士已发现了异常,正朝着箭羽的方向跑去。“不好!”风澈心中暗叫一声,加快速度冲了过去,同时大喊:“那是影魔的诡计!箭羽上有魔气,千万别碰!”
可已经晚了——一名年轻的炎部修士已拔出了箭羽,指尖刚触到箭羽上的魔气,便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漆黑,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其他修士见状,立刻举起青铜剑,怒视着风澈:“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这箭羽分明是妖族的样式,还染着魔气,定是他们想害我们!”
风澈刚要解释,营寨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那是人族召集修士的信号。少昊与黄部首领带着数十名修士冲了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修士,又看了看箭羽,黄部首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神族使者?你不是说妖族同意和解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风澈看着围上来的人族修士,又回头看向青丘结界的方向——那里灵力波动剧烈,显然还在与影魔厮杀,而手中的传讯玉符迟迟没有传来云瑶的消息。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最艰难的时刻还未过去:若不能在人族修士发起攻击前解释清楚,东荒的和平,恐怕真的要彻底化为泡影了。
营寨外的晨雾还未散尽,将人族修士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青铜剑的寒光在雾中闪烁,像一双双愤怒的眼睛。风澈握紧手中的水镜,知道自己必须赌一把——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影魔的阴谋,可他不确定,此刻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族修士,还会不会再相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