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姚崇原本正坐在桌前沉思，听到声响下意识转头，这一看，整个人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满脸都是震惊。只见孙婆婆如同一朵娇艳绽放的花朵，亭亭玉立在他面前。姚崇回过神来，不禁脱口而出：“听狄公说起过，柳娘子聪慧过人，没想到竟如此明艳动人！”
柳月圆听了这话，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晕，她羞涩地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嘴唇微微颤动，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姚崇微微向前探身，眼中满是欣赏与好奇，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问道：“敢问小娘子芳龄几何？”柳月圆微微抬起头，轻声应道：“我虚岁十八。去年刚入职右藏库作掌藏。”
姚崇听闻，不禁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就如此能干。” 柳月圆抿了抿嘴唇，反问道：“请问大人，您贵庚？” 姚崇挺直了身子，神色中透着几分自豪：“大你十岁，八年前中举，幸得狄公栽培提携，才有今日。”
柳月圆眼中闪过一丝钦佩，真诚地说道：“那也是年轻有为啊，看您办案，老练沉稳，心思缜密，小女子实在钦佩。” 姚崇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哪里，哪里，过奖啦。都是跟狄公学来的。”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来，神色变得严肃，看向柳月圆说道：“你就留在客栈，省得受苦，我一会独自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些线索。” 柳月圆乖巧地点点头，说道：“那行，听您的。” 姚崇独自一人漫步街头，看似悠然闲散，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街东头的 “聚财坊” 赌馆里闷热得如同密不透风的酱缸。姚崇信步走进赌馆，与众人一同围观赌局。 姚崇拢了拢藏青色的直裰袖口，不动声色地往人群外围又挪了半尺。一股混杂着汗臭、劣质酒气和铜钱铜绿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他却只是微微眯起眼，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张快被拍散架的榆木赌桌上。
“通杀！” 荷官扯着公鸭嗓掀了牌，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懊恼的咒骂。穿粗布短打的汉子们捶着大腿直跺脚，铜钱碰撞的脆响混着唾沫星子溅得到处都是。姚崇的目光扫过那些涨得通红的脸，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上，那人指间捏着三枚磨得发亮的铜钱，正是刚送走王二柱马队的赵九。
赵九进赌馆时脚步还带着匆忙，肩头沾着些尘土，想来是刚跟马队的人交割完牡丹苗的账目。他先是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喉结上下滚动着吞了口唾沫，像是被馆子里的喧嚣勾去了魂，猛地一跺脚就扎了进来。头三把他押得小心翼翼，铜板刚摆上桌，就被荷官的骰子声惊得浑身发颤，开牌时脸比桌上的白纸还白。
“邪门了！” 赵九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颧骨往下滑，滴在磨出毛边的衣襟上。他摸了摸怀里鼓囊囊的钱袋，那是刚结算的花木验收工钱，本是要给阿娘抓药的。可此刻钱袋像是长了脚，直往桌面上跳。输到第五把时，他的眼神变了，趁着众人吆喝的间隙，左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桌沿，右手洗牌的动作里藏了个极快的翻腕。 姚崇的眉峰微微一动。这手法算不上高明，不过是借着袖子的掩护偷换了牌面，也就骗骗这些被输赢冲昏头脑的粗汉。
果然，接下来两把赵九连赢，他攥着新赢的铜钱，指缝里都渗出了汗，嘴角咧开的弧度还没稳住，又被下一把的输牌拽得耷拉下来。 “妈的！” 赵九急了，左手往桌底一探，指尖悄悄夹了张备好的牌。这回落子格外重，铜板在桌上转了三圈才停下。
周围的哄闹声突然低了半拍，坐在对面的红脸汉狐疑地盯着他发抖的肩膀，刚要开口，就见管事李三刀铁塔似的身影压了过来。 “赵九，你这手往哪儿藏呢？” 李三刀的声音像磨盘碾过石子，蒲扇大的手突然按住赵九的手腕。只听 “啪嗒” 一声，一粒灌了水银的骰子“嗒”地掉在乌黑的桌面上，兀自滴溜溜打转。
赵九的脸刹那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他拼命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李三刀反剪着死死按在桌上。榆木桌沿磕得他下巴生疼，怀里的钱袋 “哗啦” 一声被扯开，刚赢的和输掉的铜钱混在一起，滚得满地都是，有两枚还骨碌碌地撞到了姚崇的鞋边。
“竟敢在聚财坊出老千？” 李三刀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声砸落下来，赵九像只被踩住的虾米，猛地弓起了背。 第一拳狠狠落在他的后腰，第二拳紧接着捣在了肚子上，疼得他蜷缩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地求饶，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周围的看客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捡起地上的铜钱朝他身上扔去，骂他活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