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指尖在笔记本电脑触控板上悬停了三秒，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瞳孔里，将那份加密报告上的每一行字都染成了淬毒的冰。窗外是纽约曼哈顿凌晨三点的夜景，洛克菲勒中心的灯光像一柄柄锋利的手术刀，剖开浓稠的夜色，却照不透他此刻胸腔里翻涌的寒意——“普罗米修斯生物”的基因编辑专利图谱边缘，竟藏着一个用像素点拼缀的微型图腾，那扭曲的蛇身咬住自己尾巴的图案，与父亲坠楼现场监控里一闪而过的纹身，完美重合。
“塔纳托斯。”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喉结滚动时带着铁锈般的涩味。办公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面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极了十年前新闻照片里，父亲倒在写字楼前的那滩血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助理苏晓发来的加密邮件，主题栏只有一个破碎的月亮符号——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一旦启用，意味着有人在死亡边缘徘徊。
江临指尖颤抖着点开邮件，附件加载的进度条像一把钝刀，缓慢切割着他的神经。当那张模糊的照片终于显示完整时，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照片里，苏晓被反绑在一间实验室的操作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罩，罩内弥漫着淡蓝色的雾气，而她身后的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基因编辑胚胎的分裂过程，右下角的编号赫然是“P-2015-0617”——那是父亲跳楼的日期。
“江总，他们要我在明天上午九点前，把青桐资本持有的普罗米修斯生物股权质押协议发过去，否则就……”邮件正文只有这半句话，末尾是一串乱码，显然是发送过程中被黑客拦截。江临立刻拨打苏晓的电话，听筒里却只有机械的忙音，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所有求救的信号。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林深雪裹着一件黑色风衣走进来，兜帽下露出的侧脸冷得像冰雕。她将一台改装过的平板电脑放在江临面前，屏幕上跳动的区块链节点图谱里，一条红色的数据流正沿着大西洋海底光缆疯狂逃窜，终点指向巴哈马的离岸服务器集群。“苏晓的位置在百慕大三角附近的一艘钻井平台上，”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塔纳托斯把那里改造成了移动实验室，专门进行胚胎基因筛选，那些被标记为‘优质’的胚胎，会被植入政商精英的代孕母亲体内。”
江临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普罗米修斯生物总部看到的场景。当时实验室主任领着他们参观胚胎培养室，那些浸泡在营养液里的受精卵旁，都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标注着“智商140+”“身高185cm”“蓝眼睛”等特征。他当时只觉得是商业噱头，此刻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噱头，而是一场用资本操纵的人类进化筛选，而他的父亲，十年前就是因为阻止这个项目，才被伪装成意外坠楼。
“他们为什么要青桐资本的股权？”江临的声音沙哑，他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呛得他剧烈咳嗽。林深雪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是普罗米修斯生物的股东名册，其中一页被红笔圈出——塔纳托斯通过三层空壳公司，持有该公司29.7%的股份，而青桐资本一旦质押股权，他们就能通过要约收购，彻底掌控CRISPR基因编辑技术的专利。
“CRISPR技术只是第一步，”林深雪调出另一份报告，上面记录着塔纳托斯近五年的海外并购案，“他们已经控股了全球12家脑机接口企业，7家基因测序公司，下一步就是通过基因编辑筛选出高智商人群，再用脑机接口控制他们的决策，构建一个由资本主导的‘技术封建主义’社会——少数人掌握基因和意识的控制权，大多数人则成为被圈养的劳动力。”
江临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青桐资本管理的基金里，有30%的资金来自养老基金和主权财富基金，如果他拒绝质押股权，苏晓会有生命危险；可如果答应，塔纳托斯就能彻底垄断基因编辑技术，后果不堪设想。更让他心惊的是，刚才浏览苏晓发来的专利图谱时，他发现其中一段基因序列的编码，竟与他小时候生病时，母亲给他注射的一种神秘药物成分完全一致。
“你母亲的区块链私钥，有没有可能和这些基因序列有关？”林深雪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江临猛地抬头，想起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那个银色U盘，上面刻着同样的衔尾蛇图腾。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加密设备，现在看来，里面藏着的或许不只是破解资本黑箱的代码，还有关于他自身基因的秘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江临的电脑屏幕被黑客劫持，一个衔尾蛇的图案在屏幕中央旋转，伴随着冰冷的电子音：“江临，明天九点前，把股权质押协议发送到指定邮箱，否则你会看到苏晓的基因序列被改写的全过程——我们会让她的身体逐渐透明，直到变成一滩血水。”
电子音消失的瞬间，屏幕恢复正常，但江临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向林深雪，发现她正盯着平板电脑上的区块链节点，眉头紧锁。“他们在百慕大的服务器集群，用的是量子加密技术，常规的黑客攻击根本无法穿透，”林深雪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不过，陈默在冰岛的矿机网络，或许能通过暗网找到钻井平台的备用通信频道。”
江临立刻拨通陈默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矿机运转的轰鸣声。“江总，你那边是不是出事儿了？”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刚才有一批不明身份的无人机，在我矿场附近盘旋，幸好我提前启动了电磁干扰系统。”江临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陈默沉默了片刻，说：“冰岛到百慕大的暗网通道需要两小时才能搭建完成，不过我需要一个切入点——比如钻井平台的IP地址或者通信频率。”
林深雪立刻调出钻井平台的注册信息，发现该平台隶属于一家名为“海格力斯能源”的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正是塔纳托斯的亚太区总裁——周明远。“周明远？”江临愣住了，三天前他还见过这位高管，对方在谈判桌上温文尔雅，甚至主动透露了一些塔纳托斯的内部矛盾，没想到竟是这场阴谋的核心人物之一。
“或许我们可以从周明远入手，”林深雪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有一个女儿，患有罕见的基因缺陷疾病，一直在普罗米修斯生物接受治疗。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女儿的治疗记录，或许能以此要挟他，获取钻井平台的信息。”江临犹豫了，用一个孩子的生命来要挟，这违背了他的底线，可一想到苏晓此刻正身处险境，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肠。
凌晨五点，江临和林深雪驱车前往普罗米修斯生物的附属医院。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他们伪装成家属，混进了基因治疗科的病房区。在护士站的电脑上，林深雪用随身携带的黑客工具破解了系统，找到了周明远女儿周雨桐的病历——这个十岁的女孩，体内被植入了一种实验性的基因修复芯片，而这种芯片的控制权限，完全掌握在塔纳托斯手中。
“如果我们能破解芯片的控制程序，就能让周雨桐恢复正常，”林深雪将病历复制到U盘里，“但这需要周明远的配合，他手里有芯片的初始密码。”江临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周明远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对方慵懒的声音：“江总，这么早打电话，是想通了要质押股权吗？”
“周总，我知道你女儿在接受基因治疗，”江临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塔纳托斯给她植入的芯片，其实是一枚定时炸弹，一旦你失去利用价值，他们就会远程激活芯片，让她痛苦死去。”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周明远急促的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钻井平台的通信频率和苏晓的具体位置，”江临说，“作为交换，我会帮你破解芯片的控制程序，让你女儿彻底摆脱塔纳托斯的控制。”周明远犹豫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中央公园的喷泉旁等你，带好破解工具，不要告诉任何人。”
挂掉电话，江临靠在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林深雪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瓶水：“你做得对，有时候为了正义，不得不使用一些特殊手段。”江临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在拯救别人，还是在一步步沦为塔纳托斯那样的人——用别人的软肋作为武器，这和资本绞杀又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早上七点，江临和林深雪提前来到中央公园，在喷泉周围布置了微型摄像头和监听设备。八点整，周明远准时出现，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脸色憔悴，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江临走上前，将装有破解工具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她，周明远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坐标。
“苏晓被关在钻井平台的三层实验室，通信频率是142.58MHz，”周明远的声音很低，“不过塔纳托斯在平台周围布置了电磁屏障，你们只能通过暗网通道进行短暂通信，每次不超过三分钟。”林深雪立刻将频率输入平板电脑，陈默的声音很快从扬声器里传来：“通道已经搭建完成，现在可以尝试联系苏晓。”
江临接过平板电脑，按下通话键，听筒里传来苏晓微弱的声音：“江总，我……我在这里，他们给我注射了一种药物，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江临的心猛地一紧，急忙说：“苏晓，坚持住，我们已经找到你的位置，正在想办法救你出来。你能不能看看实验室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设备，比如基因测序仪或者胚胎培养箱？”
苏晓沉默了片刻，说：“有……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面好像有很多胚胎，上面贴着标签，还有一个屏幕，显示着‘人类进化计划’的字样。”江临和林深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塔纳托斯不仅在进行基因筛选，还在秘密实施人类进化计划，试图通过基因编辑创造出所谓的“ superior race”（优等种族）。
“苏晓，你听着，”林深雪接过平板电脑，“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有紧急逃生通道，你找到标有‘E’字样的入口，我们会远程帮你打开门锁。记住，不要触碰任何红色的按钮，那些是基因编辑设备的启动开关。”苏晓答应了一声，通话突然中断，陈默的声音传来：“电磁屏障加强了，我们失去了联系。”
周明远脸色苍白，突然抓住江临的手臂：“他们发现了，快跟我走！”江临和林深雪跟着周明远跑向停车场，刚坐进车里，就看到三辆黑色的轿车从不同方向驶来，车窗里伸出黑洞洞的枪口。周明远猛踩油门，汽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停车场，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塔纳托斯的杀手，他们无处不在，”周明远的双手在方向盘上颤抖，“我女儿……我女儿还在医院，他们肯定会去找她的。”江临立刻拨通医院的电话，护士说周雨桐刚才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带走了，说是要进行紧急治疗。江临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汽车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停下，周明远靠在椅背上，绝望地看着窗外：“我以为只要帮他们做事，就能救我女儿，没想到……我只是他们的棋子。”林深雪打开笔记本电脑，快速敲击键盘：“还有机会，芯片的控制程序有一个后门，只要我们能进入塔纳托斯的中央服务器，就能远程关闭芯片的自毁功能。”
江临看向周明远：“你知道塔纳托斯中央服务器的位置吗？”周明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在瑞士日内瓦的地下掩体里，那里有全球最严密的安保系统，只有持有最高权限的人才可以进入。”林深雪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最高权限……或许和你母亲的区块链私钥有关，”她看向江临，“你母亲当年是塔纳托斯的核心研发人员，她肯定留下了进入中央服务器的密钥。”
江临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当你看到衔尾蛇咬住自己的尾巴时，就打开那个U盘，里面有拯救世界的钥匙。”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银色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密码界面，需要输入一串由基因序列组成的密码。江临盯着界面，突然想起普罗米修斯生物专利图谱里的那段基因序列，他尝试着将序列输入，界面瞬间解锁，露出了一个三维地图——日内瓦地下掩体的结构图，以及一串由区块链节点组成的密钥。
“成功了！”林深雪兴奋地喊道，“有了这个密钥，我们就能进入塔纳托斯的中央服务器，关闭周雨桐体内的芯片，还能获取他们进行基因犯罪的所有证据。”周明远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握住江临的手：“谢谢你，江总，我愿意配合你们，指证塔纳托斯的所有罪行。”
就在这时，江临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是一段视频。视频里，苏晓被绑在手术台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针管，正要向她注射药物。屏幕上弹出一行字：“十点前，带着U盘到华尔街40号大楼顶层，否则苏晓和周雨桐，都会成为基因实验的牺牲品。”
江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他将U盘揣进怀里，对林深雪和周明远说：“你们立刻联系陈默，让他准备好暗网通道，一旦我进入中央服务器，就把证据同步到全球监管机构的数据库。我去救苏晓和周雨桐。”林深雪拉住他：“太危险了，塔纳托斯肯定设好了陷阱。”
“没有时间了，”江临推开她的手，“如果我不去，她们两个人都会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把证据公布出去，这是阻止塔纳托斯的唯一办法。”他打开车门，冲向小巷口，身后传来林深雪的声音：“我们会在暗网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华尔街40号大楼顶层，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冰冷的地板上。江临推开门，看到苏晓和周雨桐被绑在墙角，她们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面具上刻着衔尾蛇的图案。“江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男人的声音经过电子处理，变得沙哑而诡异，“把U盘交出来，我可以放她们走。”
江临慢慢从怀里掏出U盘，却没有递过去：“先放了她们，否则我就毁掉U盘，让你永远无法进入中央服务器。”男人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走上前，解开了苏晓和周雨桐的绳子。苏晓扶着周雨桐，慢慢走到江临身边，低声说：“江总，小心，他们在房间里安装了炸弹。”
江临的目光扫过房间的角落，果然看到几个微型炸弹，正闪烁着红色的光芒。他将U盘扔向男人，趁对方弯腰去接的瞬间，一把抱住苏晓和周雨桐，冲向落地窗。“砰！”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将他们推出窗外，江临紧紧护住两个女孩，身体重重地撞在楼下的气垫上——那是林深雪提前安排好的救援设备。
与此同时，林深雪和周明远通过江临扔出的U盘，成功进入了塔纳托斯的中央服务器。他们将基因犯罪的证据同步到全球监管机构的数据库，同时关闭了周雨桐体内的芯片。当证据在互联网上公布时，全球哗然，各国政府纷纷启动对塔纳托斯的调查，国际刑警组织发出了红色通缉令，追捕该集团的所有核心成员。
江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新闻里播放的塔纳托斯总部被查封的画面，终于松了一口气。林深雪走进病房，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联合国气候大会发来的邀请函，他们希望你能在大会上，介绍如何用区块链技术监管资本，防止类似的基因犯罪再次发生。”
江临接过文件，看到封面上印着一行字：“资本不是武器，而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工具；正义不是口号，而是需要编写进资本规则的可执行代码。”他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他知道，这场资本绞杀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将用母亲留下的正义代码，守护这个世界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