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合上的轻微“咔哒”声,如同惊雷般在周小满耳边炸响。设备间外走廊的空气更加污浊,混合着浓烈的灰尘、霉菌,以及那股始终萦绕不散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应急灯大多已经熄灭,仅有远处一两盏还在顽强地闪烁着惨绿的光芒,将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翟名像幽灵一样贴着墙根移动,每一步都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示意周小满紧跟,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每一扇虚掩的房门。周小满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她紧紧握着从设备间里找到的一截短铁管,手心全是冷汗。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寻找资源。翟名选择先探索裙楼这一层。大多数房间的门都紧闭或损坏,从门缝里能看到里面的混乱和黑暗。他们尝试推开几扇虚掩的门,里面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就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散落的行李、干涸的血迹、甚至是一些难以辨认的残留物,让他们不敢深入,迅速退了出来。
在一间似乎是清洁工具间的房间里,他们找到了少许有用的东西:几瓶未开封的工业用纯净水(虽然味道刺鼻,但至少能喝),几包用来抛光的粗棉布,还有一小桶可能具有腐蚀性的清洁剂。翟名谨慎地将清洁剂收好,低声道:“也许有用。”
资源搜寻收获寥寥,更大的恐惧来自于无处不在的寂静和潜在的威胁。好几次,他们听到远处传来重物拖行的声音或低沉的“咕噜”声,便立刻僵在原地,屏住呼吸,直到声音远去才敢继续移动。
“去主楼那边看看。”翟名压低声音,指向连接裙楼和主楼的一条封闭走廊,“小心点,那边空间更大,可能……东西也更多。”
通往主楼的走廊更加黑暗,部分天花板塌陷下来,露出了扭曲的钢筋和线缆。地上散落着碎石和杂物。就在这时,周小满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她吓得魂飞魄散,低头一看,是一个碎掉的手机。
翟名立刻警惕地蹲下,示意她别动。他仔细倾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引来什么,才松了口气。他捡起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按了按,毫无反应。
“看来……不止我们逃到了这边。”翟名低声说,眼神更加凝重。
这个发现让他们更加谨慎。他们沿着走廊缓慢前进,终于来到了连接主楼的入口——一扇巨大的、通常是自动开启的玻璃门,如今被从内部用桌椅堵死了,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缝隙可供人侧身通过。
缝隙后面,就是主楼的大堂区域。曾经辉煌奢华的大堂,如今一片狼藉,水晶吊灯砸落在地,沙发翻倒,前台一片混乱。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大堂中央似乎被人为地清理出了一小块区域,用倒塌的装饰柱和行李箱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屏障。
而最让他们心跳加速的是,在屏障附近的地面上,他们看到了几个新鲜的、空掉的矿泉水瓶和压缩食品的包装袋!甚至还有一个熄灭不久的小小火堆的痕迹!
“真的有人……”周小满几乎要哭出来,是激动,也是恐惧。激动的是看到了其他幸存者的确凿证据,恐惧的是,这些人现在在哪里?为什么火堆熄灭了?这些痕迹是多久前留下的?
翟名没有贸然进入大堂。他仔细观察着地面,指了指几个模糊的、指向主楼楼梯间的脚印。“他们往上走了。”他判断道。
就在这时,从楼上传来了声音!不是怪物的,而是人类压抑的咳嗽声,还有极轻微的、像是挪动重物的摩擦声!
声音很微弱,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如同灯塔般清晰。
希望再次燃烧起来,但比之前更加炽热,也更加令人不安。这些幸存者是什么人?有多少?他们是否友善?为什么停留在主楼上层而不是设法离开?
翟名看着周小满,眼神复杂。探索找到了线索,却也带来了更多未知的风险。是尝试接触,还是悄悄退回相对安全的设备间?
第九天的探索,在发现同类踪迹的振奋与面对未知的忐忑中,暂时画上了句号。带回设备间的,不仅是有限的物资,更是一个沉重而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