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麻烦来了，天大的麻烦。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警官……我……我能先点份外卖吗？要……要大份的……”
说完，他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林雪：“……”
她举着枪，看着这个在凶案现场，面对警察的枪口，第一反应却是要点外卖的家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家伙，是真饿傻了，还是在跟她装疯卖傻？
陆小凡是被一阵颠簸给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手上还戴着一副冰凉的、闪着金属光泽的手镯。
“我靠，手铐！”
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辆警车的后座，开车的是个陌生的男警察，而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警，林雪。
林雪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醒了，冷冷地开口：“醒了？姓名，年龄，职业。”
“陆小凡，二十三，良好市民……”陆小凡下意识地回答，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赶紧改口，“那个……送外卖的。”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林雪。
这女警长得是真不赖，眉清目秀的，就是板着一张脸，跟谁都欠她八百万似的。
尤其是那眼神，犀利得跟刀子一样，好像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良好市民？”林雪冷笑一声，“良好市民会出现在凶案现场？还把警车给弄坏了？”
一提到警车，陆小凡的心就“咯噔”一下。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坐的不是之前那辆车头撞坏的巡逻车，而是另一辆增援过来的警车。
“警官，那可不赖我啊！”陆小凡立刻开始叫屈，“我是受害者！我送个外卖，招谁惹谁了？刚送完出来，就碰到个抢劫的！我跟他搏斗，他打不过我，就引爆了身上的……呃……煤气罐！对，微型煤气罐！那金光就是煤气罐爆炸的光！警车也是被他炸的！我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才英勇负伤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往“见义勇为好市民”的人设上靠。反正那画皮鬼已经魂飞魄散了，死无对证，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然而，林雪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煤气罐爆炸？”她挑了挑眉，“我怎么闻到现场有一股烧香的味道？而且，我检查了你的电动车，车上没有任何爆炸的痕迹，反倒是有几道很深的爪痕，像是被什么野兽袭击过，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煤气罐爆炸能炸出爪子来？”
陆小凡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他忘了这茬了。
更重要的是……
“我的车？”他猛地提高了音量，一脸的紧张，“警官，我的车怎么样了？它没事吧？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他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被抓，也不是那个倒霉的死者，而是他那辆花了八百块巨款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宝贝电动车。
林雪被他这清奇的脑回路给气笑了。
“你还有心情关心你的车？它现在已经被我们当成重要证物拖回局里了，我劝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现场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陆小凡心里一沉。
他知道，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他总不能说，那人是被女鬼吸干了精气变成的干尸吧？说出去谁信啊？不把他当成精神病送进医院，就算他烧高香了。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他……他是我的同伙！”
“同伙？”林雪和开车的男警都愣了一下。
“对！”陆小凡捶胸顿足，演得跟真的一样，“我们都是外卖员，今晚一起出来跑单，没想到碰上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劫匪！他……他为了保护我，被劫匪残忍地杀害了！我可怜的兄弟啊！”
他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林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一言不发。
开车的男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憋了回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陆小凡的表演戛然而止，他尴尬地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小声问道：“怎……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林雪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编，继续编，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她晃了晃手里的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部手机。
“死者的手机，我们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叫李明，是附近一家公司的程序员，跟外卖员这个职业，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他的手机里，还有他跟女朋友最后的聊天记录，他告诉他女朋友，他正在回家的路上。”
陆小凡的脸，瞬间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又从红色变成了绿色，跟调色盘似的。
完了，这下彻底穿帮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总说，不要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这帮人，脑子太好使，心眼太多，根本玩不过他们。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陆小凡低着头，不说话了。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死。
林雪也没有再逼问他，她知道，眼前这个外卖员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但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一切都要等回到局里，等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再说。
她只是对这个叫陆小凡的家伙，越来越好奇了。
他身上的伤，明显是利器所伤，但他却说是跟人搏斗。
他编的瞎话，漏洞百出，但他的表情和反应，却又不像是在撒谎。
尤其是他那种对钱和自己的破电动车近乎偏执的在乎，和面对凶案现场时的那种镇定，形成了一种极其违和的反差。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警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开到了市刑警支队的大楼前。
陆小凡被两个警察“请”下了车。
他看着眼前这栋庄严肃穆的大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那辆破车……修起来得花多少钱啊……”
他心疼得直滴血。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让那女鬼把他吃了算了。
至少那样，还能省下一大笔修车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