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众！想吓道爷？做梦！”吴乾狞笑着，用力按下了通话键，对着对讲机吼道：“C7通风管！目标确……” “认”字还没出口——
哐当！噗嗤——！
他脚下踩着的、一块被爆炸震松的管道金属盖板，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下塌陷！吴乾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向前猛地栽去！
扑通！
他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下巴重重磕在冰冷的合金管道上，牙齿磕得生疼，眼前金星乱冒！
更要命的是，摔倒时他下意识用手去撑，结果左手按在了一块尖锐翘起的金属豁口上！
“啊——！”剧痛让他惨叫出声。左手掌心被豁口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这还没完，摔倒的冲击力让他别在腰后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到了左腿膝盖外侧，剧痛钻心！低头一看，左膝裤子上已经渗出了血迹！
血光！左膝！
对讲机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管壁上，又弹落下来，好死不死，正落在他眼前。然后，被他自己慌乱中想要爬起时一脚踩中！
咔吧！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个他省吃俭用、视若珍宝、花了大价钱从黑市淘换来的、据说是“天机阁”某位长老开过光的“聚灵凝神”古玉八卦盘，镶嵌在对讲机背后的卡槽里，此刻被他一脚踩得四分五裂！
破财！损心头宝！
吴乾整个人僵住了。他趴在地上，左手在流血，左膝在剧痛，下巴火辣辣地疼，眼前是碎裂的、他当命根子一样的八卦盘碎片……
沈清辞那嘶哑的预言，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子里疯狂循环播放：
“必摔跤破财…血光应左膝！损心头宝！”
“必摔跤破财…血光应左膝！损心头宝！”
……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抽碎了他对“天机阁”和天地银行的最后一丝侥幸！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恐惧、荒谬、委屈、愤怒和世界观崩塌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什么戴罪立功！什么报复沈清辞！都他妈见鬼去吧！
“呜……呜哇……我的八卦盘……我的腿……呜呜……沈清辞……你这个乌鸦嘴……呜呜……”吴乾再也绷不住，竟然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趴在地上，看着八卦盘的碎片，捂着自己流血的手和剧痛的左膝，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混着灰尘和血迹，狼狈到了极点。
陆砚舟站在几步外的阴影里，沉默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他眼中紫金光芒微闪，确认了这个小道士此刻心神崩溃、毫无威胁。他不再停留，身影无声地融入管道更深的黑暗中。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不到吴乾痛哭流涕的惨状，但沈清辞那句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和后续突然中断的连线，已经足够引爆想象力。
【卧槽！大师言出法随？！】
【那边真出事了？血光之灾应验了？】
【小道士心态崩了吧？哈哈哈！】
【损心头宝？踩碎啥了这是？好奇死我了！】
【天地银行药丸！保安都这么倒霉了？】
钱多多看着直播间暴涨的弹幕和打赏，又看看沙发上气若游丝、却因透支而唇角带血的沈清辞，心疼得直掉眼泪：“清辞姐……”
沈清辞无力地闭上眼睛，靠在沙发里，胸口微弱地起伏。
她腿边滑落的青铜镜，冰凉的镜面边缘，无声无息地沾上了一滴她咳落的血珠，那血珠迅速渗入镜背云纹深处，将那颗噬煞所化的深红宝石染得更暗了一分。
通风管道内，吴乾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泣。他趴在地上，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八卦盘的碎片，脑子里一片混沌。
天机阁的教导？天地银行的许诺？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虚幻。只有沈清辞那如同诅咒般的预言，和他此刻实实在在的伤痛与损失，冰冷而残酷。
他哆嗦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不是去捡那些昂贵的碎片，而是颤巍巍地，从冰冷的管道地面，捡起了一粒东西。
那是陆砚舟刚才被爆炸震落、在黑暗中滚到他脚边的、一粒半旧的合金西装纽扣。纽扣边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都感到莫名心悸的紫金色微芒。
吴乾握着那颗冰冷的纽扣，如同握住了某种未知的救命稻草，眼神呆滞，失魂落魄。
通风管道深处的爆炸余波仍在震颤，金属扭曲的呻吟裹挟着烟尘灌入陆砚舟的口鼻。
他背靠冰冷管壁，左臂破损的西装下，淡紫色微芒在皮肤裂纹间流转、弥合，如同星辰在深渊中自我修复。
新躯的每一次脉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那是强行吞噬毁灭能量球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摊开手掌，掌心一枚半旧的合金纽扣静静躺着——是刚才爆炸中震落，被那个崩溃的小道士无意中捡到又遗落的。纽扣边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紫金流光，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孤君……”陆砚舟低语，唇边掠过一丝冰冷的自嘲。
紫微帝座，却无百官朝拱，孤身闯入这吞噬气运的魔窟，倒也应景。他指尖发力，纽扣被碾成齑粉，最后一缕紫芒没入他掌心。
前方，被爆炸撕裂的管道尽头，泄露出不同于管道霉腐气味的空气——干燥、冰冷，带着高频电流特有的臭氧味，还有一种庞大能量运转时发出的、近乎无声的低频嗡鸣。
核心机房。就在前面。
他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影子，滑出破裂的管口。
眼前并非预想中布满服务器机柜的冰冷房间，而是一片彻底颠覆物理法则的虚空。
没有地面，没有天花板，只有无穷无尽的、由流动的幽蓝与惨白数据光带构成的“海洋”。
光带如同拥有生命的血管，奔腾、缠绕、汇聚，形成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立体星云。星云的中心，悬浮着一颗由纯粹暗红能量构成的、不断搏动的“心脏”——天地银行主脑的核心。
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整个数据星海掀起滔天巨浪，散发出吞噬一切的贪婪与威压。
更令人心悸的是，无数半透明的人形虚影被禁锢在奔腾的数据洪流中。他们无声地尖叫、挣扎，面容扭曲，身体被光带反复穿透、抽取。
那是被交易所吞噬、尚未被完全消化的“气运”与“命数”的具象化——一个明星的璀璨星光正被剥离，一个富豪的庞大气运被切割量化，一个老人所剩无几的寿元被标上猩红价码……驳杂而庞大的“存储气运”在此汇聚，成为主脑取之不尽的能量源泉。
陆砚舟的出现，如同投入这片死寂星海的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