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83章：寒水迷踪

李府的早膳桌上，气氛像被晨雾浸过的棉絮，沉甸甸地坠着。羊肉汤的热气在紫檀木桌面上凝成水珠，顺着桌沿缓缓滴落，在青砖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孟露桥用银勺轻轻搅动碗里的面片，目光落在桌中央那张摊开的羊皮地图上——寒水部落的位置被他用朱砂圈了个醒目的圆点，像颗即将滴落的血珠。

“依我看，还是先去赛马会稳妥。”李高昌用羊骨指着地图上的赛马场标记，骨头上的肉丝还在微微颤动，“影无殇在那儿布了局，咱们不去看看，岂不可惜？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毒经》。”他往唐龙身边凑了凑，山羊胡上沾着的油渍蹭到了深紫色劲装，“唐门三位贤侄不也正想找唐无邪吗？赛马会人多眼杂，最适合那厮藏身。”

唐龙的阔剑往桌腿上一磕，金属碰撞声让碗里的面片都跳了跳：“李伯父说得在理。《毒经》关系重大，若是落入影无殇之手，不知会害死多少人。”他往唐虎唐巧巧那边递了个眼色，“我们三人去赛马会，定能揪出唐无邪那叛徒。”

“可‘地’字棋怎么办？”韦小月的银铃在桌角轻轻晃动，红裙扫过地面的青砖，带起些微尘，“万一被影无殇的人抢先找到，咱们之前的功夫不就白费了？”她往孟露桥身边靠了靠，辫梢的银铃蹭到他的月白长衫，“孟公子，耶律姑娘说玲珑鉴是破解天下武功的秘籍，要是被金雪柳拿到……”

“寒水部落更重要。”孟露桥放下银勺，指尖在“寒水部落”四个字上重重一点，羊皮地图被按出道浅浅的折痕，“赛马会是影无殇故意放出的诱饵，他真正的目标始终是玲珑棋。我们若去了赛马会，正好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往宁若雪身边瞥了眼，见她正用帕子轻轻擦拭嘴角，目光却在地图上的图腾标记处停留，“而且这部落遗址里的图腾机关，恐怕只有若雪能破解。”

宁若雪的耳尖微微发烫，将帕子往袖中一塞：“我只是略懂些流沙国古文字，能不能破解还不好说。”她往欧阳楚月那边看了看，“楚月姐姐的剑法精妙，若是同去，定能应对突发状况。”

欧阳楚月的玉女剑在指尖转了个圈，墨绿劲装的袖口扫过桌面的羊骨：“我无所谓，去哪都行。”话音未落，就见唐豹的透骨钉在指尖亮了亮，少年明亮的眼眸里分明写着“我跟你去”，她的耳尖突然泛起红晕，连忙低头去喝汤。

李暗香的短刀往腰间紧了紧，青布衫的肩膀微微绷紧：“我爹说得没错，赛马会确实该去人。”她往孟露桥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极低，“但寒水部落更不能大意，我跟你们去那边。”

纤云的银针在指尖闪了闪，青绿色的裙摆往宁若雪身边靠了靠：“我也去寒水部落，说不定能帮上忙。”她往唐巧巧那边笑了笑，“韦小月就跟唐门三位哥哥去赛马会吧，你的银铃最适合探查动静。”

韦小月刚要反驳，就被唐巧巧拉住手腕。紫衣少女的蔻丹指甲轻轻刮过她的掌心：“去赛马会嘛，听说有好多好吃的！”她往唐龙身后缩了缩，吐了吐舌头，“而且我还能帮你们盯着唐无邪，他最怕我的暴雨梨花针了。”

李高昌见众人分好了组，笑着往孟露桥面前推了个油布包：“这是寒水部落的详图，比你那张羊皮地图精细。”油布解开时，露出张泛黄的麻纸，上面用毛笔标注着部落的街巷分布，甚至连每口水井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当年那部落的族长欠我个人情，你们拿着这地图去，说不定能得到些照应。”

孟露桥展开麻纸时，发现角落盖着个小小的“李”字印章，与牛角哨内侧的刻痕一模一样。他刚要道谢，就见李高昌往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传来清脆的碰撞声——竟是十枚银针，针尾都缀着细小的铃铛。“这是听声辨位的‘风铃针’，寒水部落的废墟里多机关，用得上。”

出发时，李府的马车已在门口等候。孟露桥这组换乘了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轮裹着厚厚的棉布，行驶时几乎听不到声音。忽然，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墙角的酒缸后面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半块酱牛肉，正是宋三。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灰色短打，袖口沾着油渍，头发乱糟糟地翘着，手里还攥着个快空了的酒葫芦。

“孟公子！等等我！”宋三颠颠地跑过来，酒葫芦在手里晃悠，“就知道你们要出远门，我宋三岂能缺席？”

孟露桥挑眉看着他：“这几天跑哪去了？莫不是跟李家的酒友们称兄道弟，把正事忘了？”

宋三脖子一梗，打了个酒嗝：“哪能呢！我这是深入群众，打探情报去了！”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听说寒水部落有个圣潭，底下藏着水神娘娘的宝镜，能照出人的前世今生……”

“照出你的酒虫子还差不多。”李暗香笑着打趣，短刀往他的酒葫芦上一敲，“再胡扯，就把你的酒全倒了。”

宋三慌忙护住葫芦：“别别别！我说的是真的！客栈的店小二他三姑妈的表哥就在寒水部落附近放羊，亲眼见过圣潭发光！”他见众人不信，又改口道，“反正……反正我认识路，带你们走小道，比官道近一半！”

唐豹跳上车时，透骨钉不小心撞在车辕上，发出“叮”的轻响，他慌忙往欧阳楚月那边看了看，见她正望着窗外的戈壁出神，才悄悄松了口气。宋三挤上车，立刻占了最宽敞的角落，把酒葫芦往怀里一揣，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晶莹。

马车驶出兴庆府时，戈壁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车篷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宁若雪正用放大镜研究李高昌给的地图，忽然指着个三角形标记：“这里画着个祭坛，旁边写着‘神树’，说不定就是藏棋子的地方。”她往孟露桥身边靠了靠，发丝扫过他的手背，带着淡淡的药香，“流沙国人信奉萨满教，重要的宝物通常会藏在祭坛附近。”

欧阳楚月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唐豹紧握透骨钉的手上——少年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有些紧张。她忽然往他身边挪了挪，墨绿劲装的袖口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你以前去过寒水部落？”

唐豹的耳尖腾地红了，透骨钉差点掉在地上：“没、没有。”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只是听大哥说过，戈壁里的废墟常有流沙陷阱，得格外小心。”

李暗香正用短刀削着块木头，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放心，有纤云的银针探路，流沙陷阱不算什么。”木屑在她指尖簌簌落下，“倒是影无殇的人，说不定早就守在那儿了。”

宋三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道：“我知道影无殇！那家伙上次在顺化渡输得很惨，这次肯定带了厉害帮手……”他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他请了个会下蛊的苗疆高手，能让人变成傀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再胡说就把你扔下去喂骆驼。”孟露桥淡淡道，却忍不住笑了。宋三的情报向来真假掺半，但总能让气氛轻松些。

春末的月神峰脚下，沙枣花把空气酿得像坛甜酒。孟露桥展开李高昌的寒水部落详图，指尖在“寒水部落”四个字上敲了敲，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赶路的尘土：“李伯父只在地图上标了这处，说‘地’字棋的线索可能藏在部落的水神祭里。”

“他怎么不直接说在哪？”韦小月的红影凑过来，银铃在羊皮卷上晃出细碎的响，“难不成这棋子长了腿，会自己跑？”她的剑鞘往卷末的水纹标记上一磕，惊得宋三手里的酒葫芦差点掉在地上。葫芦里的酒洒出来，在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带着股烈辣的气息。

宋三连忙把葫芦嘴擦干净，心疼道：“可惜了我的‘烧刀子’，这可是从李家酒窖偷偷灌的……”

宁若雪的指尖在水纹标记旁轻轻划着，月白裙裾沾着草叶上的露水：“寒水部落以‘水神祭’闻名，每年春末会把部落秘宝沉入圣潭，或许棋子就藏在祭品里。”她忽然抬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炊烟上，“但这炊烟太直了，不像是寻常人家烧的。正常的炊烟会随风晃动，这烟柱却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更像是……信号烟。”

欧阳楚月的剑穗在掌心绕了圈，墨绿劲装的身影往树后一闪：“有埋伏。”她的指尖指向左侧的灌木丛，那里的沙枣花枝有被折断的痕迹，断口还在渗着汁液，“至少有十个人，呼吸很轻，是练家子。你听，他们的心跳比常人慢半拍，显然是常年练憋气功夫的。”

唐豹的透骨钉忽然握紧，指节泛白。他往欧阳楚月身侧挪了半步，低声道：“等会儿动手，你跟在我身后。影无殇的人惯用毒，你的剑法虽快，却容易被毒物沾身。”话音未落，就见五道黑影从树冠上坠落，动作轻得像猫，落地时竟没惊起半片落叶。为首的黑袍人摘下兜帽，刀疤脸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正是影无殇。他身后跟着个瘸腿的汉子，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痕，正是在顺化渡被重伤的咩迷，此刻他手里攥着条铁链，链节上还沾着暗红的污渍。

“孟公子倒是比预想中识路。”影无殇的狼牙棒往地上一拄，棒尖的毒液滴在草叶上，瞬间烧出个小洞，发出“滋滋”的轻响。咩迷咧开嘴笑，露出泛黄的牙齿，铁链在掌心转得哗哗响，显然对上次的重伤怀恨在心。

宋三吓得往孟露桥身后缩了缩，小声道：“我说什么来着，真有埋伏……早知道不跟来了，这酒还没喝够呢……”

孟露桥的长笛往羊皮卷上一收，月白长衫的身影往宁若雪面前一站：“耶律闻笛没说错，你果然在这等着。”他忽然笑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心急，连寒水部落的人都敢动——他们可是流沙国最记仇的族群。当年蒙古人杀了他们三个族人，他们追了对方千里，直到把人头挂在部落旗杆上才罢休。”

影无殇的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他会知道部落的底细。就在这愣神的功夫，孟露桥的长笛忽然横空一挑，三枚铜钱从袖中飞出，带着破空的轻响，精准地打在三名黑袍人的膝弯。那三人疼得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其中一个手里的弯刀“哐当”掉在地上，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