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珍贵的生理盐水和碘伏,周小满和秦筝像影子一样溜回储藏室。激动的心情在看到沈知意灰败的脸色时,瞬间沉了下去。陆晚柠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和绝望,她对着周小满无声地摇了摇头。
沈知意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身体烫得吓人。
“快!”周小满压下喉头的哽咽,迅速打开生理盐水。秦筝帮忙,用找到的干净纱布(已经是她们能弄到的最干净的东西)蘸着盐水,小心翼翼地清洗沈知意腿上那片触目惊心的伤口。脓血被洗去,露出下面发黑坏死的组织。碘伏擦上去时,沈知意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她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没有抗生素,没有退烧药,这简陋的清创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不甘的告别。做完这一切,三个女孩围坐在沈知意身边,储藏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属于那个新威胁的细微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沈知意的生命线上切割。周小满的目光不时扫过那扇通往走廊的门,以及那个通风管道口。外面有携带武器的幸存者,管道通向未知,而留在这里,只有等待死亡或被发现。
傍晚时分,就在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新的声音——不是怪物的低沉吼叫,而是清晰的、人类的叫喊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沉闷的、像是重物击打的声音!
“外面打起来了?”秦筝猛地抬起头,紧张地抓住周小满的手臂。
周小满爬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叫喊声很短促,很快就变成了惨叫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接着,是几声零星的、像是棍棒敲击的声响,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她的心凉了半截。那些武装的幸存者,似乎和怪物遭遇了,而且……凶多吉少。这证明,怪物依然在附近活动,甚至可能更活跃了。但同时,冲突也可能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沈知意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叹息。周小满立刻回到她身边。沈知意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没有焦点,但似乎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
“小……满……”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在!知意,我在!”周小满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冷……好黑……”沈知意断断续续地说,“……看见光了……桥……”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想抓住什么,然后,手臂无力地垂落。眼睛缓缓闭上,胸口最后一次微弱的起伏后,彻底归于平静。
她死了。
没有激烈的挣扎,没有痛苦的哭嚎,就像一盏油灯,悄无声息地熄灭了。储藏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陆晚柠终于忍不住,捂住嘴低声啜泣起来。秦筝的眼泪也无声滑落。周小满握着沈知意已经失去温度的手,久久没有松开。又一个同伴离开了。她们从八个人,变成了现在的三个。
悲伤像巨石压在心头,但现实的危机不容许她们长久沉溺。沈知意的离去,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解脱,至少她不用再承受这无边的痛苦和恐惧。而现在,剩下的三个人,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是继续留在这个即将暴露(因为有尸体气味和之前冲突的动静)的储藏室?还是冒险再次进入通风管道,寻找别的出路?或者……趁外面刚刚发生过冲突,怪物可能暂时被引开的时机,尝试冲向主楼,寻找之前发现痕迹的那些幸存者?尽管那些幸存者也可能充满危险。
周小满擦干眼泪,看向秦筝和陆晚柠。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但也有一丝等待她决定的依赖。她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翟名不在了,她成了剩下的人里最冷静(或者说,被迫冷静)的一个。
第十三天,她们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同伴的逝去带来了彻骨的悲伤,也斩断了最后的犹豫。前路未知,凶险莫测,但停留,唯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