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割袍断义
书名:重生之我在修真界杀疯了 作者:青莲 本章字数:4764字 发布时间:2025-09-27

周子袭没有兄弟姊妹,只有周晟这一个弟弟。哪怕是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异性兄弟,二人幼年相识,可以说是,从小一同长大,交情甚好。


与亲兄弟无异。


所以他在西塘见到周晟时,并不慌张。


七月的江南雨水颇多,这几日连绵阴雨不断,西塘荷花池中花叶翻转,雨花激荡,朦胧了江南景色。


周晟站在环秀桥上,一手半握成拳置于腹部,另一只手握着伏生剑剑柄。剑眉紧皱,压着眉头,拧成川字。一双眼紧紧盯住他,目光凌冽,咬紧牙关,下颚线绷直。体态紧绷,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质。


好似要把他碎尸万段。


常琮在他身侧后方,撑着一把油纸伞,歉意向他笑笑。


雨势很大,路上没有行人。


他倚在小茶馆窗边,姿态休闲,桌上摆着点心茶水,不过他不爱茶,更爱烈喉的酒。屁股一挨座,就招呼着店小二把茶水撤下,换上了江南最有名的酒,青梅酒。他平生最爱之事有四:行侠仗义、剑、美酒、江妙机。上一世他便立下宏誓,要仙游天下,尝遍各地美酒,不过还未完成,便被人乱剑捅死了。


他还蛮遗憾的。


望着桥上的两人,不觉得生气,也不奇怪。耳边雨声淅沥,唇边酒香清浓,他心情不错,他递酒杯朝他二人方向伸伸,笑着喊道:“来喝酒啊!”


周晟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冰冷,“出来!”


周子袭摆摆手,“没伞,不去。”


“明礼,去接他。”


“诶,这位仙友,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周子袭立马叫停,“我现在可不是神武门的弟子,你管得着吗?”


“你出不出来?”


“不出来。”


“好。”


这一个“好”字,像硬生生从周晟齿缝中挤出来似的,咬字重重的,像是不情愿。


茶馆里的人不肯出来,桥上的人不肯进门。


二人之间无形的硝烟弥漫,暗自较劲,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这时,小道另一头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这声音清脆如铃,悦耳动听。好听是好听,只是在剑拔弩张的时刻,显得格外突兀。


周子袭惊奇,探出头去看,深绿浅绿片片柳叶中,有一道飘摇的红,还有一抹粉站立于岸边。


红衣姑娘大笑着,惊呼声时高时低,透过叶丛传来,“阿姊,快看,我飞得好高!”


一旁的粉衣姑娘等得着急,连忙催她,“你快些,我还没玩儿呢,待会儿雨下大了,阿爹阿娘该问了。”


原是两位姑娘正结伴在树下荡秋千。


长长的裙摆垂下,飘扬得忽高忽低,轻薄的裙摆飘荡起来,身影似天上仙女一同好看。


桥旁长着一排柳树,古树年岁已长,长得粗壮高大,细细密密的枝叶挡住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把油纸伞随意放置在地。


周子袭又把视线收回,落在那人身上。


这小子还和当年一样,小时候吵架吵不过他,打架也打不过他。气极了,梗着脖子,一手紧握拳头,一手捏紧伏生,小鼻子小脸的,两只眼睛又大又亮,死死瞪着他,好似用两只眼能将他盯出个洞。


他哪里顾得了这些,只顾得在一旁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当兄长的自觉。最后周晟自己气不过,一甩袖子抹着脸跑开了。


想到过去的事,他还蛮怀念的。


无奈笑,当年这样,如今过去十年,也还是这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狗改不了吃屎。


想到这儿,倒把自己逗乐了。


反正周晟那臭脾气和疯狗乱咬人大差不差,就是了。


周晟握着剑柄的手后移半掌,握住剑鞘。另一手忽地左移,大张手掌,握住剑柄。“唰——”得一下,拔出佩剑。


直冲那岸边而去。


周子袭仰头喝完酒杯中的酒,甩下银子,一脚踩上窗沿。凌空踏步,挡在两位姑娘身前。指尖灵光微闪,甩过去一张符,直朝他面门而去。


周晟迅速一挥,一道剑气纵横而来,割破了他的符。


空中陡然爆破一声巨响。


周晟身影不停,直冲他而来。


伏生剑凛然一击,向他打过来,周子袭连忙躲闪。“嘭——”那一击打在他身后的柳树上,粗壮的枝干被劈出一道口子,直把树劈穿。


周敛煞有其事装模作样指责,戏谑道:“你这人,好生没劲。一个大男人,不懂得怜香惜玉就算了,欺负人小娘子做甚?”


要不是他借着爆破符爆破的间隙,让那两位姑娘离开,不然动起手来,他护不住旁的,那可不是罪过大了。


这偲伯,真是疯狗。


还不等他松一口气。


周晟身影冲上来,剑气铺天盖地落下来。周敛现在打不过他,手里还没有本命剑,在招招致命中见缝插针,东躲西防。


二人从岸边打到桥上,又从桥上打到荷花池,来来回回,最后又打回了树下。


忽地周晟持剑朝他狠狠一击,周敛祭出一张符咒,光盾乍现,生生抵挡住他的偷袭。压迫持续而来,周子袭不敢松懈,他抬眸,对上一双愤恨的眼。


忽地,手上压迫瞬间消失。


周晟脸色沉沉,“不这样引诱你,你怎么才肯出来!”


周子袭:“出来干吗?我叫你俩进来喝酒,又不肯。这下好了,站在外边,淋着雨,浑身不得劲儿。你满意了?”


“谁要和你喝酒!”


“不领情就算了。”他朝他摆摆手,一把拉过刚赶来的常琮的肩,不理会来人欲言又止的表情,转身就走,“我俩去。”


“站住!”


伏生剑一下扎进青石板中,挡住周子袭的步伐。


周晟攥紧拳头,强忍着愤怒,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两只手拽着他的领子,怒道:“周子袭!你装什么糊涂!”


周子袭也不吊儿郎当,东扯西扯了。眼神冰冷,对上他喷着怒火的眼神,倏尔冷笑反问,“我装什么糊涂?”


“你来不就是杀我的?”


周晟冷呵一声,捏紧佩剑的拳头捏得爆红,怒极为笑,“我来杀你?你觉得我是来杀你的?”


他对上他的眸子。


周晟满腔怒火的瞳孔里,倒映出周敛无所谓的笑脸,他说,“难道不是吗?我一刻不死,伪周氏一刻也安不了心。他怎么杀害我父亲,也该怎么杀害我!”


“那是他咎由自取!”


突然,周敛身影一顿,他低垂着头,额前长发挡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神色,嘴角却笑不起来,直直抻平。


他忽地拔出常琮腰间的佩剑,和周晟二人打得你来我往,不可开交。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势必要争个高低。倏尔,他一剑刺中周晟的肩窝,鲜血瞬间晕红了衣衫。周晟不服气,咬牙强撑着痛,一剑给周晟刺了回去。


鲜血划过剑刃,赤红与银白,刺激人的神经。直到剑尖,直到滴落。


最终滴落入土地,染红了一小块泥土。


周敛盯着那团血渍,幽幽道:“你们原本只是南蛮一个小小门派的无名弟子,是我父亲给了你们名声,你们所有的荣誉都是我父亲给的,你现在敢骂我父亲是咎由自取,什么种就有什么儿,你和你爹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周晟立马打断他,“修炼邪术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正是记着周政的恩情,我父亲不愿神武门落得个魔教的罪名,才狠下心来杀了他们。这么多年来,我父亲殚精竭虑、兢兢业业,为了神武门奔波劳碌,只为了不辜负周政当年知遇之恩……如果没有我父亲,神武门还称不上神洲修真界第一剑派!”


周晟捂着胸口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整片衣襟,明明很痛,怒火攻心,他却顾不得。


冲着眼前的人大骂道:“反倒是你,周子袭,你就是个蠢货!你平生最聪明,却在这件事上犯了蠢。”


“你明可以用周敛这个身份,重新活下去。不仅受我父亲重用,还提拔成了监察务,未来仙途一片光明。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周子袭!没人知道!你为什么不一直糊涂下去!”


“”你若真想要神武门宗主之位,我也可以让给你……我只希望,我们一如当年!”


“一如当年?”


短短一句话四个字,每个字都像销骨钉钉入他的神经,刺激得他额上青筋突突地跳,一股股怒火灼烧他的冷静,要不是他现在杀不死周晟,他早就把他捅成筛子。


周敛被他一连串的话气得发疯,不可置信轻笑两声,他怒极讥笑,“行啊,你不是想要一如当年?”


他捡起他的佩剑,将伏生剑递到他的眼前,鲜红的眼角带着戏谑的笑。


“你断剑自刎,我就跟你一如当年。”


男人的声音轻佻,听着像平日里一句玩笑话。吐出的字却冰冷至极。


周晟蓦然抬头,震惊地看着他。瞳孔倏尔收缩一瞬,微微颤动。定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过了片刻才消化过来。在周敛含笑的眼神中,他的手指微动。


一旁插不上话的常琮忽地开口,拦下周晟的手。向周敛行了个礼道,“仙友,你不知道。其实你死的这十年来,大公子一直记挂着你。”


“当年你的尸首千疮百孔,不成人样,还是偲伯瞒着所有人,拖着你的尸首,亲手给你下葬。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为你祭奠。清明时节,他一个人带着你最爱的美人醉去到你的坟前祭奠,甚至连你的墓碑都不敢写上你的名字。”


说完,他解下背后的包袱,递给周敛,周敛没接。


“你的剑,大公子一直替你收藏,整整十年。大公子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甚至那天在地牢……”


“过往之事,不必再提!”周晟忽然打断他,用力一掷,一把将包袱打落在地。


周晟怒道:“周子袭,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愿不愿意!你若愿意,我可以考虑替你求情……”


包袱扔在周敛脚边,布块散开,露出里面的两把剑柄。其中一把剑柄上雕刻着游龙戏珠。只不过,剑太破旧了,布也太破旧了,好像许多年前的旧物。


旧物,旧人。旧人,旧物。


他凝望着那残破的龙泉,呵呵冷笑。


他这个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他恨伪周氏,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让他不得好死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的话,这个所谓的安然无恙的,狗屁方法,听得他想笑。


周子袭丢开伏生剑,活动着筋骨,一步步走近周晟。忽然一拳给周晟揍过去,把人扑倒,按在地上狂揍,没有用剑,没有用法术,没有任何外物加持。拳拳到肉,带着所有的愤恨、不屈、怨怼,丝毫不手软。


他边揍边骂:“老子不愿意!什么狗屁!让我给伪周氏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去问他太爷爷受不受得住!”


“我爹把伪周氏当亲兄弟,伪周氏给了他什么,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我亲手洗着爹娘染血的衣服,为他们擦身,妆点,为他们下葬。”


“我族人中老弱病残何其无辜,我甚至给他们下跪,给他们磕头,却依旧挽回不了他们的性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的眼前!”


“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


他对上他的眼睛,“想我周子袭年少成名,前途无量,最后死得无名无籍。”


“周偲伯,你根本不懂。我不需要墓碑,我不需要坟墓,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祭奠。死在冰冷的地府,埋葬所有的名誉过往和生命,我宁愿从地底下爬上来,夺回属于我的一切,绝不会活得无名无籍。”


“我是周子袭,披着周敛的人皮,我依旧是周子袭。摒弃过往?重新开始?呵。”


一字字一句句,每吐露一个音节,他的痛苦愈发明显,像是未完好的伤口,表面结了痂,皮下的新肉还在生长。当活生生揭开这痂皮,模糊的血肉翻飞出来,带着血珠,疼痛得像人用手活生生撕开他的肉,撕出一条一条肉丝,放入口中咀嚼。


还要边吃着他的肉,边笑着说,不够甜。


周敛忽地苦笑两声,眼泪瞬间落下,像两颗珠子断线坠落。他好像泄了气,却又强撑着笑,笑得极勉强。脸上的白玉面具不经意间掉落,周晟一晃眼,就看见周子袭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


那张他思念了很久的脸。


他动作一停滞。


下一秒,周子袭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把鼻血给他打出来。


周晟瞬间被打懵了,但很快他也打了回去。两个人就拳头对拳头,打得翻来覆去,你死我活。就算被狠狠捅了一剑,二人下手毫不心软,深深的伤口像摆设,不影响他两打得鲜血淋漓,恨不得把对方打死。


真兄弟,就是这样的,越是不服气,就越是执着。非得让对方服软,否则不肯罢休。这两人,死活自持己见,谁都不肯退步半分,不过也不可能退步半分,他们都有自己的立场,都有自己的理由。如果他们屈服于另一方,那周子袭就不是周子袭,周偲伯也不是周偲伯了。


这两人要打也不等雨停了再打,最后,打得两人身上满是泥泞,鲜血,甚至把二人躺过的小水塘染红了。


是好兄弟,就用真拳头!


他俩是打爽了,徒留一个不知所措的常琮,劝也劝不动,拉也拉不住,干着急。


“公子……仙友……”


最终二人身上挂了不少彩。


见二人打斗不再激烈,常琮赶紧把他们拉开。


周晟耐心耗尽,被人狂揍的屈辱,他也怒了,站起身来,狠狠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如果不是往日的情分在,你以为我愿意来?!”


“往日的情分?呵。”


周子袭缓缓站起身,手心一张,龙泉剑霎时飞在半空,霎时又落下,握剑在手。目光淬着寒意,神情冰冷决绝,另一手捏住衣袍一个角,伸直布料,手起刀落,一块布料割了下来。


周子袭一把把衣角甩他脚边,“什么情分,不要也罢。”


“今日,你我割袍断义,从此不再有兄弟情义。来日相见,只为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言罢,他转身离去,一直往前走,不曾停留,不再回头。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和他之间,早就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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