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月楼笼罩在薄雾中，檐角的风铃随着海风轻响，清脆的声音仿佛能洗涤人心。

蓝玉烟端坐在雅间内，指尖轻抚茶盏，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她早已料到凌落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门被轻轻推开，凌落摇着折扇，笑意慵懒地走了进来。

“蓝姑娘，久等了。”

蓝玉烟微微颔首：“凌公子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早。”

凌落在她对面坐下，折扇“唰”地合上，直入主题：“蓝姑娘之前邀我结盟，今日我来，是想听听具体的条件。”

蓝玉烟唇角微扬：“凌公子爽快。”她抬手斟了杯茶推给他，“既如此，我也不绕弯子。潮音洞内的归墟印，借六合学院研究三年。”

凌落挑眉：“归墟印？蓝姑娘倒是坦率。”

蓝玉烟淡然道：“我相信以凌公子的能力，自然知道归墟印的存在，想必也清楚它的价值。六合学院不会强占鲛人族的圣物，但我们需要三年时间研究它封印沧溟的原理。”

凌落轻笑：“研究三年？蓝姑娘，归墟印若离海太久，大海的水脉会失衡，到时候导致南海境和北海境生灵涂炭，这责任我可担不起。”

蓝玉烟眸光微闪：“凌公子多虑了。六合学院自有办法模拟海域环境，不会影响水脉。”

凌落摇着扇子，故作思考状：“听起来倒是合理，不过...”他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蓝姑娘如何保证，研究结束后，六合学院不会‘不小心’泄露归墟印的奥秘？或者，不小心被歹人将归墟印夺走？毕竟，这东西若是被某些人掌握，可是能颠覆大陆水系的。”

蓝玉烟神色不变：“凌公子若不信，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

凌落“啧”了一声：“誓言这种东西，约束我等凡人还行，对六合学院的长老们，恐怕不太够吧？”

蓝玉烟指尖轻点桌面，“那凌公子想要什么保证？”

凌落笑了笑：“简单。研究可以，但必须在北海境进行，由我的人全程监督。”

蓝玉烟微微蹙眉：“北海境距离六合学院太远，不便...”

“不便？”凌落打断她，笑意渐冷，“蓝姑娘，合作是相互的。你既想要归墟印，又害怕麻烦，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屋内一时寂静。

片刻后，蓝玉烟缓缓开口：“凌公子的条件，我可以考虑。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凌落挑眉：“哦？蓝姑娘想要什么诚意？”

蓝玉烟直视他的眼睛：“玄渊阁和云汐宫的人已经盯上了潮音洞，凌公子若能让他们‘忙’起来，我们的合作才能更顺利。”

凌落轻笑一声，折扇轻敲掌心：“巧了，我正有此意。”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蓝玉烟，“两天后，我会送蓝姑娘一份礼物。”

蓝玉烟眸光微动：“那我拭目以待。”

接下来的两天，南海境风云骤变。

先是玄渊阁的三名亲传弟子在夜间遭遇袭击，随身携带的镇海珠被夺。弟子们奋力反抗，争抢中，袭击之人的玉佩被弄断，上面赫然刻着云汐宫的图腾。

紧接着，云汐宫驻扎在潮音洞附近的营地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带着他们精心布置的阵法也毁于一旦。

两派震怒，互相指责是对方下的黑手，原本就紧张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海月楼内，蓝玉烟听着蓝鹤鸣的汇报，唇角微微上扬。

“小姐，这凌落，下手倒是快。”蓝鹤鸣低声道。

蓝玉烟轻笑：“快吗？”她指尖轻抚茶盏，语气悠然，“他刚到南海境不过数日，就能引动两大势力之间的冲突，在战斗开始前消耗敌人的战斗力。这是在警告我，就算我不和他联盟，他也有独自抢归墟印的实力。这么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人。”

蓝鹤鸣迟疑道：“那我们真的要按照他的要求做吗？”

蓝玉烟眸光微冷：“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半鲛人小孩。人族和鲛人族都不怎么容得下他。”

说到这里，蓝鹤鸣看向蓝玉烟的眼神中带着藏不住的狂热，“上天庇佑小姐，这个小孩手里正好有潮音符。我试过了，他完全可以吟唱幻海阙歌，再配合潮音符和小姐的灵力，压制沧溟残魂没有问题。”

“做得很好”蓝玉烟满意地点点头，“把这孩子藏好，到时候一起带进潮音洞。凌落怎么也不会想到，没有他，并不影响我拿归墟印！”

第三天清晨，凌落带着苏黎再次来到海月楼。

蓝玉烟见到苏黎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凌公子这份‘礼物’，我很满意。”

凌落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蓝姑娘客气了，一点小忙而已。”

苏黎乖巧地坐在一旁，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蓝玉烟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忽然问道：“苏小公子来这，封少主可知情？”

苏黎眨了眨眼：“菱歌姐姐？她知道啊。她说让我好好玩，注意安全就行。”

言下之意，我受伤了可是有人撑腰的。

蓝玉烟似笑非笑：“是吗？我还以为，封少主会不让你过来呢。”

苏黎一脸天真：“这话说的，不过是跟着玩玩而已。菱歌姐姐对我很好，但她最近有自己的事要忙，正好凌落来了，我也找点事做。”

凌落适时插话：“蓝姑娘，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蓝玉烟收回目光，轻轻颔首：“潮音洞的封印会在两天后的‘三潮汇月’时最弱，届时玄渊阁和云汐宫必然会全力出手。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她展开一张潮音洞的地图，指尖轻点几处关键位置：“玄渊阁会从东侧突入，云汐宫则走西侧。届时我们各出一部分人牵制他们，我们只需趁机进入洞内取得归墟印。”

凌落挑眉：“凌霜已经搭上了云汐宫，我不宜与他正面起冲突，玄渊阁那边就由我处理。不过，这就完了？”

蓝玉烟淡淡道：“当然不是。洞内还有沧溟的残魂守护，我需要凌公子用幻海潮歌暂时压制它，给我争取时间。”

凌落眯起眼：“沧溟的残魂？蓝姑娘之前可没提过这个。”

蓝玉烟语气平静：“现在提也不晚。凌公子若是怕了，我不会强求。”

凌落轻笑一声：“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他忽然凑近，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蓝姑娘最好别耍花样，否则，就算你是个美人，我也是会生气的。”

蓝玉烟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离开海月楼后，苏黎长舒一口气：“这女人真让人不舒服。”

凌落摇着扇子，语气慵懒：“怎么，怕了？”

苏黎撇嘴：“才没有！我只是觉得，她的计划肯定有问题。”

凌落轻笑：“没问题才怪，可惜……”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苏黎眼睛一亮：“你跟哥哥有对策？”

凌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见见你哥。”

海月客栈内，苏黎和凌落回去的时候，苏幕和北修正在鼓捣着什么，见他们进来，神秘兮兮地藏了起来。

凌落瞥了一眼，“什么宝贝啊？连我们都不让看？”

他说着就要伸爪子掀开看，被北修一掌扇开。

“别乱动！”

凌落举着白皙的手哭唧唧冲着苏幕嚎，“他欺负我！你看！都红了！”

“.....”苏幕隔着眼纱都能表现出自己的无语，“你再嚎一会儿都变回去了。”

凌落‘哼！’了一声，“到底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顶着苏黎同样好奇的眼神，苏幕将东西收好，“用来吸引蓝玉烟注意的东西。”

他看着凌落嘱咐，“等你们进入潮音洞，趁机把这东西放进去。记住，要在蓝玉烟之前发现它，并且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如果我猜的没错，蓝玉烟会为了这东西放弃归墟印。”

“你确定？”凌落惊疑不定，“我先说清楚，归墟印就算我不要，我那个兄长也不会放过，实在不行等他回去，我半路埋伏抢回来就是了。咱大可不必付出这么大。”

能让蓝玉烟放弃归墟印，他都不敢想拿究竟是什么稀世珍宝。

苏幕自然是知道他的想法的。

“想什么呢，没那么夸张。”他看看北修，两人相视一笑，又说，“这东西只对蓝玉烟有吸引力。”

凌落皱皱眉还想再问，被苏幕挥手打断。

“行了，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目前来说，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东西顺理成章地给蓝玉烟，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归墟印收好就够了。”

他这么说，凌落也只能接受。“好吧，大恩不言谢。”

**

南海境，云汐宫。

夜色如墨，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云汐宫主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凌霜一袭墨蓝色长袍，目光冷峻地扫过在座的云汐宫长老们。

“诸位，潮音洞开启在即，玄渊阁已经盯上了归墟印，我们若再犹豫，恐怕连汤都喝不上。”

云汐宫大长老云沧捋了捋胡须，沉吟道：“凌公子，玄渊阁势大，我们贸然出手，恐怕讨不了好。”

凌霜冷笑：“大长老是怕了？”

云沧面色一沉：“凌公子慎言！我云汐宫虽不及玄渊阁底蕴深厚，但也绝非畏首畏尾之辈！”

凌霜唇角微勾，语气缓和了几分：“大长老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机会稍纵即逝。归墟印若落在玄渊阁手里，云汐宫日后在南海境还有立足之地吗？”

这番话戳中了云汐宫众人的痛处。南海境两大水系宗门争斗多年，玄渊阁仗着底蕴深厚和鲛人相助，一直隐隐压着云汐宫一头。若再让他们得到归墟印，云汐宫恐怕真要沦为二流势力了。

二长老云渺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凌公子所言极是。不过，合作总得有个保障吧？毕竟，归墟印只有一枚，我们云汐宫总不能白忙一场。”

凌霜早料到他们会提条件，淡然道：“二长老想要什么保障？”

云渺与云沧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听闻凌公子尚未婚配，我云汐宫圣女云浅天赋卓绝，容貌倾城，与凌公子正是天作之合。若两家能结为姻亲，这合作自然更加稳固。”

凌霜眸光微冷，心中嗤笑。

联姻？云汐宫这是想借北海境凌家的势，顺便拴住他。

他面上不显，故作思考状：“圣女确实优秀，不过婚姻大事，还需禀明家父。”

云沧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凌公子若有意，潮音洞之事结束后，我们可详谈。”

凌霜微微颔首，心中却已盘算着如何利用完云汐宫后全身而退。

云汐宫后山，圣女居所。

云浅一袭白衣，立于窗前，指尖轻抚琴弦，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圣女，凌霜公子答应了联姻之事。”一名侍女低声禀报。

云浅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她抬眸看向侍女，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答应了？他倒是会做戏。”

侍女不解：“圣女，凌公子天赋卓绝，又是凌家正统，与您正是般配……”

云浅轻笑：“也就你这么认为。他不过是利用云汐宫罢了。”她站起身，走到镜前，指尖轻抚自己的脸庞，“不过，他想利用我，我又何尝不能利用他？”

侍女不敢多言，低头退下。

云浅望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微扬。

凌霜，你以为联姻就能拴住云汐宫？

殊不知，我云浅要的，从来不只是归墟印。

翌日，云汐宫密室。

凌霜与云沧等人再次密谈。

“凌公子，潮音洞的封印明晚最弱，我们何时动手？”云沧问道。

凌霜展开一张地图，指向潮音洞西侧：“玄渊阁必从东侧突入，我们走西侧。我已派人袭击玄渊阁营地，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正是我们的机会。”

云渺皱眉：“可若玄渊阁发现是我们所为……”

凌霜冷笑：“发现又如何？潮音洞内危机四伏，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只要归墟印到手，玄渊阁再怒，也不敢与我北海凌家撕破脸。”

云沧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就按凌公子的计划行事。”

凌霜满意地笑了笑，又道：“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需要云圣女随行。”

云沧一愣：“浅儿？她虽天赋不错，但实战经验尚浅，恐怕……”

凌霜打断他：“潮音洞内有沧溟残魂，云圣女的‘净水灵体’可净化邪祟，对我们大有裨益。”

云沧与云渺对视一眼，最终点头同意。

夜幕降临，云汐宫悄然行动。

云浅跟在凌霜身后，目光幽深。

“凌公子，归墟印到手后，你打算如何分配？”她轻声问道。

凌霜头也不回：“自然是带回北海境。”

云浅笑了笑：“那联姻之事……”

凌霜脚步一顿，转头看她：“云圣女若愿意，凌某自当履行承诺。”

云浅与他对视，眼中似有深意：“希望凌公子……言而有信。”

凌霜勾唇：“自然。”

两人各怀鬼胎，向着潮音洞进发。

PS：云浅究竟想要做什么我还没想好，而且也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展示出来。大家有想法可以评论谈论一下，核心宗旨就是，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了这一代，云浅跟凌霜的关系不是表面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