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哥，货就在这边！”

吴泽生停下脚步，伸出手臂，抬起手掌，指向悬挂在货架外侧边缘位置的纸壳牌子。

“嗯。”

齐承光稳稳地点头，扫视写在两块纸壳牌子表面的“达峰”二字，随即抬起头，扫视写在两层货架上的每一个纸箱表面的文字和数字，再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云盘页面。他打开云盘页面当中存放合同文件的文件夹，打开文件夹当中的表格文档，确认表格当中列举出来的各项数据，再迅速地比对表格中的数据和写在箱子表面的各个数字的总和。

“齐哥，这些货得站在梯子上面才能拿下来！”

吴泽生大踏步地走到货架的边缘位置，伸出戴着手套的双手，把长度比自己的身高还要高一点的金属梯子从货架边缘的金属挂钩上拿下来，用力搬起梯子，奋力把梯子搬到在竖直方向对齐的两块纸壳牌子下方，再把梯子从内侧打开，让梯子在货架边缘形成一个两腰倾斜角度不算大的梯形。

“咱们俩……谁上梯子？谁在下面接着？”

“我上去吧，”齐承光上前两步，伸出手掌，先指向货架，再指向下方的地面，“你在下面给我扶着梯子。我先把箱子全都搬下来。都搬下来之后，我们先把这些货都搬到有光照的地方，再开始验货、拍照。”

“嗯……好。”

吴泽生略微犹豫一下，随即重重地点头，抬起双臂，伸出手掌，用肥厚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梯子两侧的边缘位置。

齐承光深吸一口气，走到梯子前方，一步一顿地爬上梯子。爬到梯子的顶端之后，他向斜上方伸出双臂，从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摞箱子的顶端捧起一个箱子，再稳稳地下来。他扫视箱子的顶端，确认箱子顶端的开口处一直处于关闭状态，随即轻手轻脚地把箱子摆放到地面上。随后，他重新爬上梯子，用同样的动作把第二个箱子拿下来，并把明显更满一些的箱子摆放到第一个箱子旁边。反复来回十几趟之后，他把所有堆放在货架顶端的箱子全都拿到地面上，并将它们按照表面的编号堆放在一起。

短暂地休息一会儿之后，齐承光又重新爬上梯子，逐渐把货架中间层当中的箱子取出来。吴泽生松开扶住梯子的双手，逐渐从齐承光手中把每一个箱子接过来，再把从货架中间层当中取出来的箱子堆放到地面上的另外一片区域。

很快，两人便把所有堆放在货架上层、中层的箱子全部搬到地面上。

“我们把货搬到那边吧。那边有桌子，也有凳子，验货更方便。”

齐承光抬起手臂，指向位于货架另外一侧的那一部分被日光完全照亮的区域，并把目光投向几乎完全被日光照亮的长桌子和桌子周围的凳子。

“好！”吴泽生当即用力点头并高声回答。

两个年轻男人当即各自搬起一个箱子，走向几乎完全位于日光照射形成的光斑之下的长桌子。这一张长桌子距离放置他们的货的货架最近，距离墙壁高处的窗户也足够近。桌子表面空荡荡的，完全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只有几把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凳子摆放在桌子周围各处。

齐承光和吴泽生一同将所有的箱子搬到长桌子周围，并把几个写着相对较小的数字编号的箱子摆放到桌子上，让几个箱子排成一行。

“齐哥，我们还是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验货吗？”

吴泽生一摇一晃地走回到货架的边缘位置，拿起同样摆放在货架边缘位置的塑料筐，把堆放在一起的塑料筐拿起来，再把几个塑料筐一同拿到长桌子的边缘位置。

“是。”

齐承光后退两步，随即转过身，把目光投向位于自己斜后方的金属脚手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息正在从那一具几乎和货架一样高大的金属脚手架周围释放出来。这一具金属脚手架紧贴在墙壁周围，刚好位于两排窗户中间，并且刚好被两大片日光当中照射不到的区域形成的阴影完全覆盖。那股微弱的气息正是从金属脚手架的底部以及位于它的后方的墙根表面传出来的。脚手架的底部隐约显露出一些发灰乃至发黑的锈迹，无法被日光照射到的墙根表面也显露出一些没有被完全清理掉的污迹。这些锈迹和污迹的形状都似乎有点像他在那些绿色植物的表面看到的阴影，但又算不上是一模一样。

吴泽生拿起两个塑料筐，把其中一个塑料筐摆放到排成一条横排的箱子的正前方，将另外一个塑料筐摆放到另外一侧，再将两把凳子摆放到箱子的正面和侧面，随即坐到位于箱子的侧面的凳子上。

齐承光坐到位于箱子的正面的凳子上，掏出自己的手机，把手机平放到桌边，打开存储在云盘当中的一张图片，随即打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箱子顶端的开口处。许多个一模一样的正方形木制玩具盒当即从箱子里显现出来。这些玩具盒的尺寸全都是一样的，外部图案的形状和配色也是完全一样的。它们在纸箱里排成整齐而坚固的长方体队列，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缝隙。

吴泽生率先伸出肥厚的大手，依次把位于箱子上层的玩具盒从箱子里拿出来，并将它们逐一摆放到塑料筐里，让所有的玩具盒彼此之间都各自留出一定的空隙。齐承光则依次将塑料筐里面的玩具盒拿起来，将它们捧在手心里。他先检查玩具盒的表面，再打开玩具盒顶部的盖子并检查内部，最后检查位于玩具盒底部的机关滑槽和按钮。位于玩具盒的内部的多个用木材制作而成的人物先后在机关滑槽和按钮的作用之下移动位置、变换姿态，有的从玩具盒侧面或者底部的凹槽中竖立起来，有的则逐渐从底部升起来并逐渐展露出完整的形态，还有的更是从机关滑槽的一端移动到另外一端之后再从另外一端移动回来。玩具盒的内部散发出木材独有的气息，却几乎看不到残留的木屑。每一个用木片或者木块组合而成的人物表面的油漆配色都和玩具盒外侧的配色图案风格相同。确认玩具盒的内外两侧都没有任何的磨损和破损、所有的机关滑槽和按钮也都能够正常使用之后，齐承光便将检验完的产品摆放到另外一侧的塑料筐里。

不一会儿，两人便把第一个箱子里面的所有产品全部检验完毕。第一个箱子已经完全空出来，里面同样找不到多少残留的木屑。距离两个男人较近的塑料筐也已经空出来。另外一个塑料筐则被装得满满当当。

“第一箱货里面没有不合格品。”

齐承光重重地点头，拿起手机，摘下一只手套，打开手机上的记事本页面，迅速地在记事本页面上写下一行记录，再用手机拍下摆放在塑料筐里的产品的照片。

“你再把一个筐拿上来吧。我们直接把挑出来的不合格品都放到第三个筐里。这样能更省事一些。”

“好。”

吴泽生站起身来，再次拿起一个空着的塑料筐，把第三个塑料筐摆放到长桌的边缘位置。

齐承光站起身来，走到吴泽生身边，把已经空出来的箱子拿到另外一侧，随即轻手轻脚地把自己放到第二个塑料筐里的产品依次重新放回到箱子里，再把箱子的顶端重新严丝合缝地盖上。随后，他又拿起手机，对已经被检验完的这一箱货拍照。

两人继续开始验货，逐一检验每一个箱子当中的产品。吴泽生先对每一个箱子里面的产品的外部进行检查，把每一个外部有磨损、破损痕迹或者外部图案当中存在差错的玩具盒直接放到第三个塑料筐里，随后再把所有外部没有问题的产品放到第一个塑料筐里。齐承光则负责对第一个塑料筐里的产品进行第二步检验，也就是检验每一个玩具盒的内部。进行完第二步检验之后，齐承光便把内部出现磨损、破损痕迹或者机关滑槽、按钮出现问题的玩具盒放到第三个塑料筐里，再把内部没有出现问题的产品全部放到第二个塑料筐里。检验完一个箱子里的所有货物之后，齐承光便在手机上记录这个箱子里的产品总数、合格品数量和不合格品数量，再把所有的合格品重新放回到箱子里，再对存放已经检验完的产品的箱子拍照。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箱又一箱产品被检验完并被堆放到长桌另外一侧的地面上。堆放在第三个塑料筐里面的不合格产品也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不合格产品被紧密地堆放在一起，外部有磨损、破损痕迹或者外部图案当中存在差错的产品仍然处于闭合的状态，内部有磨损、破损痕迹或者机关滑槽、按钮出现问题的产品则被打开顶端的盖子、将内部空间显露出来。

“呼——”

吴泽生将一个箱子当中的最后几个玩具盒一同摆放到第一个塑料筐里，随即重重地呼出一口粗气，用力摇头，随即用戴着手套的手掌拍打自己的胸口。

齐承光一丝不苟地检验最后几个在表面上完全没有任何差别的玩具盒，并把它们逐一摆放到第二个塑料筐的边缘位置。确认这个箱子当中的所有产品都已经检验完毕之后，他再次拿起手机，在记事本页面中记录这一箱产品的总数、合格品数量和不合格品数量，随即把目光投向吴泽生。他早就已经知道，对于吴泽生而言，长时间地戴着口罩工作，很可能会导致呼吸困难，继而导致全身不舒服。

“齐哥，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我有点累。”吴泽生再次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息。

“行。”

齐承光稳稳地点头，放下手机，把目光投向仍然摆放在两把凳子旁边的四个满满当当的箱子。

“还有四箱。休息一会儿之后，咱们很快就可以把剩下的这四箱货都验完。”

“嗯——嗯——”

吴泽生当即重重地点头，原地站起来，从鼻腔中连续发出两声沉重而悠长的闷哼。他抬起双臂，张开双手，用力地把双臂伸向斜上方，再把自己的肚子往正前方挺起来，尽可能地拉伸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和肥肉。他走到摆放在两排窗户之间的阴影中的金属脚手架前方，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并摘掉自己手上的手套，随即再次抬起双臂，不停地用力挥舞、伸展自己的双臂，并不停地来回扭动自己又肥又厚的腰部。

齐承光也原地站起来，把手机重新装回到衣服口袋里，随即开始活动自己的手指关节和手腕。由于他经常使用电脑工作，尤其是经常使用鼠标和键盘，他的手指和手腕偶尔会感到酸麻，肩膀和颈椎也偶尔会感到僵硬。相对而言，他很少感到手臂疼痛或者沉重，也很少感到腰部不舒服。即使是在自己需要帮同事一起处理验货、整理样品等工作的时候，他也一般不会感觉到手臂或者腰部劳累，反而感觉到自己平时常用的手指关节和手腕又会产生一些疲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