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秋柠正暗自神伤的几分钟之前，未央宫的修仙小系统中，姜流身体僵直，但神情却没半分慌乱，他目光扫过眼前那一脸得意的短打汉子，眼神落在他粗壮的左手小小臂之上的勒痕——那是长期佩戴基地制式手环的印记，心中释然：“哼！都这个时候了，还隐瞒什么呢？可笑！”边想着，姜流边暗暗通过量子感知力，悄悄观察此人的意识频谱，不由得又是一惊——在破解卡尔的意识加密之时，姜流暗自记下了他的部分频谱，而眼前之人，几乎与之丝毫不差，奇怪的是，其身份ID显示竟然是个陌生人……
几乎同时，那人迅速上前扯掉了姜流左手的通信终端，一脸冷笑的嘲讽道：“不自量力！”
说着，抬手召回短剑，剑锋对准姜流的脖颈，‘破妄’剑感觉到危机，铮鸣一声，便要护主，那人见装退缩了半步。
“自己人哪？” 姜流眯着眼看着那人，口中缓缓说道。
“哼！既然都知道了，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开玩笑，我哪能知道？您老人家计划的如此周祥，看来我今天是走不脱了！”姜流打着哈哈，调侃道。
“不过真没想到，基地连这种设定的装备都能批准！看来对你还真是重视啊！”那人坦言说道：“有这把剑护着，想杀你确实不容易，不过……秘境之中待上几千年，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记得自己是谁？”
“别！您还不如杀了我……”姜流佯装恐惧，随口又说道：“卡尔前辈，这么说王天放也是你丢进去的吧？”
卡尔刚要得意，闻声后眼神忽的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姜流，呆愣了片刻，嘴角微微一撇：“小看你小子了！倒真是有两把刷子，这样，就更不能留你了……”
“这么快就招了？”姜流哈哈大笑：“就不怕我是诈你？”
“哼，没你们这么多花花肠子，反正留不得你！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卡尔瞪大眼睛盯着姜流。
“我跟秋柠的量子加密通道被监听了吧？这种通信级别的加密，我小时候就能轻松破解，又怎么会不知道？”
卡尔点头。
“所以说，王天放的定位坐标也就是假的了？十几秒的小系统时间，在基地是什么概念？这定位是你发的，目的就是引我到这里！”
“不错！”
“可是，为什么呢？我与前辈不过才见了两次，有这么大的仇吗？反正你不会放过我了，不如说来听听……” 姜流一脸坦然。
“哼！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当是拍电影呢？啰啰嗦嗦，走吧，这就丢你进秘境感受感受！” 说着卡尔眼中凶光大盛，伸手便要去抓姜流，却被姜流一巴掌打开。
“你……” 救在卡尔瞪大眼睛一脸惶恐的时候，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在他眼前突然显示出一行小字，“身份ID确认，非拯救者，权限无效，设备解除——拯救者统帅权限……”
姜流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冷冷一笑，长剑抵住卡尔的脖子……
……
与此同时，杨浩然正跟着李健在神农庭中漫无目的的转来转去。
杨浩然心中不解，小声问道：“李老师，抽调我过来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李健侧身看了看杨浩然，没有回答：“浩然，你的搭档不是陈思吗？为何通信中是李秋柠呢？”
“哦！我们四个搭档，一直是这样的，陈思有时候会去做数据同步，修仙小系统的时间流速太快，这样效率高一些……”杨浩然搪塞着。
李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好！先把通信终端关掉吧！”说着便切断了自己的终端。
杨浩然一脸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你可能不知道，拯救者中，我没有固定搭档，也不喜欢时时通信让自己分心，习惯就好了……”
见杨浩然没再说什么，李健继续问道：“浩然，听说你之前的训练科目大部分是在神农庭的备份系统中完成的，应该对这里不陌生，说来听听……”
杨浩然闻声有些摸不到头脑，他深知李健这些年的任务都在这里，对神农庭了如指掌，但却没敢违背，小声说道：“是，李老师，就我所知，神农庭是一个针对轻度、中度精神疾病患者的治疗型系统单元，通过系统生成的‘疗愈场景’与‘奖惩机制’对患者实施干预治疗，一共有三个子系统，分别对应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患者……”
李健点点头 ：“继续说下去……”
“是！第一个子系统是‘百草汀‘——取自神农尝百草，主要是过温和手段来修复患者的心智，适用于抑郁症和轻度虚无症等患者；第二个是’桐音阁‘——有神农削桐为琴之意，强调律与规，主要针对中度虚无症患者，系统开始通过部分轻度的’惩戒措施‘对患者进行规范与约束，并进行不定时评测；第三个是’断肠谷‘——针对重度虚无症患者以及其他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代表……代表了无药可救，系统完全通过奖惩对患者进行约束，严重的甚至要进行记忆剥离……”
“说的不错，来，一块走走……”李健说着，单手一划，一道半透明的传送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随后便走了进去，杨浩然不知其意，紧紧跟上。
二人穿过传送门之后，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带着秋意金光的农场，秋风微凉，掠过田间，一阵阵麦香让人神清气爽，隐约间好似还有音乐声声传来。
一个白衣女子抱膝席地，坐在田间的溪水边，看不出年纪，眼神哀怨的出奇，左手手腕还缠着渗血的纱布……
不等杨浩然开口，李健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地下社区的护士，负责人工培育婴儿养护，抑郁症……”
“她……她的手腕！”
“这里是‘百草汀‘的一个场景，主要是根据患者心里的郁结，进行温和治愈，系统干预比较少，再加上场景中时间流速虽然没有未央宫部分系统那么夸张，但与基地也不相同，患者轻生时，干预不及时便会被轮回模块捕捉……我已经不记得将她救回多少次了！”
杨浩然脑海中浮现出杨依然的样子，她也是抑郁症，嘴唇颤了颤，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接着李健又打开一扇传送门，门后是一处灯火通明的社区娱乐场，几个孩子在旋转木马上欢声不断，下面是一个眼神空洞，神情木讷的老人，怀中还抱着孩子们的外套……
“基地社区居民，中度迷失性障碍，从未央宫来的，已经多次记忆剥离，木马上的孩子都是系统生成的虚拟人物，他此时那怕笑一下，AI判定都会加分……”李健说着，回头看了看杨浩然：“浩然，你觉得这两个人还有救吗？”
杨浩然缓了缓神色，点头应道：“李老师，我觉得必须要救！“
李健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接着问道：“怎么救？与这二人类似的，我不知道救回了多少，但彻底醒悟的却屈指可数，而且其中很多人又一头扎回了系统中……”
杨浩然沉默不语。
李健接着说道：“未央宫这种轻量系统，看似比这里要简单，但危害性却是更大，更重要的是，那里产生的脏数据，会直接影响这里系统AI的判定标准，这里的人要救出去，除了记忆清除与重构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那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吗？”
“当然，放弃不好的记忆与人格，总比死在这里面强……”
说着，木马前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盯着杨浩然的拯救者号牌，嘴角扯出个嘲讽的笑意：“都是假的！我识得这身衣服，拯救者？算了，还是先救自己吧，别管我！让我在里烂掉就行。”
“他……他什么意思？”杨浩然吃惊的问道，“他好像……“
“好像还存在记忆是吧？典型的‘存在性虚无症’，认不清虚拟与现实。“李健没有过多理睬，拉着杨浩然，打开最后一道门，杨浩然还没来得及抬脚进去，一股腥臭的味道便扑面而来，街上一众半裸的流浪汉，脏乱不堪……
街边的橱窗之外，一个男人双眼通红，正对着商店里的服务员，挤眉弄眼，一只手还插在裤裆里……周围尽是起哄加油的人群，那男人听见加油声，更是得意，肆无忌惮的便要往商店里面冲去，却被一个高大的系统NPC重重的摔到地上……
李健抿了抿嘴，声音冷冷地说道：“奸杀幼女，被送到了这里，记忆剥离之后，让我带了回去，此后又袭击基地工作人员，最后被认定为暴力倾向的重度精神患者，按照古老的法律传承，精神病患者犯法是无罪的……浩然这种人，还有的救吗？”
杨浩然看着肆意又猥琐的男子，眼神闪过一丝凉意，恨恨的说道：“坏到骨子里了，无药可救！浪费资源……”
“对！所以我们拯救者拥有临时决断权！”李健缓缓说着，抬手一指，街边的灯光中浮现出一行文字’授权清除’，随后一声闷响，那男子便化成一团光雾，瞬间消散不见，而旁边起哄的人，却更加兴奋起来，好像在看一出大戏。
“这种垃圾是不值得救的，他们的归宿只能是不周山……”李健冷冷说道。
杨浩然闻声心头一颤，这句话，杨柯曾经跟他说过‘好人没有义务给垃圾陪葬……‘
“那……那系统扁平化之后，其他的人怎么办？我妈和姐姐怎么办？”杨浩然急切问道，心里焦躁不安。
“记忆重塑吧……”李健淡淡的说着，眼神中没有丝毫感情。
“李……李老师！您支持新系统启动，放弃旧系统？”杨浩然试探的问道。
李健平淡的点点头：“旧系统已经是个垃圾场了，绝对不能再影响到新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