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酒廊里的时间感是扭曲的。没有日出日落,只有透过遮挡物缝隙光线的明暗变化,以及手表上冰冷跳动的数字。第十五天,在压抑的寂静中开始。
周小满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根本没怎么睡。身体的极度疲惫被大脑的高度警觉压制着。她小心地观察着这个新的环境。老林已经在检查封堵门窗的障碍物,动作熟练而沉默。阿杰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眉头紧锁。陈姨正在将最后一点燕麦片用少量的水调成糊状,那是给小女孩妞妞的“特供”。小雅依旧蜷缩在角落,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大牛靠着墙假寐,但周小满注意到,他的耳朵在轻微翕动,捕捉着外面的任何声响。
秦筝和陆晚柠也相继醒来,眼神里带着初来乍到的惶恐和一丝获得短暂安全的茫然。陈姨给她们也分了一小勺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口水。这点东西根本无法果腹,但没人抱怨。资源匮乏是这里每个人脸上刻着的共同印记。
上午,老林召集了所有人,包括周小满三人。“食物快见底了。水也撑不了几天。”他开门见山,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必须再次外出搜寻。”
气氛瞬间凝重。阿杰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根据之前的探查,同层可能还有几间高级套房没被彻底搜过,尤其是尽头那间总统套,门很结实,可能还有物资。另外……下层……也许可以去碰碰运气,但风险极大。”他提到“下层”时,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谁去?”老林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周小满三人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那眼神里的含义很明显:新来的,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周小满的心脏揪紧了。外出搜寻意味着直面死亡。但她知道,这是无法回避的考验。留下,短期内安全,但最终会饿死渴死。出去,九死一生,但有一线生机。
“我去。”周小满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她不能退缩,为了自己,也为了秦筝和陆晚柠。秦筝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最终也低声道:“我……我也去。”陆晚柠则恐惧地摇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她显然无法承受这种压力。
老林点了点头,似乎对周小满的反应还算满意。“好。阿杰也去,他熟悉情况。大牛留下守家。”他的安排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出发前,老林给了周小满和秦筝一人一把简陋的武器——用桌腿和碎玻璃绑成的“长矛”。阿杰则拿着他那把水果刀和一个破旧的背包。
“听着,”老林盯着他们,眼神锐利,“目标是搜寻物资,不是战斗。遇到任何情况,优先撤退。保持安静,互相照应。如果谁被缠住了……”他顿了顿,硬邦邦地说,“别指望救援,自己认栽,别把祸害引回来。”
这话冰冷而残酷,却是生存的真相。周小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粗糙长矛,点了点头。
酒廊厚重的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老林和大牛警惕地守在两旁。周小满、秦筝和阿杰依次侧身挤了出去,重新踏入那片昏暗、充满死亡气息的走廊。
门外世界的空气更加污浊,血腥味和那股特有的腥甜气味似乎更浓了。走廊里一片狼藉,地毯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和粘液。他们贴着墙根,向着老林指示的总统套房方向移动。
阿杰在前方带路,动作轻巧。周小满和秦筝紧跟其后,心脏狂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经过其他客房门口时,她们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或咀嚼声,让她们汗毛倒竖。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扇巨大的、雕花的总统套房门前。门果然异常坚固,紧闭着。阿杰尝试着拧了拧门把手,纹丝不动。
“可能从里面反锁了,或者卡死了。”阿杰低声道,脸上露出失望。
周小满却不甘心。她仔细观察门缝和锁孔,突然,她注意到门把手下方有一片不太明显的、已经干涸发黑的粘液痕迹,颜色比周围地毯上的要新一些。
“阿杰,”她压低声音,指着那痕迹,“你看这个……”
阿杰凑近一看,脸色瞬间变了。这痕迹意味着,可能有东西最近接触过这扇门,或者……就在门后面!
就在此时,套房里隐约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玻璃制品被打碎的声音!
三人的身体瞬间僵住。里面有东西!
是放弃,还是冒险探查?总统套房里可能存在的丰富物资,与门后未知的危险,形成了致命的诱惑。第十五天,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她们被迫在生存的钢丝上,做出又一个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