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财攥着怀里半块个硬邦邦的馒头,蹲在城郊土坡上,看着远处集市的方向,肚子里的饥饿感像只爪子,一下下挠着五脏六腑。
这已经是他跟着陈老鬼“讨生活”的第三天,本来打算做肥皂,但一直找不到原材料,前两日他学着其他乞丐的样子,天不亮就揣着破碗去城门洞蹲守,可讨到的东西少得可怜——不是被路过的妇人嫌脏,捂着鼻子绕着走;就是被守城的兵丁赶得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碰到个心软的,给的也不过是小半块发霉的窝头渣,或是几口冷掉的稀粥。昨儿个傍晚,他还被个叫“瘦猴”的乞丐抢了地盘,那家伙仗着自己在这儿讨饭久,手里攥着根锈铁钉,恶狠狠地说“再敢来这儿,就划破你的脸”,王财瘦得像根芦柴棒,哪里打得过,只能自认倒霉,缩在墙角啃了半块黑饼充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财揉了揉饿得发瘪的肚子,脑子里开始打转。他以前做农产品生意时,最讲究“找路子”,遇到滞销的胡萝卜,他就联系酱菜厂做腌萝卜;碰到行情不好,就搞“买萝卜送香菜”的捆绑销售,从来没让货物砸在手里过。可现在成了乞丐,手里没货没本钱,唯一的“资源”,好像就只有脑子里那些现代的故事和知识。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在破庙里的事——那天他和陈老鬼躲雨,庙里有几个拾柴的小孩,哭闹着要听故事,他闲着没事,就讲了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没想到几个小孩听得眼睛都直了,围着他追着问“孙悟空后来有没有救出师父”,连旁边捡破烂的老头都凑过来听。那时候他没在意,可现在一想,这故事不就是个“宝贝”吗?
“别人乞讨靠跪靠求,我要是用故事换吃的,算不算另辟蹊径?”王财眼睛一亮,这个念头像颗种子,瞬间在心里发了芽。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半块黑饼,咬了一小口,硬得硌得牙床疼,可心里却燃起了点希望——与其跟其他乞丐抢地盘、争那点残羹冷炙,不如用他们没有的“东西”换食,这在现代叫“差异化竞争”,放到这儿,说不定也管用!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王财就起了床。他跟着陈老鬼在河边舀了点水,把脸和手洗了洗,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破布——是他前几天在垃圾堆里翻到的粗麻布,虽然边缘破了,但没怎么沾泥,他拍掉上面的灰尘,叠得整整齐齐,揣在怀里。
“你这是要去哪儿?”陈老鬼蹲在破窑门口,一边用枯枝拨弄着火堆,一边疑惑地问。他见王财今天没像往常一样揣着破碗,反而揣了块破布,不由得有些好奇。
“陈大爷,您等着,今儿个我给您带好吃的回来!”王财冲他笑了笑,虽然脸瘦得脱了形,但眼里的光却亮得很。他揣着破布,踉跄着朝集市的方向走去——昨天他已经打听好了,城西的集市最热闹,卖菜的、卖馒头的、挑担子的,人来人往,说不定能有生意。
走到集市口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集市里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新鲜的青菜,刚从地里拔的!”“热馒头嘞,刚出锅的白面馒头!”“糖葫芦,甜掉牙的糖葫芦!”空气中飘着馒头的麦香、青菜的清苦、还有炸油饼的香味,王财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他攥了攥手里的破布,深吸一口气,找了个角落——那是个卖菜摊子旁边的墙角,既能挡住点风,又能让路过的人看到他。
他把怀里的破布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抻平,然后清了清嗓子,试着喊了一声:“各位路过的大哥大姐,大叔大妈,我讲个故事换口饭吃,想听‘司马光砸缸’的,给口馒头、半碗粥都行!”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被旁边卖菜大娘的吆喝声盖了过去,路过的人要么匆匆走过,要么瞥了他一眼,见他穿得破破烂烂,以为是普通的乞丐,摇摇头就走了。王财心里有点打鼓,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可他想起昨天饿肚子的滋味,想起瘦猴那凶巴巴的样子,又咬了咬牙——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成了!
他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遍:“想听故事嘞!‘司马光砸缸’,讲给大伙听,给口饭就行!”
这次,终于有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停住了脚步。她们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衫,手里攥着糖葫芦,好奇地凑了过来:“叔叔,什么是‘司马光砸缸’呀?”
王财一看有小孩停下,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个温和的笑,开始讲了起来:“话说从前啊,有个叫司马光的小孩,跟一群小伙伴在院子里玩。院子里有口大缸,缸里装满了水,有个小伙伴不小心,‘扑通’一声,掉进缸里去了!”
他一边讲,一边比划着“扑通”的动作,眼睛瞪得圆圆的,模仿着小孩掉下去时的慌张。两个小姑娘听得入了迷,嘴里的糖葫芦都忘了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旁边卖菜的大娘见自家摊位前围了小孩,也停下了吆喝,笑着听了起来;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路过,见这儿热闹,也放下担子,站在旁边听。
“那缸那么大,水那么深,小伙伴们都吓坏了,有的哭,有的喊,有的跑去找大人!”王财故意停了停,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小姑娘,见她们着急地攥着小拳头,又接着说,“可司马光不一样,他没哭也没跑,他想,要是等大人来,小伙伴早就淹死了!你们猜,他怎么办了?”
“他是不是跳下去救了?”一个小姑娘着急地问,小脸蛋涨得通红。
“不对不对,他那么小,跳下去也会淹死的!”另一个小姑娘反驳道。
王财笑了笑,故意拖长了声音:“想知道啊?哪位大叔大妈给口饭吃,我接着讲——这司马光啊,可有办法了!”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卖菜的大娘就乐了,从篮子里拿出个白面馒头,笑着扔了过来:“你这小子,还会吊胃口!快讲,别逗这些娃了!”
馒头“咚”的一声落在破布上,还带着刚出锅的余温。王财心里一暖,赶紧捡起馒头,冲大娘拱了拱手:“多谢大娘!您听好嘞,这司马光啊,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大石头,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着石头就往缸上砸——‘哐当’一声!”
他模仿着砸缸的动作,声音又大又脆,吓得两个小姑娘“呀”了一声,随即又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笑,刚才挑担子的货郎从怀里摸出个窝头,放在破布上:“接着讲,砸破缸之后呢?”
“缸一破,水就‘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掉进缸里的小伙伴,就顺着水流爬出来啦!”王财把故事讲完,还特意加了句,“你们看,司马光多聪明,遇到事不慌,还能想办法,以后你们遇到困难,也要学他,知道不?”
两个小姑娘使劲点头,其中一个还把手里的糖葫芦掰了一半,递给他:“叔叔,糖葫芦给你吃,你再讲一个!”
王财接过糖葫芦,心里甜滋滋的——这还是他穿越过来,第一次收到除了食物之外的东西。他咬了口糖葫芦,酸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驱散了不少饥饿感。他看了看周围,已经围了七八个人,有小孩,有大人,还有两个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后面听。
“行,那我再给大伙讲个‘岳母刺字’的故事!”王财清了清嗓子,又讲了起来,“话说南宋的时候,有个大将军叫岳飞,他从小就立志要保家卫国……”
这次他讲得更投入了,模仿着岳母刺字时的严肃,岳飞发誓时的坚定,把“精忠报国”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周围的人都听得入了神,连卖菜的大娘都忘了招呼生意,手里的秤杆停在半空中;一个卖早点的大娘端着一碗热粥走过来,放在破布上:“孩子,讲得好!这热粥你喝了,暖暖身子,接着讲!”
王财谢过大娘,趁热喝了口粥,粥里放了点咸菜,热乎乎的,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胃里都舒服了。他接着讲,讲完岳飞打仗的英勇,讲完他如何忠心报国,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点头称赞:“这岳飞真是条好汉!”“说得好,做人就得这样!”
有人给了块杂粮饼,有人给了半碗剩菜,还有个卖馒头的大叔,直接拿了两个白面馒头放在破布上:“小伙子,你这故事讲得有道理,给你两个馒头,吃饱了再讲!”
王财的破布上,很快就堆了不少东西:两个白面馒头,三个杂粮窝头,一碗热粥,小半碟咸菜,还有几颗糖葫芦。他心里乐开了花,一边讲,一边时不时地冲给东西的人拱手道谢,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
不远处,蹲在墙角乞讨的瘦猴,正眼巴巴地看着这边。他面前的破碗里,只有寥寥几粒米和半块发霉的窝头,跟王财破布上的食物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他看着王财被人围着,听故事的人还主动给东西,眼睛里满是羡慕,嘴里嘟囔着:“这小子咋这么能说?讲个破故事也能讨到这么多吃的……”
旁边另一个乞丐也凑过来,小声说:“是啊,以前没见他这么能说,这法子比咱们跪着求强多了!”
王财讲完“岳母刺字”,见日头已经偏西,周围的人渐渐散去,才停下嘴。他把破布上的食物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馒头和窝头用破布包好,揣在怀里,热粥和咸菜放在旁边的破碗里——那是他早上特意带来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他摸了摸怀里鼓鼓囊囊的食物,心里踏实得很——不仅吃饱了,还能剩下不少带回去给陈老鬼。这可比前两天乞讨强太多了,以前讨一天都未必能吃饱,今天半天就讨到了这么多,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被人驱赶。
“果然还是现代的法子管用!”王财心里得意,这“故事换食”,说白了就是用“内容”换“报酬”,跟他以前在网上发农产品视频吸引客户,其实是一个道理——别人没有的,你有,就能赚到钱(或者食物)。
他揣着食物,哼着不成调的歌,踉跄着往破窑的方向走。路上遇到几个乞丐,都羡慕地看着他怀里的破布包,有人还问他:“小子,你咋讨到这么多吃的?”王财笑了笑,没多说,只挥了挥手,加快了脚步——他怕说得太多,别人学了去,到时候又要抢生意了。
回到破窑时,陈老鬼正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见王财回来,他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王财怀里鼓鼓囊囊的破布包,惊讶地站了起来:“你这是……讨到这么多?”
王财把破布包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的馒头、窝头和热粥:“陈大爷,您看,这是今天讨到的,还有热粥呢,您快趁热喝!”
陈老鬼凑过来,看着那些食物,眼睛都直了——他讨饭这么多年,最多的时候一天也就讨到一个窝头,像今天这么多食物,还是头一次见。他拿起一个白面馒头,摸了摸,还是温的,忍不住问:“你咋讨到这么多?是不是遇到好心人了?”
王财坐在火堆旁,拿起碗热粥喝了一口,才笑着把今天在集市的事说了一遍:“我没有求,就给大伙讲了两个故事,‘司马光砸缸’和‘岳母刺字’,他们听得高兴,就给我馒头、窝头,还有热粥呢!”
陈老鬼听完,愣了半天,才感慨道:“你这法子……比跪着乞讨强多了!不用看人脸色,还能讨到这么多好东西,真是个好主意!”
王财心里得意,忍不住说:“这叫差异化竞争!以前我做农产品生意时,别人都卖普通胡萝卜,我就卖有机胡萝卜,还送菜谱,别人卖不动,我就能卖出去。现在讨饭也一样,别人都跪着求,我用故事换,不一样的法子,就能讨到更多吃的!”
“差异化竞争?”陈老鬼没听懂,但也知道是个好法子,他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笑着说,“不管啥法子,能讨到吃的,还能活得体面点,就是好法子!”
王财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更远的事——他可不想一直做乞丐,用故事换食,只是权宜之计。他摸了摸怀里剩下的两个窝头,心里想:“先靠故事攒点本钱,等攒够了,就做肥皂!”
他记得现代的肥皂是用油脂和草木灰做的,这古代肯定有动物油,草木灰更是到处都是,成本低,做法也简单。到时候做了肥皂,拿到集市上卖,肯定比讨饭强——肥皂能洗手洗脸,还能洗衣服,比现在人用的皂角好用多了,肯定有人买。
“陈大爷,”王财看着陈老鬼,认真地说,“以后咱不用再愁吃的了,我用故事换食,攒点钱,到时候我教您做个东西,叫肥皂,能卖钱,到时候咱就不用讨饭了,咱自己做买卖!”
陈老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拍了拍王财的肩膀:“好!大爷信你!你这小子脑子活,肯定能成事!”
王财看着火堆里跳动的火苗,心里暖暖的。他攥紧了怀里的窝头,感觉手里攥的不是食物,而是脱离乞丐身份的希望。这“故事换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做肥皂,要摆摊,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靠自己的本事,活得像个人样——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
火堆旁,两个落魄的人,一个捧着热粥,一个拿着窝头,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笑容。寒风从破窑的缝隙里钻进来,却吹不散他们心里的暖意——因为王财的这个主意,他们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新希望,看到了摆脱乞丐身份的曙光。
王财知道,这条路肯定不容易,做肥皂需要找材料,摆摊需要找摊位,说不定还会遇到麻烦。但他不怕——以前做农产品生意时,那么多困难都扛过来了,现在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他咬了口白面馒头,麦香在嘴里化开,心里更加坚定:“先攒本钱,再做肥皂,一步一步来,总能脱离乞丐身份!”
这一夜,破窑里的火堆烧得很旺,王财和陈老鬼聊着天,聊着未来的计划,直到后半夜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