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不是我们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我们就找错了方向,或许鸡蛋,麻薯,火腿肠他们三个就是普通的失踪,鸡蛋就是一个好人,是我们偏见,非要抓住那些疑点自以为是的追查,结果一遍一遍的被戏耍,是不是一开始烧鸡就在说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谎言,一开始就是他干的!他骗了我们一次就能骗第二次,肯定是他,一定是他,该死的,我就知道他信不住,一开始就在那里装疯卖傻,后面还假仁假义用照片、跟踪、秘密、真相,骗我们和他达成交易,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他的局!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局,就是为我们设计的,就是要让我们跳到他的坑里,我这就回去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太过分了!!!人怎么能这样???人怎么能这样?!人怎么能这样!”潮年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满是污垢的垃圾堆里,一向笑意盈盈,带着希望的眼睛,第一次慢慢熄灭了光,空洞,崩溃,难以置信,潮年一遍一遍的质疑着自己,质疑着现实,他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他甚至想要逃离这里,找一个地方把自己关起来,就一会儿。
发白的指尖紧紧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再次出现了熟悉的,扭曲的字迹,以及一张怪异的,嘲讽的笑脸“恭喜你!追查者,找到了最后一颗雷,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哈,这束谎言之花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呀,看来这场游戏是我赢了。(◠ܫ◠)”
“该死的,我现在就回去揭穿你的谎言,将你抓起来。”潮年只感觉胸腔中一股气血上涌,直冲脑门,那一刻他丧失了理智,只剩下狠狠惩罚这个戏弄者的念头。
“等着,我现在,现在就回去,你给我等着。”潮年一屁股坐上自行车,用力的蹬起脚踏板来。
老式自行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时不时被地上的塑料瓶子,石子,不知名的食物残渣绊的上下抖动,随着潮年蹬踏板的力度逐渐加大,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被一团脏污不堪的泥滑了个踉跄,潮年连人带车摔到了地上,小石子、玻璃渣瞬间将潮年的大腿和手擦出了一片鲜红。
“该死的,这什么破车,早不倒晚不倒,偏偏这个时候倒,该死。”潮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还在渗着鲜血与泥土混合一团的伤口,狠狠地踹向自行车轮子,一边踹一边骂,似乎是已经将着一腔怒气发泄在了自行车身上一般。
“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都什么破事情,该死的,太狡猾了,你骗了我们整整三次,该死,怎么能这么狡猾! ”潮年一边冲无辜的自行车发着脾气,一边嘴里喋喋不休的喊着。
“就连你这破自行车也欺负我,真是太生气了,早知道就把你扔了,该死的破车,平时各种伺候你,给你花了多少钱,你倒好,现在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顶用的,该死的,老子不骑你这破车了。”潮年再次狠狠地用力踹了一脚自行车的轮子,紧接着大踏步往前方走去。
“该死,连破伤口也欺负我,变得越来越疼,干脆疼死算了。”潮年负气地继续向前面走去,完全不管手心和腿上依然还在汩汩流淌的鲜血。
随着日头的越来越高,周围温度慢慢灼热起来,垃圾场中散发出的难闻异味越来越强烈,狠狠的冲击着潮年即将崩溃的神经。
“该死的。”潮年一拳砸向地面,再也无法忍受,此刻他的精神已经崩了。
潮年默默将自己的身躯蜷缩起来,用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仿佛能够通过这样来获取一点温暖,驱散心中的冰冷一般。
“师傅,我到底该怎么办。”潮年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问自己,烧鸡是否真的有罪?烧鸡是不是真的骗了他们?烧鸡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演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遍一遍遍的问自己,一遍一遍的说服自己,企图让自己去相信烧鸡他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自己。
但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或许不是这样的呢?或许他真的有苦衷?”
潮年在剧烈的思想争斗中用指甲狠狠地攥紧了手心,本就血肉模糊的手掌更加严重,血液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淌下,沾湿了脚下的那片泥土。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知道这一刻我就像站在漩涡里面一样,被他们带的不断碰壁。他们在用这种猫戏老鼠的方式,企图不断摧毁我,蚕食我,崩坏我的神经,让我去放弃,去妥协,最可悲的是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一直以来我坚持现实就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正义永远战胜邪恶,好人永远能打败坏人,我的世界一直是如此黑白分明,但此刻我不由质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天真,太过自信,毕竟现实那么例子都说过并不是每一次选择都是正确的,并不是每一个案件都有最后,无头案也不少,我们已经尽力了,做到我们能做到的所有事情,物证查了,人证查了,该查的都查了,可,我们陷入了一个局,一个巨大的局,一个无法走出的噩梦,或许这次真的要认输了吧。”潮年慢慢放下手臂,扶着腿站起了身,一瘸一拐的往前继续走去,唯独挺直的腰板慢慢弯曲了。
“我是不是该停下,为什么还要继续走呢?我要走去哪里?到底去哪里呢?去做什么呢?为什么还不停下,该死的腿,快停下,没有希望了,不可能了,该停下,我知道应该停下的。”潮年依然缓慢着挪动着自己步伐没有一丝停顿。
“为什么不停下,错了,错了,我放弃了,我错了,我不该继续的,没有继续的理由了,所有人,师傅,同事,民众都会用失望的眼睛看着我,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尽力了,我知道,我很累,我知道,我该停下了,再走一步。”潮年依然慢慢的往前走。
“为什么?为什么?我该停下的,我的理智告诉我没有希望了,我没有胜算,我就该是被他们玩弄的懦夫,我要逃了,我真的逃了,我不想面对,真的好难啊”潮年的腿没有一丝知觉,只是凭身体本能,不断的向前,向前。
“我知道。”心底里一道小小的声音不断回响着,不断带着他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