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光点追踪与破庙惊变
风沙卷着碎石子打在担架帆布上,噼啪声里混着阿矿微弱的呼吸,每一次起伏都轻得像要融进风里。小周把红木盒往怀里又紧了紧,盒壁贴着胸口,铜芯的震颤与心跳叠在一起,暖得像老矿留在掌心的余温。西天边的暗蓝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边缘泛着细碎的蓝芒,落在视网膜上烧出一片淡影,连风沙都染上了冰凉的金属味,吸进肺里带着刺痒的凉意。
“拿工具包来!”陈书景突然蹲下身,将黑屏的声波仪重重按在石板上,指节叩了叩裂开的屏幕,塑料外壳的脆响混着风声传开:“核心没炸,只是线路烧了。”小周立刻从背包里翻出帆布工具包,拉链拉开的瞬间,螺丝刀、焊锡丝和几枚备用电阻滚出来,撞在石板上叮当作响——都是之前在张师长军营特意补充的,当时谁也没料到会派上这种用场。陈书景捏起最小号的十字螺丝刀,指尖的薄茧蹭过仪器外壳的焦痕,猛地撬开破损的后盖,电路板上的焦黑纹路像蜷着的蜈蚣,还带着未散的余温。
阿矿躺在担架上,虚弱地抬起手,碎磁石在掌心泛着颤巍巍的蓝光。指尖刚触到磁石,一股尖锐的寒意顺着手臂爬上来,钻进骨髓里,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耳边突然响起细碎的呜咽,不是风声,是母石的哭鸣,混着硫磺味里钻出来的金属锈味,刺得鼻腔发酸,眼泪差点涌出来。“光点……在锁母石的气。”他喉结滚动两下,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和独目人身上的味道一样,冷得像冰,带着腥气。”
罗四海往枣木杖上贴最后一张破邪符,符纸刚贴上杖身,就泛起淡金微光,与杖身原本的温润光晕缠成螺旋。肩伤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暗红的痕迹顺着杖身往下淌,滴在沙地上很快被风吹干,只留下浅褐的印子,像干涸的血痂。他拄着杖站起身,目光扫过远处的光点,眉头拧成疙瘩:“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冲母石的余波——它在找能量残迹。”
“找到了!”陈书景突然低喝一声,螺丝刀挑起烧断的铜线,将备用电阻焊上去。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烫得像针扎,他浑然不觉,指尖飞快地在电路板上拨动,指甲缝里嵌满焦黑的碎屑。声波仪突然发出“嘀”的一声轻响,屏幕亮起半道蓝线,像刚苏醒的蛇,慢悠悠地舔舐着黑暗。他立刻将仪器对准天边光点,蓝线瞬间绷直,跳动的数字在屏幕上闪得刺眼:“能量强度是之前碎片的百倍,方向正往西北偏,速度在降——快落地了!”
沈沛君一把抓过陈书景手里的绢布地图,风把地图吹得猎猎响,边角卷成硬邦邦的弧度。她按住标注“碑林-坤位”的位置,指尖的老茧蹭过粗糙的绢布,布料磨得指腹发疼:“光点落点离破庙不到三里,张师长的人在那儿守着药箱。”她转头对两名士兵挥手,声音裹着风传得很远:“你们先送阿矿去破庙,把药箱带出来,我们去落点勘察。”士兵立刻应声,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帆布摩擦着石板发出沙沙响,像春蚕啃食桑叶。
阿矿突然攥紧碎磁石,蓝光猛地亮了一瞬,刺得人眼晕。他咳嗽两声,胸腔里传来闷痛,脸色白得像宣纸:“等等……光点里有活物的气。”喉间泛起腥甜,他咽了口唾沫,“不是独目人,是被操控的活物,和之前的守石者傀儡一样,气是僵的。”小周立刻蹲下身,将红木盒凑到他掌心,铜芯的红光渗出来,与碎磁石的蓝光缠在一起,暖流传开的瞬间,阿矿的呼吸平顺了些。“老矿叔的铜芯能稳你的力,”小周声音放轻,“到了破庙别乱动,药马上就来。”
罗四海突然把枣木杖塞给小周,杖身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暖得能驱散风里的寒意:“用这个引路,老矿的东西认矿脉气,能跟着陨石能量走,错不了。”他摸出腰间的驳壳枪,拉开枪栓,金属碰撞声清脆利落:“我断后,沈长官带陈书景先走,小周跟着担架护着阿矿。”风沙里突然传来细微的破空声,是光点掠过空气的锐响,比刚才更近了,像毒蛇吐信的嘶声。
陈书景将声波仪背在肩上,仪器的震动透过布料传到后背,屏幕上的蓝线突然剧烈跳动,数字一路飙升,几乎要冲破边框:“光点减速了!还有一里就落地!”他跟着沈沛君往西北跑,靴底踩在碎石上,溅起的石屑打在脚踝上,疼得像被针扎。小周扶着担架的一侧,枣木杖斜插在沙地里,杖尖的微光始终指着光点的方向,像根不会偏的指南针,在风沙里稳稳亮着。
担架刚转过一道沙丘,破庙的轮廓就撞进视野。土黄色的墙皮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暗褐的夯土,屋顶的瓦片缺了一角,露出黢黑的椽子,门口插着的青天白日旗耷拉着,风一吹就发出哗啦的声响,像在呜咽。就在这时,“砰砰”两声枪响突然炸响,子弹擦过庙檐,溅起的尘土落在担架上,迷了人的眼。阿矿猛地一颤,碎磁石差点从掌心滑落,声音发颤:“是陨石碎片的气!有人在庙里,刀上沾着这味道!”
“放下担架!”小周立刻大喊,扶着阿矿往沙丘后躲,沙粒钻进衣领,磨得脖子发痒。两名士兵举起步枪,枪口对准庙门,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庙门突然被踹开,木门撞击墙壁的闷响震得人心慌,三个蒙面人窜了出来,黑袍下摆扫过门槛的积灰,手里的短刀泛着暗蓝光,刀身上沾着的粉末和独目人留下的碎片一模一样,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是惑心派的人!”小周摸出红木盒侧袋的凿子,木柄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他们在抢药箱——阿矿的药!”
一名蒙面人突然甩出枚陨石碎片,带着尖锐的呼啸直逼担架,空气都被割出细碎的响。罗四海及时赶到,驳壳枪“砰”地响了一声,子弹精准击中碎片,碎片迸出的蓝粉落在沙地上,瞬间化作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味。“你们带阿矿绕去庙后!”他嘶吼着扣动扳机,子弹穿透一名蒙面人的肩膀,血花溅在黑袍上,对方却像没知觉般继续往前冲,眼中泛着妖异的蓝光,和之前的守石者傀儡如出一辙,没有半分活气。
小周立刻扶着阿矿从沙丘后绕开,帆布担架被留在原地,很快就被蒙面人踹翻,木杆断裂的脆响刺耳。阿矿的脚步虚浮,几乎全靠小周搀扶,胸口的胎记泛着淡红微光,每走一步都要喘口气,肺里像堵着棉花:“药箱在庙东的偏房,张师长的人……肯定被他们绑了。”碎磁石的蓝光突然指向庙后,颤巍巍的:“那儿有个窗户,能进去,我爸以前躲雨用过。”
沈沛君和陈书景此时已经冲到光点落点,沙地上陷着个半米深的坑,边缘的沙子还在往下滑,坑底躺着个半人高的陨石块,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纹,蓝芒从缝里渗出来,像在流血,映得坑壁一片幽蓝。陈书景立刻将声波仪放在坑边,屏幕上的蓝线瞬间铺满整个屏幕,数字疯狂跳动:“这是陨石母核的碎片!比绢布上写的小,但能量更纯,符纹也更密!”他刚想伸手去碰,陨石块突然震颤起来,裂纹里的蓝芒暴涨,烫得他立刻缩回手,指尖留下一片淡红的印子。
“小心!”沈沛君一把拉开他,力道大得差点让他摔倒。陨石块突然炸开,蓝粉四散,像扬起一把碎冰,三个被蓝线缠在半空的活物掉了下来,摔在沙地上发出闷响——全是破庙附近的村民,眼神呆滞,嘴角流着涎水,衣服上还沾着灶灰。“是被陨石能量操控的傀儡!”沈沛君举起步枪,枪口却迟迟没落下,“村民是无辜的,不能杀!”陈书景突然拍了下额头,从背包里翻出个小喇叭,接在声波仪上,导线缠得飞快:“2000赫兹能制住惑心派,试试能不能唤醒他们——声波能冲散操控!”
破庙后墙的窗户果然虚掩着,木框朽得一推就晃,灰尘簌簌往下掉。小周推开窗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出来,混着药箱里酒精的刺鼻气味,呛得他皱紧眉。偏房里,两名张师长的士兵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带蓝粉的短刀,血顺着衣襟淌进沙土里,凝成暗红的硬块;药箱被翻得乱七八糟,里面的纱布和药瓶撒了一地,玻璃药瓶碎了好几只,药液渗进地里,留下深色的印子。“药箱是空的!”小周的心沉了下去,刚想扶阿矿坐在墙角,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蒙面人追来了,鞋底蹭着沙土的声响越来越近。
阿矿突然攥紧小周的手腕,指节泛白,碎磁石的蓝光与胸口胎记的红光撞在一起,亮得刺眼:“母石的气能冲散操控!我爸说过,矿脉气克邪符!”他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剧烈,掌心贴在窗沿上,淡蓝光点从他掌心逸出,像一群小虫子,顺着窗户缝飘出去。窗外的蒙面人突然惨叫一声,短刀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捂着头踉跄着后退,撞在院墙上,眼中的蓝光渐渐熄灭,露出迷茫的神色:“是矿脉的气……怎么可能……老矿不是死了吗?”
罗四海趁机冲了过来,驳壳枪连续开火,“砰砰”声在院子里回荡,剩下的两名蒙面人应声倒地,黑袍浸在血里,颜色深了一大截。他扶起小周,肩伤的纱布又渗出血来,染红了大半衣襟,却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玻璃瓶在阳光下闪着光:“在庙门口草堆里捡的,他们急着追人,没顾上。”小周立刻接过药瓶,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涌出来,他蘸着纱布,小心翼翼地擦着阿矿的额头,触感烫得惊人:“先退烧,等沈长官他们回来就走,老矿叔的东西,总能顶用。”
远处突然传来陈书景的喊声,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傀儡醒了!光点里的能量散了!”小周扶着阿矿走到沙丘上,风刮得眼睛发酸,只见破庙前的村民正茫然地站着,有的在揉太阳穴,有的在喊着家人的名字,沈沛君在给他们递水,搪瓷缸碰撞的声响很远都能听见。陈书景蹲在陨石坑边,用镊子夹起一块碎片,放进标本盒里,玻璃盖合上的瞬间,碎片还在泛着微光:“陨石碎片里有惑心符咒!”他举起标本盒,阳光透过玻璃,碎片上的符纹清晰可见,像细小的蛇:“和李军长书房里的电报对上了,西安的惑心派在用这个制傀儡,这是他们的‘引子’!”
沈沛君走到担架旁,摸出份电报递给罗四海,纸张被风吹得发卷,边角都磨毛了:“张师长来电,西安碑林那边突然封了地宫,说是要修文物,鬼才信——肯定是惑心派在搞鬼,想藏母核。”她瞥了眼阿矿,见他脸色好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惨白,松了口气:“阿矿得先养伤,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去西安,用老矿的铜芯和碎磁石找陨石母核,这两样东西凑一起,比任何仪器都准。”
小周把药瓶放进红木盒,铜芯的红光突然亮起,透过木缝射在标本盒里的碎片上,碎片的蓝芒与之共振,发出细微的嗡鸣,像两只虫在对唱。他指尖摩挲着盒壁,木纹的粗糙感和记忆里老矿的手掌重叠,心里暖烘烘的:“矿脉护人,人护矿脉。”他轻声说,“老矿叔肯定早就料到,我们会带着他的东西去西安——老物件的温度,原是人心攒下的底气。”风沙掠过沙丘,带着西北的寒意,却吹不散红木盒里的暖意,也吹不灭众人眼里的光。
就在这时,罗四海突然指向远处的公路,尘土飞扬中,一队汽车正往这边开,车头挂着的旗帜是张师长的标志,在风里猎猎作响。“是送补给的!”他笑着拍了拍小周的肩膀,肩伤牵动得他龇了下牙,却没减笑意,“正好换身干净衣服,吃口热饭,明天才有劲赶路。”阿矿靠在担架上,碎磁石放在胸口,蓝光与铜芯的红光交相辉映,在沙地上投出交错的光影,像两条紧紧缠在一起的纽带。汽车刚停稳,一名士兵就踉跄着跑下来,手里举着染血的电报,声音发颤:“沈长官!西安碑林地宫……出事了!守兵全没了,只留下满地蓝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