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650的舷窗被日内瓦湖的晨雾染成淡灰色,江临靠在真皮座椅上,左手死死按住后颈——神经芯片的灼痛感正顺着脊椎向上蔓延,眼前不时闪过母亲在实验室里的片段影像:白大褂袖口沾着的蓝色试剂、实验台上跳动的基因序列、还有她最后看他时,眼底藏不住的愧疚。
“还有20分钟降落,”林深雪将一杯冰镇生理盐水递到他面前,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三维模型,“日内瓦地下掩体的入口伪装成卢梭纪念馆的地下室,第一层量子加密门禁需要周明远的基因数据解锁,但根据中央服务器的残留日志,塔纳托斯在24小时前更新了防御协议,可能会触发二次验证。”
周明远坐在对面,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银色保温箱——里面装着为女儿准备的抗排斥药物,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二次验证应该是虹膜扫描,我当年录入的是左眼虹膜,但三个月前雨桐的基因治疗引发了我的虹膜色素变化……”他突然停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隐形眼镜,镜片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这是塔纳托斯的应急虹膜模拟镜片,能暂时恢复我当年的虹膜特征,但最多只能维持40分钟。”
江临接过镜片,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表面,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那本《社会契约论》——书的扉页上有父亲用红笔标注的句子:“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而现在,他们要打破的,是塔纳托斯用资本与技术编织的、最残酷的枷锁。
飞机降落在日内瓦国际机场的私人停机坪,陈默派来的黑色奔驰早已等候在那里。车内,林深雪将改装过的脑机接口设备固定在江临的后颈,设备屏幕上跳动的脑电波曲线呈淡蓝色——这是“正义代码”的保护程序在起作用,能暂时压制神经芯片的副作用。
“南极的矿机已经恢复70%算力,”陈默的声音从车载电台里传来,带着风雪的杂音,“我会用道德矿池的节点干扰掩体的外部信号,最多能争取15分钟的窗口期。另外,我查到阿提哈德资本的主权基金正在向日内瓦转移资金,可能是塔纳托斯在准备最后的资本撤离。”
“撤离?”江临皱眉,“他们不是要引爆意识数据吗?为什么还要转移资金?”
林深雪突然加快了敲击键盘的速度,屏幕上弹出一份加密文件:“是‘意识期货’!塔纳托斯把提取的人类意识数据包装成了金融衍生品,在暗网交易平台挂牌出售,现在全球有超过200个主权基金和对冲基金持有这种期货合约——他们引爆意识数据,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制造‘意识稀缺性’,抬高期货价格!”
车窗外,卢梭纪念馆的石质外墙渐渐清晰,墙面上刻着的“人生而自由”被晨雾笼罩,显得格外讽刺。周明远戴上虹膜模拟镜片,深吸一口气:“我们只有40分钟,一旦镜片失效,第一层门禁就会永久锁定。”
三人下车,伪装成游客走进纪念馆。地下室的入口隐藏在卢梭雕像的基座下,周明远将手掌按在基座侧面的感应区,一道蓝色的激光扫过他的左眼——“基因数据匹配,虹膜特征验证通过”的电子音响起,基座缓缓向一侧滑动,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金属通道,通道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指示灯,像极了血管。
走进通道,一股冰冷的气流扑面而来,空气中混杂着消毒水与金属的味道。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门上刻着衔尾蛇图腾,图腾的眼睛是两个红色的感应孔——这是第二层基因识别通道。
周明远再次将手掌按在感应孔上,合金门却没有任何反应。屏幕上突然弹出一行红色文字:“检测到异常基因波动,启动紧急防御程序。”通道两侧的墙壁突然弹出数十根金属管,管口对准三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是虹膜镜片的问题!”周明远慌了,伸手就要摘下镜片,“镜片的模拟信号被识破了!”
“别摘!”江临突然按住他的手,将后颈的脑机接口设备对准合金门,“用我的神经芯片!芯片里有母亲的核心基因数据,或许能覆盖防御程序!”
林深雪立刻在平板电脑上编写代码,将神经芯片的基因序列同步到合金门的识别系统。几秒钟后,红色文字消失,合金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圆形的大厅——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的球体,球体内部是无数闪烁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段人类的意识数据。
“那就是意识存储核心,”林深雪的声音有些颤抖,“塔纳托斯已经提取了超过10万个普通人的意识数据,周雨桐的意识光点应该就在里面。”
大厅四周有四扇门,每扇门上都标着不同的符号:量子加密、基因识别、意识防火墙、中央控制室。“第三层防御是意识防火墙,在最里面的门后,”周明远指着标有“意识防火墙”的门,“只有通过防火墙,才能进入中央控制室,阻止意识引爆装置。”
就在这时,大厅的灯光突然变红,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检测到未授权入侵,启动意识干扰程序。”悬浮的透明球体突然发出强烈的蓝光,无数光点像失控的萤火虫般疯狂碰撞,江临的大脑瞬间剧痛,眼前出现无数混乱的画面——陌生人的记忆、破碎的情感、甚至还有塔纳托斯高管的贪婪念头。
“是意识污染!”林深雪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三副银色头环,递给江临和周明远,“快戴上!这是抗意识干扰头环,能过滤掉外来的意识碎片!”
江临戴上头环,疼痛感稍有缓解,却依旧能感受到芯片的异动——芯片正在与意识存储核心产生共鸣,似乎在试图提取其中的意识数据。“母亲的意识样本,”他突然想起母亲的全息影像,“防火墙需要母亲的意识样本作为钥匙,芯片里存储的意识片段,应该能激活样本!”
林深雪将平板电脑连接到意识防火墙的接口上,江临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调动芯片里的意识片段。几秒钟后,平板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段蓝色的意识流,像一条小鱼般游向防火墙的识别系统。
“意识样本验证中……”电子音响起,防火墙的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条更窄的通道,通道壁上布满了蓝色的代码流,像流动的星河。“这是意识数据的传输通道,”林深雪解释道,“每一段代码都对应一段意识,一旦触碰错误的代码,就会被意识流吞噬。”
江临走在最前面,神经芯片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通道里每一段意识的情绪——有恐惧、有愤怒、有绝望,还有一段意识里藏着熟悉的温暖,像极了母亲的怀抱。“这边走,”他突然转向右侧,“这段意识流里有母亲的气息,应该是正确的通道。”
三人沿着蓝色代码流向前走,突然,通道前方出现一片黑色的区域,无数黑色的代码像毒蛇般缠绕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衔尾蛇图腾。“是意识陷阱!”周明远喊道,“塔纳托斯用负面意识构建的防御,一旦进入,就会被永远困在意识迷宫里!”
江临的大脑突然一阵清明,母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当负面意识阻挡你时,就用正面意识去净化它——资本的本质不是掠夺,是共生。”他睁开眼睛,调动芯片里所有的正面意识片段——父亲教他下棋时的耐心、母亲陪他过生日时的笑容、苏晓在办公室里递给他的咖啡——这些温暖的记忆化作金色的代码流,冲向黑色的衔尾蛇图腾。
金色代码流与黑色代码流碰撞的瞬间,通道里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黑色的衔尾蛇图腾渐渐消散,露出一扇银色的门——中央控制室的入口。
“还有5分钟,意识引爆装置就要启动了!”林深雪看了一眼手表,快速破解控制室的门锁。门打开的瞬间,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中央控制室里布满了巨大的屏幕,每一个屏幕上都显示着不同人的意识数据,屏幕中央的黑色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脸上戴着银色的衔尾蛇面具,手里握着一个红色的遥控器——正是塔纳托斯的CEO。
“欢迎来到资本的终极实验室,”CEO的声音经过电子处理,带着冰冷的笑意,“江临,你母亲当年就是在这里研发出第一块神经芯片,可惜她太天真,以为能驯化资本,却忘了资本的本质就是吞噬——吞噬技术、吞噬意识、吞噬一切阻碍它扩张的东西。”
江临盯着他手里的遥控器,心脏狂跳:“周雨桐的意识数据在哪里?把她的意识还给她!”
“还给她?”CEO冷笑一声,按下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中央屏幕上突然出现周雨桐的意识光点,光点正在慢慢变暗,“你看,她的意识正在被提取,很快就会变成‘意识期货’里最昂贵的标的——一个拥有罕见基因缺陷的意识,对研究人类意识的脆弱性,可是大有价值。”
周明远突然冲上前,却被CEO身边的保镖拦住。“别冲动,”江临拉住他,目光落在中央屏幕的角落——那里有一个蓝色的接口,正是意识引爆装置的电源接口,“林深雪,准备短路程序,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林深雪点点头,悄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微型U盘,插进控制台的接口。江临慢慢走向CEO,神经芯片的灼痛感达到了顶峰,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却依旧咬牙坚持:“你以为把意识变成期货,就能控制资本?你错了,资本一旦失去约束,最终会吞噬它的主人——就像你现在,不过是资本的傀儡。”
CEO的身体明显一僵,他猛地站起来,举起遥控器:“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推动人类进化!只有让资本筛选出最强大的意识,人类才能在未来的科技战争中存活!”
就在他分心的瞬间,林深雪按下了短路程序的启动键。中央屏幕突然闪烁,意识引爆装置的电源指示灯从红色变成了绿色——短路程序成功了!
“不!”CEO疯狂地按动遥控器,却没有任何反应。江临趁机冲上前,一拳打掉他脸上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里充满了疯狂与绝望。
“你以为你能赢?”CEO突然笑了,“我早就启动了‘资本病毒’的终极程序——一旦意识引爆装置被阻止,全球所有持有‘意识期货’的基金都会触发自动清算,引发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你们赢了一时,却输了全局!”
江临的心脏一沉,他突然想起母亲全息影像里的最后一句话:“真正的正义代码,不是阻止资本,而是引导资本。”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陈默的电话:“陈默,立刻用道德矿池的算力部署正义代码的‘资本引导模块’——将意识期货的清算资金自动转入公共福祉基金,用于全球基因治疗和意识数据保护!”
陈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收到!正在部署模块,预计3分钟完成!”
CEO难以置信地看着江临:“你……你怎么知道代码里有这个模块?”
“因为我母亲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江临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创建塔纳托斯,不是为了制造灾难,而是为了测试资本的自我净化能力——她相信,只要给资本装上‘正义的代码’,它就能从掠夺者,变成守护者。”
3分钟后,林深雪的平板电脑上弹出“部署成功”的提示。中央屏幕上,原本红色的清算数据开始转绿,无数资金从意识期货的账户流向公共福祉基金的账户。CEO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不可能……资本怎么可能被驯化……”
就在这时,控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苏晓带着国际刑警冲了进来,将CEO和保镖制服。“江总,我们收到你同步的证据,已经冻结了塔纳托斯在全球的所有资产,”苏晓走到江临身边,递给他一杯温水,“周雨桐已经被送到日内瓦大学医院,医生说她的意识数据正在恢复。”
江临接过水杯,看着中央屏幕上流动的绿色数据,突然觉得后颈的灼痛感消失了。他走到意识存储核心前,轻轻触碰透明球体——里面的光点正在慢慢变得明亮,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个被拯救的生命。
“我们做到了,”林深雪走到他身边,眼底闪着泪光,“我们用代码,驯化了最疯狂的资本。”
周明远冲到屏幕前,找到周雨桐的意识光点,激动得浑身发抖:“雨桐……爸爸终于救你了……”
江临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父亲在《社会契约论》扉页上的批注:“自由不是无拘无束,而是在规则下的自我实现。”而资本的自由,也应该是在“正义代码”的规则下,服务于人类的福祉。
夕阳透过控制室的舷窗,洒在屏幕上,将绿色的数据流染成金色。江临知道,这场资本绞杀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塔纳托斯的残余势力还在潜伏,北极冰层下的初代实验室还藏着更多秘密,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明白,正义不是靠一时的胜利,而是靠一代又一代人的坚持——用代码编写规则,用良知守护底线,让资本永远记住,它的主人,是每一个有温度的生命。
苏晓走到江临身边,指着屏幕上的一条新闻:“联合国已经决定成立‘全球资本伦理监管联盟’,邀请你担任技术顾问,负责完善正义代码的监管模块。”
江临看着新闻标题,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掏出母亲留下的银色U盘,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衔尾蛇图腾——这一次,衔尾蛇不再是掠夺的象征,而是守护的标志。因为它终于明白,只有咬住自己的尾巴,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让资本在规则的范围内,生生不息,造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