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完全笼罩大地,王有为才拖着些许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院子里安静得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几只萤火虫宛如灵动的精灵,在草丛间忽明忽暗地闪烁、飞舞,像是在黑暗中悄悄诉说着夜的秘密。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好似生怕惊扰到已经进入甜美梦乡的父母。
“回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来,那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吓得王有为差点跳了起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父亲正静静地坐在堂屋的藤椅上,手里握着那杆熟悉的旱烟袋,一缕缕青烟随着他的呼吸缓缓飘散开来。
“爸……爸您还没睡啊?”王有为一边摸索着打开灯,一边有些惊讶地问道。灯光亮起,昏黄的光线下,他看见父亲那满是沧桑却又透着坚毅的脸庞。
“等你呢。”父亲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在空中缓缓散开,“和小雨那丫头商量得咋样了?”
王有为连忙放下背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已经有些皱巴巴的图纸,像是捧着一份珍贵的宝藏。“都定下来了,下周就开始播种。”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补充道,“就是……播种机需要改装一下。”
父亲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思索,缓缓说道:“改装?”
“嗯,李叔家那台老式的。”王有为一边比划着一边解释道,“小雨说可以改成适合天麻种植的。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咱们可以试试看。”
父亲沉默着又抽了几口烟,那烟头闪烁的红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突然,他站起身来,朝着屋里走去,简短地说道:“跟我来。”
王有为满心疑惑地跟着父亲来到了后院的小仓库。父亲用力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机油与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味道像是时光的密码,封存着过去的故事。昏黄的灯光摇曳着,王有为这才看见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被唤醒。
“这些都是你爷爷留下的。”父亲轻轻地拍了拍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眼神里透着一丝怀念与敬重,“他以前可是村里最厉害的农机手呢。”
王有为惊讶地蹲下身子,缓缓打开铁箱。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改装工具,虽然这些工具已经有些年头了,但都被保养得很好,每一件都闪烁着岁月的光泽。
“拿去用吧。”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仿佛那一瞬间,时光回溯到了从前,“别辜负了这些老伙计。”
王有为只感觉鼻子一酸,一种温暖而又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过那些工具,像是在抚摸着爷爷的回忆,轻声说道:“谢谢爸。”
“早点睡吧。”父亲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了,明天早上杀只鸡,你给小雨家送去。”
王有为一下子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啊?”
“人家帮了咱这么大的忙,总得有所表示。”父亲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但王有为分明看见他的耳根微微发红,那一抹红像是藏在心底的温暖。
这一夜,王有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他一次又一次地翻开那张改装图纸,脑海里全是小雨认真讨论时那闪闪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让他的心变得柔软而又甜蜜。直到凌晨三点,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全是播种机欢快运转的轰鸣声,仿佛在奏响着未来的希望。
天刚蒙蒙亮,王有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拉起一般,一骨碌爬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鸡圈,仔细地挑选着,终于挑出了一只最肥的母鸡。那母鸡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扑棱着翅膀拼命挣扎,羽毛像雪花一样四处飞舞。
“轻点!”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那袋子仿佛装着母亲的细心与关怀,“用这个装着,别把人家院子弄脏了。”
王有为接过袋子,这才发现里面还装着十几个新鲜的鸡蛋,那些鸡蛋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就像母亲的爱一样温暖。“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动。
“快去吧,趁新鲜。”母亲轻轻摆摆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记得中午回来吃饭。”
王有为跨上自行车,将装鸡的袋子稳稳地绑在后座,又把工具箱小心翼翼地放在车筐里。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清新与芬芳,轻轻地拂过他的脸庞,让他感到心旷神怡。路过小卖部时,他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买了两瓶橘子汽水,那汽水仿佛是他心中甜蜜的期盼。
小雨家的大门虚掩着,从院子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饭香,那香味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勾动着王有为的味蕾。他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小雨清脆悦耳的声音:“妈,我出去看看!”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小雨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站在门口,那连衣裙像是天空的一角,轻柔而又美丽。她的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几缕碎发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宛如春日里随风飘舞的柳丝。她一看见王有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两颗闪耀的星星,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早来!”
王有为有些局促地举起手里的袋子,脸微微泛红,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爸让带的……”
小雨好奇地接过袋子,刚一打开,就惊叫了一声:“活的?!”那只母鸡仿佛是在配合她的惊讶,适时地“咯咯”叫了两声,吓得小雨差点把袋子扔了出去。
王有为眼疾手快,连忙接住袋子,认真地说道:“我来处理吧。”
“不用不用!”小雨妈妈闻声赶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亲切地接过袋子,“老王太客气了。小雨,带有为去后院,你爸已经把播种机拖来了。”
后院比王有为想象的要宽敞得多,一台锈迹斑斑的播种机静静地停放在中央,它就像一位年迈的战士,虽然历经沧桑,但依然散发着坚韧的气息。旁边堆满了各种零件,它们像是散落的拼图,等待着被拼凑成完整的模样。小雨的父亲正在调试着什么,看到他们来了,笑着招了招手。
“叔叔好。”王有为恭敬地问好,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
“听小雨说你很会改装农机?”小雨父亲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播种机,眼中满是信任,“这台老家伙就交给你啦。”
王有为紧张地搓了搓手,脸涨得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尽力。”
“别紧张。”小雨父亲递给他一把扳手,那扳手仿佛传递着他的鼓励,“我年轻时也爱捣鼓这些。需要什么零件就跟我说,仓库里还有不少存货呢。”
小雨兴奋地拉着王有为来到播种机前,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你看,这是我想的改装方案。”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纸上画着简易但却充满创意的示意图。
王有为仔细地看了看,眉头渐渐舒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想法很棒,但是……”他手指着几个关键部位,认真地分析道,“这里的传动装置需要加强,还有这个下料口要加宽。不然的话,可能会影响播种的效果。”
小雨连忙凑过来看,她的发丝轻轻扫过王有为的脸颊,痒痒的。她恍然大悟地说道:“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呢?你观察得真仔细。”
两人蹲在播种机旁,头碰头地热烈讨论起来,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们和这台播种机。王有为从工具箱里取出爷爷留下的卡尺,小心翼翼地测量着各个部件的尺寸,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严谨与专注。阳光渐渐变得强烈起来,像一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照得两人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休息一下吧。”小雨突然站起身来,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从屋里拿出王有为早上买的汽水,笑着递给他,“喏,请你喝。”
王有为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这不是我……”
“小卖部张婶说的。”小雨调皮地眨眨眼,眼神里充满了俏皮与可爱,“她说你一大早就来买汽水,还特意要冰镇的。看来你对我还挺贴心的呢。”
王有为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就像熟透的苹果。他手忙脚乱地拧开瓶盖,只听“噗”的一声,汽水喷了他一脸。小雨笑得前仰后合,像一朵盛开的花。她连忙掏出手帕,轻轻地给他擦脸,温柔地说道:“慢点啦!”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王有为的脸颊,两人都像被电击了一样,迅速缩回了手。汽水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斑,映在小雨红扑扑的脸上,美得让王有为看得入了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五彩斑斓。
“咳咳。”小雨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咳嗽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出去买点零件,你们先忙。”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那声音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语。王有为清了清嗓子,指了指播种机的传动轴,有些紧张地说道:“我们……我们开始吧?”
“嗯!”小雨用力地点点头,马尾辫跟着欢快地晃动着,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他们一定可以完成这个挑战。
王有为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结实而又充满力量的手臂。他熟练地拆卸着播种机的零件,一边拆卸一边耐心地给小雨讲解原理,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拆解一个神秘的谜题。小雨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那聪慧的模样让王有为暗暗称赞。
“这个齿轮磨损太严重了。”王有为皱着眉头,眼中透出一丝忧虑,“得换个新的。不然的话,可能会影响整个传动系统。”
小雨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兴奋地说道:“等等!”她像一只敏捷的小鹿,跑进仓库。不一会儿,她抱着个木盒子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看这个能用吗?”
王有为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型号的齿轮。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惊喜地说道:“太好了!这个正好合适!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就像两个完美的齿轮,共同运转着。王有为负责技术含量高的活,而小雨则递工具、记数据,就像他的左膀右臂。到了中午,播种机已经初具雏形,它就像一个即将破壳而出的生命,让人充满期待。小雨妈妈喊他们吃饭时,两人还沉浸在改装的世界里,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先吃饭吧。”小雨妈妈笑着说,那笑容就像温暖的阳光,“有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我特意为你做的。”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那香气扑鼻而来,仿佛是一场美食的盛宴。最显眼的就是王有为早上带来的那只鸡,已经被炖成了香气四溢的鸡汤,那汤上面飘着一层金黄的油花,让人垂涎欲滴。小雨父亲特意开了瓶白酒,给王有为倒了一小杯,笑着说:“年轻人,有前途!我看你们改得不错。以后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王有为受宠若惊地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辣得他直咳嗽。小雨赶紧给他盛了碗鸡汤,温柔地说道:“快喝点汤压一压。别把自己呛到了。”
饭后,两人又迫不及待地回到后院。下午的阳光更加炽热,像一个无情的火炉,王有为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那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背上。小雨不知从哪里找来一顶草帽,像一个温柔的天使,踮起脚尖戴在他头上,轻声说道:“别中暑了。我可担心你呢。”
王有为闻到她手上淡淡的雪花膏香味,他只感觉心跳突然加速,仿佛有一只小鹿在心里乱撞。他赶紧低头摆弄零件,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却听见小雨“哎呀”一声。
“怎么了?”王有为紧张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小雨举起手指,上面有个小小的伤口,还渗出了一丝血迹。她故作坚强地说道:“被铁皮划了一下,没事的,不疼。”
王有为想都没想就抓住她的手,把那只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掌心,仔细检查伤口,心疼地说道:“得消毒。”他从工具箱里拿出创可贴,像拿着一件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贴在小雨手指上。
小雨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那侧脸在阳光下被勾勒出坚毅而又英俊的轮廓。她突然轻声说:“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就像一个超级英雄在拯救世界。”
王有为的手抖了一下,创可贴差点掉在地上。他红着脸松开小雨的手,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了。希望你的伤口能快快愈合。”
夕阳西下时,播种机的改装终于完成了。那机器在夕阳的余晖下闪耀着金属的光泽,仿佛是一座胜利的丰碑。王有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仿佛是奋斗的勋章。他走上前去,启动试了试机器。播种机发出均匀的“咔嗒”声,那声音就像一首动听的乐章,各项功能运转正常。
“成功了!”小雨欢呼着跳起来,那欢快的模样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可不小心踩到一块油渍,整个人向前扑去。
王有为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两人一起跌坐在草地上。小雨整个人都扑在王有为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就像敲打的鼓点。
“对……对不起。”王有为结结巴巴地说,他的手紧紧地搂着小雨,仿佛生怕她会消失,却舍不得松开手。
小雨抬起头,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她的睫毛在夕阳下镀上了一层金边,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美得让人陶醉。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王有为。”那声音轻柔得像微风,“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和我一起完成这个任务。”
王有为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他鼓起勇气,正要说什么,院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们回来了!”小雨父亲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而又甜蜜的氛围,“还带了西瓜!给你们解解渴。”
两人慌忙分开,各自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小雨的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绚丽而又迷人。王有为则假装专注地检查着播种机,尽管他的手抖得连扳手都拿不稳。
夜幕降临,王有为婉拒了留下吃晚饭的邀请。小雨送他到门口,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银色的薄纱。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那影子仿佛是他们爱情的延伸。
“明天……还来吗?”小雨轻声问,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羞涩。
王有为点点头,坚定地说道:“嗯,把最后的调试做完。我一定会按时来的。”
“那……明天见。”小雨踮起脚尖,飞快地在王有为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跑回了屋里。
王有为呆立在原地,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着被亲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留着小雨唇上的温度,那温度像火一样,温暖而又炽热。回家的路上,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夜空中繁星点点,像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那晴朗的天空仿佛预示着他们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