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医生去地里摘咖啡,越廷川和姜微然在生产区加工咖啡豆。最近他们正在尝试水洗处理法。用这种方法处理咖啡,要经过选豆、去皮、发酵、水洗等一系列的工序。两天前,他们已经把咖啡豆去了皮,在袋子里发酵着。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发酵完的咖啡豆进行冲洗,然后晾晒。越廷川把一袋发酵好的咖啡豆倒进水洗池,姜微然接通水管,往池子里放水。随后,他们站在池边,用铲子搅动池里的咖啡,用流水冲洗咖啡豆上的果胶。一池咖啡豆洗好了,就运到晒场去晾晒。洗咖啡不太累,搬运咖啡则比较费力气。他俩洗了一个小时,姜微然揉了揉肩膀,埋怨道:“肩膀好疼啊。”
越廷川停下手里的活儿,劝她说:“你在边上休息,我来就可以了。”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姜微然道。
“我不太累。等我把这些豆子洗好再休息。”说着,他又开始洗咖啡了。
姜微然道:“虽然水洗的工序比较麻烦,但还是得多加工水洗豆。我发现我们普洱的咖啡,水洗豆比较受欢迎。”
“我也喜欢水洗豆。”越廷川说,“水洗豆的酸质比较明亮、清爽。”
“我昨晚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应该重点打造水洗豆。日晒豆,孟连和澜沧的最出名。蜜处理的豆子,好几家庄园的品质都特别好。我做日晒和蜜处理,是没有优势的。小雾山海拔高,咖啡豆的品质好。这么好的豆子,我应该发挥它的优势,以水洗处理为主,留住咖啡豆的纯净风味。”
“有道理。”越廷川说,“等这批豆子晒干了,我们拿去烘焙,好好品鉴品鉴。如果真如你说的,水洗的风味好,那就以水洗为主。”
“嗯。”姜微然点点头。一想到即将品尝到自己亲手加工的咖啡,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也顾不上休息了。于是她拿起铲子,和越廷川一起洗咖啡。她一边搅着咖啡一边说:“我们庄园若是有个专业的烘焙师就好了。豆子品质好,可是如果烘焙厂烘得不好,咖啡的口感也会受到影响的。可是有烘焙师还不够,还得有烘焙设备……算了算了,等明年再说吧。”
越廷川道:“等过几天不忙了,我俩去烘焙厂看看,多对比几家,哪家烘得好,就选哪家。同时,我们也可以趁机学一学烘焙。”
姜微然道:“烘焙这方面,我觉得自己不太行。而且庄园马上就装修好了,接下来得设计软装,更没有时间去研究烘焙了。”
“慢慢来吧。”越廷川道。
他俩洗了一上午,终于把最后一袋咖啡洗完了。随后,他们把洗好的咖啡豆运到晒床上铺开晾晒。今天的太阳特别好,一粒粒洁白的咖啡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就像堆叠在一起的宝石。姜微然看着这些咖啡豆,仿佛已经闻到咖啡的醇香了。
几天后,姜烁然放假回来了。家里多了一个劳动力,姜微然的负担减轻了不少。姜微然一边加工咖啡一边着手庄园的软装,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大到灯光系统、色彩搭配、家具选购,小到一盆绿植和咖啡杯的选择,她都和越廷川一起商量,最终确定方案,再进行采购。不知不觉,快要过年了,庄园的软装也已经完成。大厅的整体风格以绿色为主,体现了姜微然推崇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大厅里,各种绿色植物参差错落,营造出热带雨林的氛围。墙上挂着一些和普洱有关的摄影和绘画作品,作为宣传普洱文化的窗口。吧台上,崭新的咖啡机被擦拭得锃亮。一个个干净的咖啡杯整齐地排列在橱柜里,等待着它所盛放的第一杯咖啡。之前小樊送给姜微然的那棵瑰夏苗,姜微然把它摆在咖啡机的旁边。对她而言,那棵咖啡苗承载了许多东西,亲情、友情、爱情、梦想等等,都在其中。
临近过年,摘咖啡的工人们已经回家了,越廷川也即将离开。这晚,他和姜微然来庄园大厅检查灯光设备。他俩走进吧台,看着大厅里的一切,心里都充满了期待。姜微然的脸上含着笑,如释重负地说:“真没想到,我的庄园真的建成了!”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三罐烘好的咖啡豆。这是前几天她和越廷川一起拿去烘焙的,烘好之后就一直放着,还没有喝过。姜微然打开烧水器,问越廷川:“水洗、日晒、蜜处理,先品尝什么呢?”
越廷川把手搭在吧台上,看着她说:“我比较期待水洗豆。”
“和我一样。”姜微然笑了笑。接下来,她摆开一套手冲设备,取了一些水洗豆,开始冲泡咖啡。
越廷川看着她冲咖啡,眼里满是欣赏的目光。“终于可以喝上你加工的咖啡了。微然,我为你感到骄傲。”他道。
“这里有你一半的功劳。”姜微然说,“如果不是你一直陪伴我,支持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越廷川道:“这是你的成果,我只是帮你打打下手而已。你有这么顽强的毅力,对梦想如此执着,做什么都会成功的。”说完,他拿出手机,给姜微然拍照。
“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呀?”姜微然笑着说。
“为什么?”越廷川道。
“我刚想说,给我拍张照片,你就给我拍了。”
“我不仅拍照片,还要录视频呢。”
“哎呀……”姜微然笑道,“那得重新拍,我刚才没有注意表情管理。”
“自然的就是最美的,我的宝宝怎么样都好看。”越廷川一边录视频一边说。
“那倒是……”姜微然一脸甜蜜地说。她为了拍出好看的视频,渐渐收敛了笑容,呈现出温婉的样子。她时不时看看镜头,和他相视一笑,又或者给他比个心。不知不觉,咖啡的热气氤氲在空气中,模糊了他们的笑容,仿佛时间也随之变慢了。
咖啡冲好了,姜微然倒了两小杯,对越廷川道:“廷川哥哥是我咖啡梦想的最坚实的后盾,我的第一杯咖啡,是为你而冲的。”
越廷川微微一笑,忽然有一种责任重大的感觉了。他放下手机,拿起杯子,浅浅地饮了一口。果然,口感非常地干净、清爽。他又尝了一口,赞许地说:“酸质明亮,质地轻盈,风味极佳。”
姜微然粲然一笑:“真的吗?”她拿起自己的杯子,尝了一口,果然如他所说那般。她举起杯子,在灯光下凝视着杯里的咖啡。浅棕色的液体,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一杯葡萄酒,又像琥珀。她感慨道:“这是我自己加工和制作的咖啡啊……”
“这不仅是一杯咖啡,也是一份理想。”越廷川道。
“它还是一份爱。”姜微然放下杯子,充满感激地看着他。
“是的。”越廷川说,“因为心中有爱,所以我们能做出这么好的咖啡。你爱咖啡,以咖啡为梦想。我爱你,以你的梦想为梦想。这里的每一粒咖啡,都是爱与梦想的化身。以后,我们的咖啡无论去往何方,希望每一个遇到它的人,都能通过它的风味,感受到这一份来自小雾山的爱,感受到咖农的梦想,并珍惜这一份爱……”
姜微然听着他说话,想到他这半年的陪伴与付出,内心很是感动。她又想到他过两天就要回家了,顿时有万般不舍,眼眶渐渐湿润了。越廷川见姜微然的眼里泛起泪花,便停止了说话。他默默地看着她,随后拉起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姜微然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泪水溢出了眼眶。越廷川不问她为什么流泪,只是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如此,她也就看不到他眼里的悲伤了。姜微然哭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平静。越廷川抹去眼角的泪,没让她看出自己也流了泪。他看着她的眼睛,温声询问:“微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上海呢?”
“不去了……”姜微然摇了摇头。
“跟我回去吧。”越廷川道,“你若是放不下阿姨,我们就带她一起去。”
“我不去。”姜微然哽咽道,“我妈不会去的……”
越廷川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好吧好吧,那就不去。以后时间还多,下次再去……”
“嗯……”姜微然点点头。
“别难过,我只是回去几天,不久就回来了……”
“我等你回来……”姜微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