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杖印藏机
西安城,张师长军营的偏院角门敞着道缝,风卷着细碎沙粒蹭过窗纸,沙沙声里混着远处马嘶,像藏在暗处的警示。小周靠在廊柱上,红木盒紧紧贴在胸口,盒壁老矿刻的护符纹路硌着掌心——那粗糙感像老矿当年拍他肩膀的力道,压下几分心慌。枣木杖斜倚在石凳上,杖身刘从云留下的暗红印记,在渐暗天光里泛着隐晦的光,像块凝住的血痂。
“伤口得重新包扎。”沈沛君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干脆得没半点余地。小周抬眼,罗四海坐在木桌旁,士兵捏着纱布的手微颤,刚扯开黏着血痂的布料,罗四海牙关就紧咬成线,指节攥得发白,却没哼一声——那根枣木杖就搁在手边,杖尾沾的碑林尘土还没蹭掉,像握着点念想。
陈书景蹲在院里调试声波仪,仪器外壳带着碑林的余温,指尖划过旋钮时,金属刻度磨出细响。他把频率从2000赫兹慢慢往下调,嘴里念念有词:“1200赫兹能封祭坛,说不定能解这印记的谜。”话音刚落,阿矿突然凑过来,指尖悬在离枣木杖半寸处,眉头猛地拧成疙瘩:“杖里有声音,跟矿道里母石的震颤像极了,震得骨头缝发麻。”
小周立刻起身,抱着红木盒凑过去。刚要碰那印记,罗四海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小心,这印记带邪性。”他指尖蘸了点伤口渗的血,轻轻点在印记上——血珠刚落下就被吸进去,杖身突然亮起淡光,暖得像老矿当年揣在怀里的窝头,连空气都烘得发柔。
陈书景趁机把声波仪探头贴向杖身,飞快拧动旋钮,屏幕瞬间跳出紊乱蓝线,与他之前记的敦煌矿粉波动图谱重叠了大半。“是陨石能量残留!”他声音拔高几分,指尖在仪器上敲出脆响,“刘从云故意留的,这印记是块活‘路标’。”
阿矿突然浑身一颤,指尖死死按住杖身,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木头里:“它在‘喊’,喊母石的位置。还有……刘从云要提前三天去敦煌,想抢在守石者分舵前挖母石。”他脸色发白,呼吸急促,“那声音太凶,像要把骨头震碎。”
小周心头一紧,忙打开红木盒,铜芯红光立刻窜出,直直撞向印记。两道光缠上的瞬间,掌心突然传来温涩触感——像摸到老矿布满厚茧的手。枣木杖缝里渗出细小白粉,带着熟悉的硫磺味,混着药铺的苦香,涩得舌尖发麻。红光刺得眼膜发疼,耳中竟响起矿道塌方的闷响,混着老矿最后那句“护好小周”的呼喊,震得耳膜发烫。
“快看!”陈书景突然指向地面,红光在青砖上投出模糊字迹:“母石需‘血亲血’激活”。小周猛地摸出怀里的金属牌,“滇西老矿七分场”的锈迹在红光下泛着暖光,牌边刻的“血亲矿工”四字与字迹隐隐勾连。喉咙突然发堵,他攥紧金属牌贴在杖身,“老矿叔早知道,他把线索藏在旧物里——旧物记着人的心,也记着要走的路。”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张师长的士兵掀帘而入,气息不稳:“沈长官,营外有黑袍人窥探,像守石者,刚往西边跑了!”
罗四海立刻抓起枣木杖,杖身微光突然朝西偏折,像被无形的线牵着。“这杖能引能量,跟着它走。”他把破邪符塞进袖口,肩伤的刺痛让额头冒冷汗,却依旧挺直脊背,扛杖时肩膀微沉,倒把破邪符攥得更紧,“小周抱好木盒,沈长官断后。”
沈沛君点头,一把抄起墙角的步枪,枪托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陈书景留着调仪器,随时远程支援。阿矿跟我们走,你的感知能预警。”
四人借着暮色掩护出了军营,枣木杖的微光在前方引路,穿过两条窄巷,径直指向街角药铺。铺子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硫磺味——与独目人身上的气息分毫不差,呛得小周鼻腔发酸。他突然拽住沈沛君的胳膊,红木盒里的铜芯红光暴涨,在柜台后凝出暗红印记虚影:药铺老板正背对着称药,左眼纱布下,隐约露出眼罩的黑边,像块补丁。
“就是他。”沈沛君压低声音,摸出腰间的手枪,“阿矿守门口,罗师叔备符纸。”她刚要推门,陈书景的声音从电台里钻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声波仪调好了1500赫兹,随时启动!”
沈沛君比了个手势,罗四海立刻摸出破邪符攥在手里。小周猛地推开店门,铜芯红光直射老板后背——对方浑身一僵,转身时左眼纱布滑落,露出螺旋状的暗红印记,与独目人分毫不差。“你们怎么找到这的?”他厉声喝问,指尖泛起蓝光,矿粉屏障瞬间张开,像层薄冰裹住全身。
“启动声波仪!”沈沛君大喊着侧身,躲过对方掷来的药罐。瓷罐摔在地上碎裂,瓷片溅起时,药粉撒在青砖上,与矿粉混在一起泛蓝光。电台里传来高频嗡鸣,老板身上的屏障突然裂开细纹,硫磺味骤淡。罗四海手腕一甩,破邪符带着风声贴在他印记上,“滋啦”一声炸起青烟,那人疼得蜷在地上,闷哼声像被捂住的哭腔。
阿矿立刻冲进来按住他,指尖贴在其额头:“还有别的探子吗?”对方咬牙不答,却在铜芯红光下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小周把红木盒凑过去,红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影子舵主是谁?守石者分舵藏在哪?”
“影子舵主……眼罩下的印记和你铜芯纹路一样……”他终于松口,声音发颤得像要断,“分舵在莫高窟西侧矿洞,碎片都在那等刘从云……”话没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沈沛君立刻让赶来的士兵把人押走,转身看向柜台。小周正盯着红木盒发呆——盒里不知何时多了片碎磁石,与原有那块拼在一起,显出半个矿洞地图的轮廓,蓝光在纹路里跳动,像条小蛇。
“刘从云故意留的?”罗四海皱眉,伸手碰了碰碎磁石,杖身微光与之呼应,“他想引我们去敦煌,设局等着?”
小周把金属牌放进木盒,三样旧物的微光缠在一起,暖得人心安:“不管是局还是线索,我们都得去。”他抬头望向西北方,暮色已浓,天空有颗蓝星格外亮,像母石在远处眨眼睛。
陈书景抱着声波仪追过来,喘得胸口起伏:“张师长备好了马和干粮,明天一早出发。刚才检测到刘从云的信号往西北去了,速度快得很。”
罗四海把枣木杖扛在肩上,肩伤的纱布又渗出血迹,却笑着拍小周的肩:“老矿要是看见这三块旧物引路,肯定放心了。”小周攥紧红木盒,盒壁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与心跳渐渐重合。
回到军营时,夜色已深。小周把红木盒放在枕边,铜芯的红光与窗外星光遥相呼应。他摸出笔记本,在“敦煌”二字旁画了个红点,旁边贴上新撕的碎磁石草图。突然,铜芯轻轻一颤,红光缠上他的手腕——掌心竟浮现出个模糊纹路,与药铺老板说的“影子舵主”印记一模一样,烫得像块烙铁。
窗外的风又起了,带着西北的寒意,刮得窗纸哗啦响。小周握紧笔记本,指尖划过“团队”二字——沈姐的果断,罗师叔的沉稳,陈书景的机敏,阿矿的执着,还有老矿留在旧物里的温度,这些都是往前走的底气。可掌心的纹路还在发烫,像个问号悬在心头。
敦煌的矿洞在黑暗中等着,母石的蓝光越来越亮,守石者的刀已经出鞘,刘从云的马蹄声正踏碎夜色。而枣木杖的微光、铜芯的红光、碎磁石的蓝光,在西安城的夜色里织成一张网——网的另一头,那个与铜芯纹路相同的影子舵主,正盯着他们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