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初水眼，青鳞玄奇

林烬与敖泱甫一跨入那幽深的海眼通道，便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水压与极寒所吞噬。仿佛整座北冥之海的重量，都凝聚在这一道贯穿未知的“咽喉”之中。敖泱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周身虽然龙元自发的运转，但在这等纯粹到极致的太初水行之力面前，竟如纸糊的一般，迅速被消融、压制！她娇小的身躯上，迅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壳，行动都变得迟滞起来。

“好……好冷！”敖泱牙关打颤，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被冻成冰坨。

林烬情况稍好，掌中龙渊珠散发着温润的幽光，如一个微缩的黑色小太阳，将那股能冻结灵魂的极寒之力，勉强隔绝在体外三尺。但即便如此，那刺骨的寒意依旧透过微光，让他眉头紧锁。他一把将敖泱拉至身侧，龙渊珠的幽光扩展了几分，将她也笼罩其中。

“运起你的龙元，全力对抗！这太初水眼，非比寻常！”林烬沉声道，他双瞳“烬灭”之芒闪烁，努力看透这黑暗海眼中的景象。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只有他们身边这一小团幽光。海水呈现出一种粘稠如墨汁的漆黑，其中蕴含着一种比龙宫禁地更古老、更本源的毁灭与创造交织的气息。无数巨大的、不知名海兽的骨骸，如沉没的巨山，静静悬浮在黑暗深处，散发着万古不灭的威压。有些骨骸上，甚至还残留着令人心悸的仙道法则碎片。

“这里……就是北冥海眼？”敖泱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与恐惧。她贵为龙宫公主，见多识广，但也从未听说过，北冥海竟有如此恐怖的内核。

林烬没有回答，他正全力催动“烬灭之瞳”，试图寻找这海眼的尽头，以及……玉简所指示的，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地。他的目光穿透黑暗，越过那些巨大的骨骸，忽然，他眼瞳中的幽蓝火焰猛地一跳！

在视线的极致尽头，那片仿佛能吞噬星光的永恒黑暗之中，竟隐隐透出一丝……微弱到了极致的……光！

那光，呈一种难以形容的乳白与淡金交织之色，仿佛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生机与……超脱气息！它并非来自任何发光体，而是从黑暗本身渗透出来，仿佛那黑暗……便是光明的母体！

“那是什么？”林烬心中剧震，那光芒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与他识海中母亲玉简的某道气息，竟隐隐共鸣！

“敖泱，抓好了！我们要加速了！”林烬低喝一声，掌中龙渊珠骤然光芒大盛，一股更加强大的无形“反虚”之力骤然爆发！

二人周围那能瞬间冻结元婴的极寒海水，竟被这股力量硬生生推开一个数丈方圆的球形空间！林烬拉着敖泱，化作一道幽蓝与暗红交织的流光，向着那黑暗尽头的乳白淡金之光，逆流而上！速度之快，远超以往！

海眼中，无数暗流与隐藏的古老禁制被他们惊动。一道道能轻易撕碎金丹的水行神雷，无声无息地从他们方才路过的地方炸开；一些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虚空水母”，伸出能消解万物的触手，悄然袭来，又被林烬眼中射出的“烬灭”之芒，瞬间烧成虚无。

林烬的消耗巨大，但龙渊珠仿佛一个无底洞，疯狂吸收着海眼中精纯到极致的太初水行精华，再转化为一股股精纯的灵力，反哺给他。他假丹境内的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凝练、幽深。

“林……林烬……那光……好像在回应我们！”敖泱突然指着前方，美眸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果然，随着他们不断靠近，那黑暗尽头的乳白淡金之光，竟真的如同呼吸般，明暗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仿佛与龙渊珠的幽光，以及林烬的“烬灭之瞳”产生一种玄奥的共鸣！

“轰——！”

当林烬与敖泱穿透最后一层粘稠如墨的黑暗屏障，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奇异空间。不再是压抑的深海，而是一片……混沌未开的虚空！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尽的、翻涌着淡金与乳白光芒的“气”。这些“气”如星云般旋转，凝聚，又弥散。而在虚空的中心，一座由无数水行精华与大道符文凝聚而成的巨大“水眼”缓缓旋转，它不再是吸收，而是……喷吐！喷吐出无数淡金与乳白交织的光带，光带所过之处，虚空生花，演化出微缩的宇宙星海，转瞬又归于混沌。

那难以形容的“光”，正是从这“太初水眼”之中弥散而出！

“这……这才是真正的……北冥之眼，太初之源？”林烬喃喃自语，他体内的《青鳞御水真诀》与《玄饬吞灵诀》竟同时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起来！他腕间的青铜碎片，更是在龙渊珠的幽光映照下，第一次主动脱离了林烬的皮肤，悬浮在半空！

那青铜碎片之上，无数之前林烬无法看透的古老符文，此刻正闪烁着刺目的青芒！一道道青绿色的光流，从碎片中涌出，疯狂注入林烬的体内！

“啊——！”林烬发出一声低吼，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被那青绿色光流彻底粉碎，然后以一种更加完美、更加强大的方式，重铸！

他的皮肤表面，在青光的映照下，竟浮现出片片细密、闪烁着玄奥符文的……青鳞！这些青鳞，比他在青城山废料堆积处那次无意中激发出的鳞片，更加深邃，更加玄奇，其上的符文，竟与太初水眼喷吐出的光带上的符文，隐隐同源！

一股远胜从前的力量感与一种奇异的“水乳交融”感，从他新生的青鳞上传来。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这太初水眼的一部分，能有限度地引动这虚空之中弥漫的恐怖水行精华！

“《青鳞御水真诀》的真正奥义……难道就是……‘逆鳞’？”林烬福至心灵，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这新生的青鳞，不再是简单的防御或水行增幅，而是能直接沟通太初水之本源，甚至……能有限度地“窃取”与“转化”这海眼本源的奇异能力！

他心念一动，尝试着将一股太初水眼喷吐出的淡金乳白之气，引入自身体内。那气息入体，他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与……饥饿感！他消耗的灵力，几乎在瞬间被补满，假丹的境界彻底稳固，甚至开始向真正的金丹境界发起冲击！他周身那些新生的青鳞，符文明亮，竟也吸收了一部分淡金乳白之气，颜色变得更加深邃。

“林烬！”敖泱的惊呼声将他从奇妙的状态中拉回。

只见前方，那缓缓旋转的太初水眼之下，虚空之中，竟盘踞着一个难以形容的庞大身影。那身影，仿佛由无数水行精华与星辰之光凝聚而成，介乎于真实与虚幻之间。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巨龟，时而如游龙，时而又化作人形，周身的淡金乳白光芒中，无数细小的符文如呼吸般明灭。

“吾乃……太初水灵……镇守……海眼……归墟……之门……”一个古老、苍凉、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直接在林烬与敖泱的识海中响起。那声音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带着一丝残存的迷茫与……永无止境的等待。

那太初水灵巨大的“眼”，看向林烬，特别是他悬浮在身侧的青铜碎片与腕间的龙渊珠，以及他新生的青鳞：“汝……身具……残缺……水灵……真形……与吾……同源……汝……可称吾……龟灵。”

林烬心中剧震，这太初水灵，竟是一尊货真价实的……仙灵？甚至……神祇？它镇守的“归墟之门”，又是什么所在？

“龟灵前辈，”林烬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感觉到，这太初水灵虽强，但似乎受限于某种规则，无法离开这太初水眼核心区域，“晚辈林烬，误入宝地。敢问前辈，可知一名为‘林清寒’的仙子，可在归墟之门后？”他直接道出来意。

那太初水灵“龟灵”沉默片刻，周身的淡金乳白光芒微微波动：“林清寒……名讳……未达……归墟。然……汝之……因果……深重。汝之……青鳞……逆天之……始。仙路……尘缘……皆在……门后。”

它巨大的身影，指向太初水眼喷吐出的最浓郁的光团中心，那里，虚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之中，隐约可见一条由无数光流与符文组成的……通天之路！那路上，仿佛有无数仙人在行走，在朝拜，但仔细看，那些“仙人”，竟都化作了飞灰，露出了贪婪与绝望的本相。

“此路……九死无生……却也……一线生机。”龟灵的声音依旧平淡，“汝之……青鳞，为……钥匙，亦为……诅咒。仙路……尘缘，汝……选何路？”

林烬眼神坚定如铁。无论前方是仙路还是尘缘，是归墟还是幽冥，他都要走一遭！为了母亲，为了敖泱，也为了……超脱这该死的命运！

他对着太初水灵龟灵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指点。仙路尘缘，我林烬……都要！”

他拉起一旁因这宏大景象而有些失神的敖泱，掌中青铜碎片与龙渊珠同时大放光明，新生的青鳞上符文明亮如星，他义无反顾地，向着那条九死无生的“通天之裂”……迈步走去！

那太初水灵龟灵，巨大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极淡的……波动，仿佛一声无声的叹息，融入了无尽的虚空。

林烬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洪流，伴随着那太初水灵“龟灵”的低沉话语，如江河倒灌般涌入自己新生的墨玉青鳞之中。每一片细密、闪烁着玄奥符文的青鳞，都仿佛一个饥饿了亿万年的婴儿，贪婪地吮吸着这太初水行本源的精粹。那青鳞上的符文，原本只是幽幽的青色，此刻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开始流转着与太初水眼喷吐出的淡金乳白之光同源的气息！

“呃啊——”林烬忍不住低吼出声，那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极致的舒爽与……进化的渴望！他感觉自己的骨骼在碎裂重铸，每一根经脉都被拓展、强化，丹田内的假丹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凝实，道道裂痕般的丹纹在其上勾勒，隐隐有演化为一枚真正金丹的趋势！他周身那些新生的青鳞，在吸收了大量太初水行精华后，颜色愈发深邃，竟从青碧色渐渐向墨玉般的幽黑过渡，其上的符文也变得更加繁复、古老，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至理！

“《青鳞御水真诀》的……真正奥义？”林烬福至心灵，一个石破天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这新生的青鳞，这能直接沟通太初水眼、引动本源之力的奇异变化，岂非就是这门功法追求的极致？不再是简单的鳞甲防御或水行灵力增幅，而是……“逆鳞”！

这“逆鳞”，不再是生理上的软肋，而是进化的奇迹，是沟通水行本源、甚至有限度“窃取”与“转化”这太初水眼本源的……神之权能！他心念微动，尝试着将一股太初水眼喷吐而出、弥散在虚空中的淡金乳白之气，小心翼翼地引入自身体内。那气息入体，非但没有丝毫排斥或不适，反而让他有种……如鱼得水、如龙归渊的奇妙感应！他消耗的灵力，几乎在瞬间被补满，假丹境界彻底稳固，甚至开始向着真正的金丹境界发起强有力的冲击！他周身那些已渐趋墨玉色的青鳞，符文明亮如星，竟也主动吸收了一部分淡金乳白之气，颜色虽未再变，但那股沉凝与玄奥之意，却愈发浓烈。

“林烬！”敖泱的惊呼声，将林烬从这种近乎“神游太虚”、与道合真的奇妙状态中拉回。她美眸圆睁，指着前方那太初水眼之下，虚空之中盘踞的庞大身影，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与……一丝敬畏。

只见前方，那缓缓旋转的太初水眼核心之处，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庞大身影，自那翻涌的淡金乳白光芒中，缓缓显露真容。它仿佛由最纯粹的水行精华与星辰之光凝聚而成，形态介乎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时而化作一只背负星辰、龟甲上流淌着太初道纹的巨龟，时而又化作一条鳞片如黑曜石、周身水雾缭绕的玄水真龙，时而又化为人形，却依旧是水液与光芒构成的身躯，周身的淡金乳白光芒中，无数细小的、比星图光团上的符文更古老、更本源的符文，如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与……威压。

“吾乃……太初水灵……镇守……海眼……归墟……之门……”一个古老、苍凉、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意志，如同闷雷，直接在林烬与敖泱的识海中轰然炸响。那声音仿佛跨越了无尽的岁月长河，带着一丝残存的迷茫与……永无止境般的沉寂。

那太初水灵化为的巨龟（或龙龟），其巨大无比的眼眸（如同两轮浓缩的微型太初水眼），缓缓转向林烬，特别是他身侧悬浮的青铜碎片，以及他腕间依旧散发着温润幽光的龙渊珠，还有他那新生的、墨玉般深邃的青鳞：“汝……身具……残缺……水灵……真形……与吾……同源……汝……可称吾……龟灵。”

林烬心中剧震，识海中母亲留下的那枚玉简，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青光，与那太初水灵龟灵身上弥散出的淡淡水行道韵，产生着一种玄奥的共鸣！这太初水灵，竟是一尊货真价实的……仙灵？甚至……超越仙灵，是先天神祇的残灵？它镇守的“归墟之门”，又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所在？

“龟灵前辈，”林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翻腾，对着那太初水灵龟灵深深一揖，“晚辈林烬，误入宝地，唐突之处，还望海涵。敢问前辈，可知一位名为‘林清寒’的仙子，是否……身陷归墟之门后？”他不再迂回，直接道出来此的核心目的。他感觉，这太初水灵，或许能给他一个答案。

那太初水灵龟灵沉默了片刻，它周身翻涌的淡金乳白光芒微微波动起来，仿佛在检索着无尽岁月中的记忆碎片：“林清寒……名讳……未达……归墟之界。然……汝之……因果……深重。汝之……青鳞……逆天之……始。仙路……尘缘……皆在……门后。”

它那巨大的龟首（或龙首），缓缓转向太初水眼最中心、喷吐出的最浓郁、最本源的淡金乳白之光团深处。那里，虚空仿佛比别处更加凝滞，也比别处更加……脆弱。一道细微的、仿佛永恒存在又仿佛新生的裂痕，若隐若现地悬浮其中。裂痕之内，并非众人想象中的一片混沌或死寂，而是……一条由无数光流与大道符文交织而成的……通天之路！那路上，隐隐可见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光雨中前行，在符文中沉浮。他们有的羽衣翩跹，仙风道骨；有的魔气滔天，狰狞可怖；但更多的是……如行尸走肉，在无尽的朝拜与挣扎中，最终化为一捧飞灰，融入光路，成为养分。整条路，透着一股九死无生……不，是万死无生的绝望与疯狂！

“此路……九死无生……却也……一线生机。”太初水灵龟灵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告诫？“汝之……青鳞，为……钥匙，亦为……诅咒。仙路……尘缘，汝……选何路？”

那裂痕之路，那无数化为飞灰的“仙”与“魔”，让林烬和敖泱都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颤栗。这哪里是什么仙路，分明是一条……血染的登天途！但林烬眼中燃烧的幽蓝火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仙路？尘缘？在他看来，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他紧紧握住掌中那枚因太初水眼精华洗礼而更加幽光湛湛的龙渊珠，那青铜碎片正悬浮在其上，与龙渊珠交相辉映，青铜碎片上的裂痕，在此刻竟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玄奥的纹路，与太初水眼核心深处那道虚空裂痕……遥相呼应！他新生的墨玉青鳞上，符文光芒大盛，仿佛在渴望，在呼唤！

他拉起敖泱略显冰凉的手，后者美眸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林烬迎着太初水灵龟灵那双仿佛能看透无尽岁月与个体命运的巨大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铿锵：

“多谢前辈指点。仙路漫漫，尘缘羁绊，我林烬……仙路要踏，尘缘……也必不负！这归墟之门后的世界，我……去定了！”

言罢，他掌中龙渊珠与悬浮的青铜碎片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青铜碎片上的“玄武”星图彻底亮起，化为一道幽光，与龙渊珠的漆黑幽光融为一体，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光柱，直射向太初水眼核心深处那道通往“通天之路”的……虚空裂痕！

他拉着敖泱，二人化作一道融合了青、金、黑、幽等诸色的璀璨流光，义无反顾地投入那裂痕之中，消失不见。

那太初水灵龟灵，巨大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抹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与……释然？它庞大的身躯，缓缓融入翻涌的太初水眼之中，只留下一声仿佛穿越万古的悠远叹息，回荡在逐渐恢复平静的虚空：

“仙路……尘缘……因果……轮回……此子……或为……变数……亦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