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姑娘不高兴,萧景翊不好再揭裴公子的短,他临时做出一个决定:“儋州那种地方我从来没去过,很是好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你走一趟?”
苏沐瑶脸色微怔,随即说道:“去儋州来回好几个月,你不怕耽搁学业?”
“有什么好怕的?处处留心皆学问,我可不想待在太学读死书,也该到大千世界走一走,学学太史公,既要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
苏沐瑶清楚不过是萧景翊想要一路保护她的借口,好心劝道:“若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你大可不必如此。”
为了让苏姑娘放心,萧景翊掩饰道:“你都跟别人订婚,哪轮得上我担心?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本公子不过是见你带了十来名护卫,人又多,又热闹,还安全,便想借此机会行万里之路,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增长增长见识。”
苏沐瑶轻松许多:“既如此,你便跟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苏姑娘顺利答应,萧景翊的内心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他夹起一道菜放入苏姑娘的碗中:“尝尝这道荆州鱼糕,我刚到江陵时尝过,味道不错。”
在青云馆时,苏沐瑶怎么都不会想到日后萧景翊会喜欢上她,还会给她的碗中夹菜。江陵的不期而遇,让她对眼前之人多了一份在他乡遇故知的情分。
吃了萧景翊夹的荆州鱼糕后,苏沐瑶果断说道:“萧景翊,我们做朋友吧。”
“朋友?”萧景翊既失落又开心,就目前来讲,苏姑娘能将他当朋友看待已是最好的结果,“好,那就做朋友。”
苏沐瑶举起她一直未动的酒杯:“为你我今日结下的友情干了这杯。”
萧景翊又为自己满上,举起酒杯与苏姑娘的酒杯轻碰一下,两人一起饮下。
苏沐瑶不善饮酒,喝得有些急,被呛住,咳嗽起来。
萧景翊见状向雅间外喊道:“小二!上壶茶来!”
小二很快端来一壶热茶,萧景翊亲自为苏沐瑶斟上一盏。她拿起来迅速喝了,才感觉好些。
看着苏姑娘微微泛红的脸颊,萧景翊忍住想嘲笑的话语,关切地问:“好好的,怎么会给自己惹下如此大的麻烦?要不是我出现,恐怕你都被别人破了相。”
苏沐瑶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细向萧景翊讲了一遍,然后强调道:“有人用赝品冒充苏家瓷器,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萧景翊认可道:“你做得对,只是以后要懂得保护自己,省得惹人担心。”
现在的萧景翊跟在青云馆时很不一样,他看她时眼神里多了一份关切和温柔,搞得苏沐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定了定心神,表现出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的样子:“即使你不出现,我也有办法救自己。”
“怎么救?”
“我本打算用我外祖父文襄侯吓唬那位东家,告诉他文襄侯跟江陵府知州相熟,我来江陵就住在知州府上,他若敢动我,知州大人绝不轻饶。还没来得及说,你便出现。”
“这谎言听着还不错,应该会吓到那人。”
苏沐瑶用渴求的眼神看向萧景翊:“你能不能帮帮我?”
萧景翊自然乐意,自从他喜欢苏姑娘以来,她是第一次向他求助:“说吧,想让我帮什么?”
“我想在离开江陵府之前查到黑窑场,然后报官,让官府将黑窑场给封了,省得有人在此地破坏苏家窑场的名声。”
萧景翊听后没有说一句话,像在想着什么。
“怎么?你不愿帮我?”苏沐瑶担忧地问完,用不屑的表情说,“萧公子身手不凡,我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没想到你也是个胆小鬼。你若不想帮,我也懒得求你。我身边还有十来个随身护卫,只要再给他们些银子,他们肯定愿意帮我查。”
萧景翊听了,终于开口说:“谁说我不想帮?我是在想怎么帮你。刚刚已想好,恐怕那位东家既是店铺的东家也是黑窑场的东家,只要偷偷守在店铺附近,总有机会找到黑窑场。还有,那家店铺能明目张胆售卖赝品,还敢如此欺负买主,背后肯定有靠山。江陵府不是瓷器重镇,应该没有设置窑务使的官职,管理此地瓷器业的职责恐怕落在转运使的身上。若我没猜错,这家瓷器铺定与转运使有勾结,只要寻一位能压住转运使的官员,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萧景翊乐意帮忙,苏沐瑶再开心不过。令她感动的是,他不仅愿意出手相助,还思虑周全:“找一位能压住转运使的官员恐怕没那么容易,你我人生地不熟,去哪里找?”
“找普通百姓的家不容易,可要找州府衙门恐怕大街上的人一大半都知道,多找几人问问便知。”
“你想找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的官职虽比不上转运使,可是江陵府最大的官儿,多少也能压住转运使,不找他还能找谁?”
“你跟他很熟吗?”
“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
“既不认识怎么找?”
“你离了我可怎么办?事成之后可得想想怎么报答我。”萧景翊从怀里掏出个令牌,亮在苏沐瑶面前,“瞧瞧,雍王给的令牌,江陵府的知州见到它不害怕才怪。”
苏沐瑶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令牌上的纹路,纹路中埋藏着一个“雍”字:“看着很普通,知州大人会不会认为是假的?”
萧景翊轻笑道:“临行前雍王府的大殿下亲自给我的,假不了。外表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官府之人一眼便能辨出真伪。若知州大人敢说它是假的,等我回到汴京定到雍王跟前告他一状,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沐瑶将令牌递还回去,有萧景翊帮忙,黑窑场的事有了解决的门路,她心下稍安。
想到萧景翊如此厉害,还未功名加身,已开始帮雍王办事,要不要求他帮忙查一查到底是谁陷害苏家?
她正欲开口,忽又迟疑,还是不要再麻烦他,既然裴家已答应帮忙,没有必要再拜托他人而旁生枝节。
萧景翊收起令牌,又给苏姑娘夹了一道菜:“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赶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客栈,你安心在客栈待着,等我的好消息。”
“我想和你一起查。”
“我准备天黑时查,带着你个姑娘家不方便。再说你也不会功夫,若被人抓住岂不让我更担心?还是乖乖待着,也好让我能放心查探。”
“我身边的护卫有身手,可以带上他们。”
“需要时我自会到客栈找你要人。”
苏沐瑶这才感激地拿起筷子吃起来,心中想着,为何老天让她在此遇见萧景翊?为何还要安排他一起跟着去儋州?而她又破天荒地答应?还破天荒地愿意跟以前讨厌的人做朋友。
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她已有婚约牵绊,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如今却因这一场意外的相遇,他不仅救了她,还请她享用江陵府的美食,还要帮她捣毁黑窑场,
一下子将他们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
苏沐瑶很听话,在客栈耐心等待,既等待萧景翊的消息,也等待赵三找好南下的船只。
自那日分别后已经三日,萧景翊如同消失一般。苏沐瑶担心他出事,后悔没有询问他暂住在何处,否则还可上门打听。
有时她也会想,萧景翊会不会是拿她寻开心?嘴上说得真切想要帮她,其实人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游玩,说不定正在回汴京的路上。
又过了两日,赵三终于将船只找好,也安排好南下事宜,来客栈向她请示何时出发?
苏沐瑶犹豫了一会儿,吩咐赵三派人前去瓷货街打探那家瓷器铺是否还开着。
派去的人回来后说那家瓷器铺仍旧开着,照常营业,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苏沐瑶心头一沉,到底是萧景翊出事?还是人已经离开江陵?
若他出事,她便不能就此离去,必须找到他;若他已离开,更说明萧景翊的话根本不可信,下次碰见定要将他好好骂一顿。
她又派人到州府衙门外打探消息,问问近日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拜访过州府衙门,然后又派人前去打探江陵府的窑场设在何处。
出去打探的人到天黑才回来,都一无所获。
苏沐瑶这才坚定地认为,萧景翊不过是在她面前说大话而已,恐怕人已离开江陵。她越想越气,要不是她信任萧景翊,又岂会白白浪费几日的光阴,说不定她亲自带人去查,官府早已将黑窑场给查封,瓷货街的那家店铺又岂会安然无恙继续营业?
现下只能尽快启程,等返回耀州的途中,定要在江陵府逗留几日,查明黑窑场所在。
“辛苦各位,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启程南下。”
“姑娘也早些休息。”赵三说完,带着另外两人准备离开客栈。
刚到客栈门口,冲进来一名男子,见到客栈的掌柜便说:“二舅,不得了,官兵将整个瓷货街给围了起来,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赵三等人不由站住脚步,苏沐瑶也被男子的话吸引。
掌柜闻言大吃一惊,连忙追问:“为何要围起来?”
男子解释道:“我准备去瓷货街买几个碗,刚走到街口,官兵就冲过来把街给封了,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也不让外面的人进去。听人议论是因为陶韵街有家瓷器铺售卖假货,还开黑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