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河镇的清晨是在风车的吱呀声中到来的。凌夜睁开眼，发现蕾娜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街道。晨光透过薄薄的能量屏障，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光晕。
“睡得不好？”凌夜坐起身，注意到她眼下的淡淡阴影。
蕾娜没有回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屏障的能量频率昨晚变化了三次，每次持续十五分钟左右。玛莎婆婆说这是正常波动，但我觉得不对劲。”
凌夜走到她身边，编辑能力悄然展开。确实，屏障的能量流中夹杂着几段不和谐的频率，像是有人在试图解析屏障的结构。
楼下传来小卡特兴奋的叫声和铁仔欢快的吠声。凌夜探头看去，男孩正骑着铁仔在院子里转圈，机械犬配合地放慢速度，独眼里满是纵容。
“看来它挺喜欢那小子。”蕾娜嘴角微微上扬。
早餐时，玛莎婆婆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麦粥和烤面包，甚至还端出了一小罐蜂蜜。“这是镇子西边蜂场的产出，”老人骄傲地说，“整个废土独一份。”
伊芙小心地尝了一口蜂蜜，眼睛顿时亮了：“自从离开光复军的基地，我就再没吃过这么纯正的食物。”
“光复军现在怎么样了？”凌夜状似随意地问道。
伊芙的笑容淡了下去：“内部斗争很激烈。主张强制进化的萨拉丁派系占了上风，像我这样的温和派都被边缘化了。”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环，“我离开前偷走了这个控制密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饭后，玛莎婆婆带着凌夜参观镇子的能源中心。位于镇议会地下的机房裡，数台古老的机器正在运转，发出低沉嗡鸣。
“这些机器比锈河镇的历史还要悠久。”玛莎婆婆轻抚着一台机器的外壳，“斯特林说它们是上一个文明的遗产。”
凌夜将手放在控制台上，编辑能力与机器产生共鸣。突然，一段隐藏信息涌入他的意识——不是斯特林博士留下的，而是更古老的讯息，用的是他从未听过却莫名能理解的语言。
“警告：检测到外部干涉。防御协议启动倒计时：6天23小时58分。”
凌夜猛地收回手，心跳加速。玛莎婆婆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
“屏障只能维持七天，”凌夜压低声音，“不是能量衰减，而是有什么防御协议要被启动了。”
玛莎婆婆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我必须去查查镇子的古老记录。你们今天最好别离开镇子。”
回到旅馆，凌夜发现蕾娜正在教小卡特基础格斗技巧。男孩学得很认真，但眼睛不时瞟向在一旁假寐的铁仔。
“想学它的战斗模式？”凌夜笑着问。
小卡特用力点头：“太酷了！就像爸爸故事里的机械护卫！”
蕾娜收起训练用的木棍：“基本功都没练好，就想着那些花哨的。”但她眼神里带着笑意，显然对男孩的进步很满意。
午后，凌夜独自来到镇子边缘的观察塔。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屏障外的景象——红雾像活物一样翻涌，偶尔露出后面扭曲的地形。更远处，有几个黑点在缓慢移动，像是巡逻的飞行器。
“光复军的侦察兵。”伊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爬上塔楼，递给凌夜一个水壶，“玛莎婆婆自酿的果酒，能缓解能量透支后的头痛。”
凌夜接过水壶，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伊芙微微一顿，但没有避开。
“你之前说萨拉丁派系主张强制进化，”凌夜喝了一口果酒，酸甜适中，“具体是什么意思？”
伊芙靠在栏杆上，眼神飘向远方：“他们认为红雾是进化的捷径，试图通过基因改造让人体直接吸收红雾能量。但实验体都...变异成了怪物。”她 shuddered，“萨拉丁却说这是进化必须付出的代价。”
凌夜想起维度裂缝中那些扭曲的能量体，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黄昏时分，玛莎婆婆匆匆找到他们，手里捧着一本皮质古籍：“找到了！屏障不是保护装置，而是某种...筛选机制。七天后，它会放什么东西进来，或者让什么东西出去。”
就在这时，整个镇子突然剧烈震动。屏障发出刺眼的闪光，外面传来爆炸声。
“他们开始强攻了！”蕾娜冲进房间，已经全副武装。
凌夜跑到窗边，看到屏障外聚集了大量光复军士兵，还有几台重型装备。屏障表面泛起涟漪，但暂时抵挡住了攻击。
“屏障比预计的提前开始不稳定了。”玛莎婆婆忧心忡忡。
夜幕降临时，攻击暂时停止。屏障外的敌军开始建立营地，显然打算打持久战。
凌夜和蕾娜坐在旅馆屋顶值守，下面传来小卡特均匀的呼吸声——男孩经过一天训练，已经累得睡着了。铁仔趴在他床边，独眼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光芒。
“记得我们第一次搭档出任务吗？”蕾娜突然问，“也是这样的夜晚，在辉光壁垒外围防守变异体潮。”
凌夜轻笑：“你当时差点一枪打中我的脚。”
“那是因为你突然跳出来！”蕾娜抗议，但声音里带着笑意。她的手轻轻覆上凌夜的手背，“这次我们也会没事的，对吧？”
凌夜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指交缠，体温在夜风中相互传递。
后半夜，凌夜被一阵细微的震动惊醒。不是来自屏障外部，而是来自地下。编辑能力自动展开，他感知到镇子地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巨大、古老，散发着与方舟核心相似的能量签名。
他轻轻抽出手，蕾娜立刻警觉地睁开眼。凌夜示意她保持安静，指向地面。
就在这时，整个旅馆突然向上拱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地底顶起。砖石碎裂的声音、居民的惊叫声、还有玛莎婆婆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
凌夜拉起蕾娜冲向小卡特的房间。男孩已经被铁仔叼着衣领带到了走廊，虽然吓得脸色发白，但还算镇定。
“去能源中心！”玛莎婆婆在楼梯口大喊，“是守护者！屏障的动荡唤醒了它！”
街道上乱成一片。地面不断裂开缝隙，有发光的触须状物体从地底伸出。奇怪的是，这些触须并不攻击居民，只是缓慢地探索着周围。
能源中心里，控制台全部超载运转。伊芙已经在那里，正试图稳定系统。
“守护者是什么？”凌夜大声问 over 机器的轰鸣声。
“镇子的建造者留下的最后防御！”伊芙喊道，“但如果它完全苏醒，整个锈河镇都会被拖入地底！”
凌夜将手按在主控制台上，编辑能力全力输出。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控制，而是像在维度裂缝中那样，让自己与系统同步。
意识扩展的瞬间，他看到了地底那个巨大存在的全貌——那不是生物，而是一台庞大无比的机械构造体，正在缓慢启动。它的核心有一个空缺，形状与纯净核心完全吻合。
“它需要钥匙...”凌夜喃喃道。
屏障外突然传来更大的爆炸声。光复军似乎动用了某种重型武器，屏障出现了裂痕。
凌夜做出决定。他看向蕾娜，发现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
“带大家去安全的地方。”凌夜说，“我必须去地下一趟。”
蕾娜抓住他的手臂：“这次别想一个人逞英雄。”
最终同行的还有伊芙和玛莎婆婆。小卡特被留在能源中心，由铁仔保护。男孩虽然不情愿，但懂事地没有争辩。
地下通道的入口在镇广场中央，平时被一块巨石掩盖。现在巨石已经移位，露出向下的阶梯。
通道深处，巨大的机械构造体发出低沉轰鸣。它的核心部位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与凌夜胸口的纯净核心产生强烈共鸣。
“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了。”玛莎婆婆警告道，“锈河镇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凌夜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脚步。蕾娜紧随其后，步枪已上膛。伊芙和玛莎婆婆留在入口处，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当凌夜终于站在机械巨物面前时，他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归属感。仿佛他漫长旅途的终点，就是这里。
纯净核心自动脱离他的胸口，飞向机械构造体的空缺处。完美契合的瞬间，整个地底空间被强光照亮。
凌夜最后看到的，是蕾娜向他伸出的手，和地底机械完全启动时的壮观景象。
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