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回
书名:别样人生 作者:蓝天 本章字数:9358字 发布时间:2025-09-30

清晨的阳光洒在都汇府小区的路上,许惠牵着萌萌刚下楼,就看到李婷婷领着可可站在不远处。

“惠惠,”李婷婷笑着走过来,“我带可可和萌萌去幼儿园,你直接去小学就行,省得你跑两趟。”

“那可太麻烦你了婷婷。”许惠感激地说,“虽说小学和幼儿园离得近,但我们学校要求早到,萌萌就先拜托你了。”

“跟我还客气啥。”李婷婷摆摆手,“咱们是大学同学,你家立伟和我家永新又是陆航老战友,现在还一起在航空公司,放心吧,萌萌交给我没问题。”

许惠笑着跟萌萌挥手道别,转身向都汇府小学走去。李婷婷则牵着可可和萌萌,往幼儿园的方向走。

到了小一班教室门口,正好碰到小二班的班主任杨雪。“可可,该去小二班找杨老师啦。”李婷婷摸了摸可可的头。

可可像只花蝴蝶似的应了声,蹦蹦跳跳地跑到对门的小二班,去找杨雪和她的搭档于莉莉。

这周轮到李婷婷值保育岗,李明雪和季冬梅负责带班。两人正熟练地给桌子消毒,教室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透着干净的气息。萌萌径直走到娃娃家,抱起里面的毛绒玩具兔子,小声说:“兔兔,姐姐来陪你啦,等会儿小朋友来了,姐姐可能就没空陪你了,你可别哭哦。”

这时,李明雪和季冬梅走进了教室。季冬梅看到萌萌抱着兔子,像个小妈妈似的轻声哄着,忍不住笑着问:“萌萌,我考考你,在幼儿园里,该叫我们什么呀?”

萌萌抱着兔子仰起脸:“要叫李老师、季老师和明雪老师。”

李明雪接着问:“那私底下呢?”

“叫李阿姨、季阿姨和明雪阿姨呀。”萌萌脆生生地答。

“真聪明。”李明雪笑着说,“你先陪兔兔玩会儿,等小朋友们到了,就该吃早餐啦。”

萌萌点点头,继续在娃娃家抱着兔子,小手轻轻拍着,真像在哄小婴儿。李明雪爱怜地帮她脱掉鞋子,让她穿着可爱的小袜子舒服地坐在垫子上,安心陪兔子玩。

安顿好萌萌,李明雪和季冬梅、李婷婷一起简单吃了早餐,然后整理好衣角,站在教室门口,笑着等待更多孩子的到来。

机场停机坪上,送走海岛科研人员的直升机刚刚平稳降落。周立伟关闭发动机,和林峰一同走出机舱,与机务人员仔细交接后,并肩走向飞行员休息室。

两人刚在沙发上坐下,林峰脱掉飞行鞋,露出穿着白色毛巾底袜的双脚,搁在面前的歇脚凳上。这时,周立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赶紧接起。

“立伟,”电话那头传来姚秘书的声音,“有位张叔找你,说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在会客室,不知道有什么事。”

周立伟应道:“姚处,我刚交接完,在休息室呢,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对林峰说:“林峰,我去趟会客室,有事电话联系。”

“周哥放心,我就在这儿待着。”林峰点头道。

周立伟快步来到会客室,推门就看到一个肤色偏黑却精神矍铄的男人——正是张叔。张叔曾在星城区民政局结婚登记处从副主任做到主任,早年住在北方大学家属院,他的妻子和周立伟、许惠的父母都是同事,算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长辈。

“张叔。”周立伟笑着打招呼。

张叔站起身,开门见山:“立伟,好些年没见,就是想来看看你。”

“您这是稀客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周立伟搬了把椅子坐下。

张叔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满是回忆:“八年前,也就是2012年,你过了29岁生日,许惠刚过25岁,那时候你还在陆航团当飞行员,就在星城区民政局办的结婚证,后来在陆航团办了婚礼。那时候我刚当上登记处主任,忙着呢,真想去参加你的婚礼,可惜走不开。”

周立伟也笑了:“后来我爸妈和许惠爸妈特意给您和阿姨送了喜糖,您还记得吧?”

“怎么不记得。”张叔感慨道,“那时候你阿姨和你爸妈、岳父岳母都是北方大学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人情往来,心里都有数着呢。”

周立伟点头道:“是啊张叔,爸妈和岳父母考虑得周全,我那时候在陆航团,好多事顾不上,多亏了他们。”

张叔喝了口茶,话锋一转:“立伟,八年前说实话,我就担心你三爷爷那边的人,会在你和许惠登记时捣乱。”

周立伟叹了口气:“我知道。我那三爷爷,以前是梁州区的老干部,梁州还是县级市时他就当教办主任,六十岁退休后去了扶贫办,又干到六十五才正式退下来。说起来他也是从教师熬出来的,桃李满天下,在星城的学生里,一半都在体制内。当年您直接让我和许惠去您办公室,叫登记处的人带着设备现场办证,估计就是防着他——他保不齐有学生在民政局或者星城区委区政府工作。”

“可不是嘛。”张叔放下茶杯,“当时就有人跟我说,有个叫周立伟和许惠的要来登记,让我想办法别让他们成,说不然会出大事。”

周立伟苦笑:“这是我三爷爷的主意,想趁我转业前把我和许惠分开,让我跟他学生——也就是梁州区组织部部长的女儿结婚。他算准我还有一年转业,觉得有了这层关系,我转业后就能去梁州区扶贫办,还说这是‘为人民服务’。说白了,他就是打着幌子逼我按他的想法走,真要是跟那姑娘结了婚,我日子过得能舒心?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张叔哼了一声:“你三爷爷就是觉得自己是老干部,学生多,才敢施压。我当时没听他的,是因为你和许惠结婚本就天经地义。北方军区政治部、陆航团都给我打过电话,说特事特办。其实就算你不是军人,你俩也能正常登记——他都退下来几十年了,谁还买账?就算他学生在体制内,可体制内向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当一把手就听谁的。那帮人胆子再大,也不敢真在登记时捣乱,真闹大了,他们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星城区是纯市区,梁州城区离这儿三十公里,他总不能坐着红旗车跑来跟民政局局长说情吧?”

周立伟诚恳道:“张叔,不管怎么说,这事多亏了您。就算没有军人身份能成,也是沾了您的面子。”

“别这么说。”张叔摆摆手,“这本就是正常事。那帮人顶多打听打听,不敢来真的,不然吃大亏的是他们自己。”

会客室里,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往事。张叔看着周立伟,眼神里满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他心里,许惠就像儿媳,萌萌就像亲孙女。

周立伟也明白,就算没有张叔,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也未必会为难——这种替人背黑锅的事,谁也不愿做,顶多是排队久点。但正因为有了张叔,直接安排办公室现场办公,再加上自己陆航飞行员的身份,才能真正做到特事特办,把风险挡在外面。

会客室里,周立伟和张叔的交谈还在继续,而此时的都汇府小学音乐教室里,已是一片稚嫩的歌声。许惠穿着漂亮的花裙子,脚上是玛丽珍皮鞋配着肉色连裤丝袜,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伴奏,孩子们捧着课本,跟着旋律认真歌唱,声音干净得像山间的清泉。

许惠的脸上漾着幸福的笑意。她知道自己的教学能力虽不算顶尖,却深得孩子们喜爱,也得到了学校的认可。家里有懂她疼她的周立伟,还有贴心的萌萌——这样的日子,让她能安心在学校专注教学、备课,回家后有热饭等着,萌萌还会主动给她揉脚,哪怕穿着丝袜的脚带着淡淡的酸味,女儿也从不嫌弃。想到这些,她的笑容愈发温柔,听着孩子们纯净的歌声,只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旋律。

同一时间,都汇府幼儿园里,集体教学活动刚结束,上午的区域活动开始了。受疫情影响,原本30人的班级实行分流来园,加上之前有个孩子转走,每天只有15个孩子到园。考虑到周立伟和许惠都是八小时工作制,幼儿园格外通融,让萌萌能天天来园,也算帮他们减轻些压力。

娃娃家里,萌萌正抱着毛绒兔子,像个小妈妈似的,把自己带来的粉蓝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裹在兔子身上,轻声说:“兔兔乖,妈妈给你包起来,就不会着凉啦。”

李婷婷走过来,耐心解释:“萌萌,小粉蓝是穿在你身上的睡衣呀,不是包兔兔的。中午睡觉的时候,它要和你的小粉蓝毛巾被一起保护你呢。”

“可是我怕兔兔着凉。”萌萌小声说。

李婷婷轻轻取下睡衣,换了条娃娃家的小被子给兔子盖上:“你看,兔兔有专用小被子呀。要是用了你的睡衣,就得放在幼儿园的双缸洗衣机里洗,晾一晚上才能带回家呢。”

萌萌凑过去亲了亲李婷婷的脸颊:“那我不用小粉蓝包兔兔了,我要穿它回家。”说着,仔细把睡衣叠好放进柜子里。

李婷婷抱了抱她:“萌萌真乖,跟小伙伴好好玩,李老师去忙啦,有事找明雪老师哦。”

萌萌抱着裹在小被子里的兔子,和同在娃娃家的小姑娘涵涵玩了起来。涵涵看着她说:“那是你的珊瑚绒睡衣,李老师都说了,包了兔兔就得洗,明天才能拿回家,李老师多累呀,又要带我们玩,还要洗衣服,她家可可还在小二班呢。”

“我不让李老师辛苦。”萌萌认真地说。

涵涵拉了拉她的衣角:“咱们小声点吧,别把兔兔吵醒了,它会哭的。”

萌萌赶紧把兔子抱得更紧了些,轻声应道:“涵涵放心,我抱着它呢。”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孩子们的笑脸上,也照在认真教学的许惠身上。一边是歌声里的成长,一边是游戏中的童真,时光在这平淡又温馨的日常里,悄悄流淌出最动人的模样。

会客室里,张叔呷了口茶,缓缓说道:“立伟,其实话说回来,你三爷爷的人就算真敢在你和许惠结婚那天使绊子,顶多就是安排几个人插队,还真不敢让你们办不成事。”

周立伟点头认同:“确实。我和许惠结婚那时候,各地已经在严查腐败和走后门的事儿了。三爷爷虽说性子嚣张,但不傻。他在教办待了那么多年,退休后又在扶贫办干了五年,六十五才正式退休,这么多年的历练,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他门儿清。教办主任、扶贫办主任好歹是区级干部,处理这些事的分寸他拎得清。再说,八年前也就是2012年,虽说中央的相关规定还没明文出台,但反腐工作已经在暗地里推进了,他不会撞这个枪口。”

“可不是嘛。”张叔接过话头,“所以你们要是去婚姻登记大厅,撑死了就是前面多几个插队的,结婚证肯定能拿到,不会拖到第二天。那时候还没实行网上预约,都是现场办理,他的学生也不傻——真要是敢卡着不让你们办,万一撞上中央有关部门的督查,轻则纪委谈话,重则按滥用职权罪坐牢,开除党籍公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立伟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不解:“张叔,我就想不通,三爷爷为啥非得在这事儿上作梗?我和许惠结婚一年后就转业了,七年前也就是2013年,我过了30岁生日,转业到北方航空公司第三个月,13年底的时候,他还不死心,让他那个学生——梁州区的组织部部长找到公司来,说我那时候和许惠还没要萌萌,让我跟许惠离婚,跟他闺女过。我当时真摸不着头脑,我要是真照做了,先不说成了陈世美,当了他的女婿,他就有理由把我摁在梁州区扶贫办。我没听他的,结果一堆麻烦找上门,这到底是图啥啊?”

张叔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周立伟反应很快——虽说他转业后就戒了烟,但口袋里总揣着一包软玉溪,就为了应对这种场合。他立刻掏出烟盒递过去,又拿出打火机。

张叔抽着烟,吐出的烟气很快被天花板上两部“绿岛风”10寸吸顶换气扇吸走——离心涡轮在滚珠轴承带动下高速转动,将烟气卷入蜗牛壳状的风道,顺着铝箔管排进中央排烟管道。他一边抽烟一边说:“立伟,你三爷爷这手段,就跟《西游记》里的青牛精似的。别的妖怪都是主动抓唐僧,青牛精不一样,他摸准了猪八戒的性子,等着唐僧自己送上门。”

周立伟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从法律上讲,你和许惠结婚、转业去航空公司,全占理。”张叔继续说道,“但在你三爷爷眼里,你这事办得‘不占理’。从你决定跟许惠结婚起,他就想拿组织部部长的女儿牵制你,结果你和许惠成了。等你转业,他就让那部长暗地里使坏,想逼你从航空公司离职,去扶贫办按他的路子走。按《西游记》的说法,这就像猪八戒闯进青牛精洞里偷衣服,你没按他的想法来,就跟那情节似的,他自然要找你麻烦。”

周立伟若有所思:“张叔,按这说法,三爷爷是青牛精,那梁州区委组织部部长,就像他的金刚圈?”

张叔掐灭烟头,点头道:“有点像。你们结婚时,他利用部长在城区的关系,安排人插队;你转业第三个月,部长又来煽动你离婚,想让你跟他女儿过,好把你套在梁州扶贫办。你要是真跟他女儿成了,就像被金刚圈套住,看在师生情分上,不得不按你三爷爷的想法走。”

“那后来为啥部长不出面了,换成三爷爷亲自来?”周立伟问,“萌萌出生后,他逼我们过几年生二胎,最好是儿子,还逼着我给两个堂弟结婚出钱。”

“这就像太上老君出面收了金刚圈。”张叔解释道,“那部长被调到梁州区政协当副主席,等于被架空了。你三爷爷没了抓手,只能自己出面。断了这个‘金刚圈’,就像断了他一指,他自然把气撒在你身上,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张叔顿了顿,又提起二十天前的事:“你们夫妻俩跟林峰、永新去他家,他放话说不解决堂弟的事就不让你们走。你小子也机灵,故意和许惠关在阁楼,跟林峰他们分两个单间,用不锈钢盆当隔火层,烧废报纸制造阴燃,开窗用电风扇排烟,再打119报警。消防车来的时候,你们用房间里的瓶装水灭火,让消防员把你们救出去,等于借了消防大队当保护伞。梁州消防和公安查了,认定是为了脱困的乌龙火警,白纸黑字盖了章说你们没责任。结果你三爷爷因为这事儿,送医院没抢救过来……这在星城也算是个不小的风波,毕竟梁州也是星城的区。”

“是啊,二十天了,三七都过了。”周立伟轻声说。

张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你和许惠把日子过好,比啥都重要。这事儿,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段经历,一场考验罢了。”

周立伟望着窗外,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停机坪上,心里积郁的沉霾仿佛也被这光线驱散了些。他知道,往后的日子,好好陪着许惠和萌萌,才是最该放在心上的事。

中午时分,都汇府幼儿园小一班里,萌萌和另外14个孩子吃完午餐,陆续进入午休模式。孩子们躺在床上,盖着小被子,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李明雪走到萌萌床边,轻轻给她盖上粉蓝色珊瑚绒毛巾被。萌萌眨着眼睛问:“明雪老师,我的小粉蓝珊瑚绒连衣裙呢?”

“李老师给你叠好收在小橱子里啦,放心吧。”李明雪柔声说,“等放学就能带回家。不过以后别把它带到幼儿园了,不然李老师真要放进咱们班的双缸洗衣机里洗,暂时就没法跟你回家咯。”

萌萌连忙摇头:“我不想它回不了家,也不想它在幼儿园的洗衣机里洗。”

“李老师是想让你带干干净净的衣服回家呀。”李明雪耐心解释,“要是把脏了的小粉蓝睡衣带回家,妈妈还得给你洗,多辛苦呀。李老师洗了留在幼儿园晾干,第二天放学你再带回家,晚上睡觉穿上,就能和你脚上的小袜子一起保护你啦。”说着,她又把萌萌带来的粉蓝色珊瑚绒毛巾被掖了掖,“萌萌乖,下午放学记得把厚被子带回家哦。”

安顿好萌萌,李明雪转身去查看其他小朋友的睡眠情况,轻轻帮踢被子的孩子盖好被角。

另一边,李婷婷刚把卫生间清理干净,看到教室里安静的画面,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她仔细看了看每个孩子的睡颜,又特意望了望萌萌,见小家伙已经闭上眼睛,才放心地和季冬梅一起离开教室去吃饭。

都汇府小学的音乐教师办公室里,许惠吃过午餐,躺在周立伟特意为她买的折叠床上休息。白底碎花的珊瑚绒毛巾被轻轻裹着她的身体,连带着穿着肉色连裤丝袜的双脚也被盖得严实。办公室里的美的冷静星三匹变频方柜空调正以低风速运转,送出丝丝凉意。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许惠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台式电脑CPU风扇和电源散热风扇发出的细微声响,一派安宁祥和。

北方航空公司机场的飞行员休息室里,周立伟和林峰也各自躺在沙发上小憩。两人脚上都穿着雪白的毛巾底袜,身上盖着柔软的毛毯。那台美的五匹变频柜机同样保持着低风速运行,左右风板呈90度角平稳送风,将清凉默默送到每个角落。休息室里安静得很,只有空调风机低速转动的声音,还有两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都汇府幼儿园的小一班里,萌萌和其他孩子一样,盖着粉蓝色珊瑚绒毛巾被沉沉睡着。教室里的美的冷静星三匹变频方柜空调低速运转,左右风板缓缓扫动,将冷气均匀地送到每个角落,为午睡的孩子们筑起一道舒适的屏障,隔绝了室外的闷热。

李明雪轻轻巡视着,目光掠过一张张熟睡的小脸。听着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他们闭着眼睛、嘴角偶尔扬起的浅浅笑意,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三个不同的地方,同样的午后静谧。无论是辛勤工作的大人,还是纯真烂漫的孩子,都在这片刻的安宁里,积蓄着迎接下午的力量。

让周立伟和许惠没想到的是,萌萌去幼儿园的第一天就出了点小状况——下午活动时,她给了同班一个小男孩一记耳光。

许惠刚下班就接到消息,心里虽有些急,但她了解女儿,萌萌性子随自己,不是主动惹事的孩子。赶到幼儿园时,正看到李明雪和李婷婷在轻声跟萌萌说着什么。

“明雪,婷婷,这是怎么了?”许惠走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萌萌不是会主动找事的孩子。”

李婷婷把许惠拉到一旁解释:“惠惠,我知道萌萌乖。事情不复杂,那个叫明泽的小男孩,把沾着超轻黏土的手往萌萌身上抹,把她的T恤弄脏了,还踩了她一脚,把萌萌的袜子也踩脏了,萌萌气不过才打了他一下。”

许惠这才松了口气,把萌萌叫到身边。萌萌一看妈妈的表情,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许惠怀里。

许惠没有责备,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哭吧萌萌,妈妈在呢,李老师、季老师、明雪老师也都在,哭出来就好了。”

萌萌哭了一会儿,抽噎着说:“妈妈,他太讨厌了,把我的衣服、袜子都弄脏了!”

许惠心疼地抱了抱她:“妈妈知道,衣服袜子被弄脏了肯定生气,妈妈理解你。是他先不对,妈妈不逼你道歉。”

这时,明泽的妈妈也带着孩子走了过来,对明泽说:“你看,把姐姐都弄哭了,快跟姐姐和阿姨道歉。”

明泽低着头,小声说:“萌萌,我不该弄脏你的衣服和袜子,我给你洗。”

许惠看着他,表情严肃了些:“明泽,这次不用你洗,阿姨会给萌萌洗干净。但只许这一次,再这样,阿姨和萌萌就不原谅你了。你弄脏了别人的东西,本就该自己一点点洗干净,爸爸妈妈说不定还会批评你。现在有爸爸妈妈和老师教你对错,等长大了再这样,就不是老师和家长能管的了,弄不好还要承担责任的。”

明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跟着妈妈乖乖回家了。

幼儿园门口,许惠牵着萌萌的手,和李婷婷慢慢聊着白天发生的其他事。

许惠牵着萌萌往家走,回到家一看,萌萌身上的T恤和脚上的袜子居然没什么脏痕,想来是李婷婷帮忙清理过了,依旧干干净净。

“萌萌你看,”许惠指着盆里的衣物,“衣服袜子不算太脏,但你是它们的主人,得学着自己洗干净,妈妈陪着你。”

她先给萌萌洗了澡,换上粉蓝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萌萌看着盆里泡着的T恤和袜子,周围浮着泡沫,主动走过去,学着大人的样子一点点揉搓,把衣服和袜子都搓得干干净净,再仔细冲掉泡沫、拧干,跟着许惠到阳台一起挂好。

周立伟正好回家,撞见这一幕,笑着夸道:“萌萌会自己洗衣服了?真厉害。”

“爸爸,我得自己洗,不能总让你和妈妈帮忙。”萌萌仰着小脸说。

“说得对,是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周立伟摸了摸她的头。

萌萌乖巧地拉着周立伟坐在沙发上,把他穿着白毛巾底袜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爸爸,我给你揉脚。”小手隔着袜子认真地按揉,模样有模有样。

许惠看着这温馨的画面,脸上漾起欣慰的笑,心里却想着白天幼儿园的事——等萌萌睡了,得好好跟周立伟说说。

“爸爸,揉完脚我给你洗袜子,妈妈给你洗脚,你不许动哦。”萌萌一边揉一边说。

“好,都听你们的。”周立伟笑着应道。

揉了好一会儿,许惠端来一盆温热的洗脚水,帮周立伟脱掉袜子,故意皱着鼻子说:“臭死了!也就我和萌萌肯给你揉脚、洗脚、洗你的臭袜子。”

萌萌拿着袜子去水池边,许惠在一旁静静看着。小家伙认真地打湿袜子,抹上肥皂用力搓,泡沫很快裹住了袜子,直到冲净泡沫,又放进加了柔顺剂的水里揉了揉,拧干后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许惠把萌萌抱进小卧室,用电吹风吹干她的小脚,套上白底碎花毛圈袜。穿着粉蓝色珊瑚绒连衣裙的萌萌,像个圆滚滚的小团子。

她给萌萌盖上白底碎花珊瑚绒毛巾被,又掀起被角,在女儿穿着毛圈袜的脚心上亲了一下:“好了,累了一天,该休息啦。”说着,把萌萌心爱的毛绒玩具“小花”抱过来——小花穿着萌萌不要的花边白袜子,裹在萌萌面试时用过的珊瑚绒毛巾被里,只露出毛绒绒的脑袋,针织眼睛亮晶晶的,毛线齐肩发看着格外可爱。

萌萌把小花抱在怀里,许惠给她俩盖好毛巾被:“乖,睡吧。”

等萌萌抱着小花沉沉睡去,许惠才轻手轻脚走出卧室,到客厅和周立伟说起了下午幼儿园里的小风波。

许惠一边给周立伟洗脚,一边轻声说:“老公,今天萌萌把别的孩子打了。”

周立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看不出来啊,咱们萌萌还有点女汉子气质。”

“她不是主动找事的孩子。”许惠无奈地摇摇头,“我问了,是同班一个男孩把超轻黏土抹她身上,还踩脏了她的袜子,她才动手给了那男孩一嘴巴。婷婷她们也证实了情况。说实话,萌萌有边界感是好事,但毕竟是孩子,万一没轻没重,容易闯祸。你以前给她军训、上格斗课,我就担心她出手没数,动作又快。”

“我教她那些,本就是让她不主动惹事,也不怕事。”周立伟说,“那男孩估计是真把萌萌惹急了。”

“有保护意识没错,我就怕对方家长不依不饶。”许惠叹了口气,“能在都汇府幼儿园上学的,家长多半不一般,说不定是有钱人。我知道你所在的北方航空公司是央企旗下的大国企,可对有些人来说,这身份反倒容易让人觉得‘惹了个大的’。我不怕别人找事,就怕被说仗势欺人,那麻烦就大了。”

“媳妇,这事儿我有分寸。”周立伟语气沉稳,“关键在咱们占不占理。萌萌没主动挑事,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对方找碴。说句实在的,就算对方是星城首富,碰到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也得掂量掂量。普通人之间起冲突,顶多是扰乱治安;但要是针对飞行员,性质就不一样了——培养一个飞行员的投入,可不是小数目,社会对这个群体的保护,本就有其道理。”

许惠没生气,只是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从陆航到现在,一路不容易。在陆航学院练飞行,投入的资源能论公斤算黄金,毕业又经过层层筛选才留下,转业到航空公司当机长,确实金贵。可你要是为了萌萌用这层身份压人,人家真会觉得是仗势欺人。”

周立伟握住她的手,语气平淡却坚定:“放心,我只是做丈夫和父亲该做的事,保护你和萌萌是本分。只要咱们守原则、讲道理,别人挑不出理来。哪来的仗势欺人?”

许惠用电吹风把周立伟的双脚彻底吹干,给他换上一双干净的白毛巾底袜,倒掉洗脚水后回到沙发上,笑着说:“老公,我发现你跟《亮剑》里的李云龙有点像,又不太像。”

周立伟挑眉:“哦?哪像哪不像?”

“这不是明摆着嘛。”许惠往他身边凑了凑,“你处理事情看着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大大咧咧在教育萌萌,宁愿她像个直来直去的女汉子,也别学那矫揉造作的样子;细处在于你擅长拆解问题,人际关系拿捏得准,情商高。李云龙呢,情商不算低,但有些事处理得太刚,容易得罪人,最后留了把柄。你这‘到位’二字,就比不少人强多了。”

周立伟笑了:“媳妇,我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和萌萌不受欺负。你是我媳妇,萌萌是咱闺女,咱们得站在一起解决问题,不能窝里斗——那不成了枪杆子往里拐,给别人递把柄了嘛。”

许惠拿起他的一只脚,隔着袜子轻轻亲了下脚心:“就你嘴甜。不过说实话,你欠我的可不少。”

“我知道,慢慢还。”周立伟握住她的手。

“你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喽。”许惠眼里漾着笑意,“本金是一辈子不分开,利息是一生一世相濡以沫。我的要求不高,把小家经营好,把萌萌教养成人就行。你看现在好多孩子,天天补习班,结果问题一堆。尤其是特长教育,把孩子逼进窄胡同,甚至拿特长当欺负人的资本,那可不行。”

“说得对。”周立伟点头,“有一技之长是好事,但根本得是孝顺、守公德、能自食其力。这才是立身处世的根基。过程可能有波折,但做人的底线不能丢。”

夫妻俩就这么在沙发上聊着,许惠穿着粉蓝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把穿白底碎花毛圈袜的脚轻轻搁在周立伟腿上,他便顺着袜子轻轻揉着她的脚心。客厅里那台美的冷静星空调依旧送着微凉的风,灯光暖黄,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慢慢晃悠。家的暖意像温水漫过脚背,熨帖又安稳,在寻常的夜晚里,酿出最踏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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