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山雨欲来

餐厅·暗流涌动

明轩步履轻快地走下楼梯，穿过灯火通明却气氛凝滞的大厅，走向餐厅。虽然知道今晚这顿饭自己很可能没资格上桌，但按规矩，他需要向家主汇报父亲的情况。

刚踏入餐厅门口，明轩的脚步便是一顿。

奢华的水晶吊灯下，长条餐桌铺着雪白蕾丝桌布，银质餐具熠熠生辉。

明海并未坐在餐桌旁，而是靠坐在一侧的丝绒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晨报，目光却并未落在上面。

润玉紧挨着他坐着，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在M国的趣闻轶事，试图驱散餐厅里的沉闷。

赵飞抱着手臂，姿态看似放松地斜倚在明海身后一张红木长条案几旁，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而最让明轩心头一紧的是——小林子正双膝着地，直挺挺地跪在明海面前厚厚的地毯上！头深深低垂着。

明轩瞬间明白了。小林子受他牵连了！他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屈膝“噗通”一声跪在小林子身边，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当：

“家主！私自出去找工作是我自己的主意！也是我严令小林子不许告诉您和父亲的！请您高抬贵手，不要责罚他！他是无辜的！要罚就罚我！”

明海的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深邃的眼眸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最后落在小林子的头顶。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林子，起来吧。”

小林子连忙俯首：“谢家主！”

他站起身，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依旧跪着的明轩，默默退到一旁。

明海放下报纸，目光转向明轩：

“老爷子那边…安抚好了？”

他并未立刻追究逃课之事，仿佛那已是板上钉钉的后续议程。

明轩愣了一下，没想到哥哥会先问这个。他迟疑片刻，谨慎地措辞：

“父亲说…他以后不会再让家主为难了…他会…乖乖配合治疗的。”

他不敢复述父亲那句“让他别再难为你”，只能含糊其辞。

·

听完明轩含糊的回答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了然的冷笑：

“哦？就这么痛快？我以为，他至少会为你讨一张免死金牌。”

他刻意停顿，目光紧锁明轩：

“还是说…他已经给了你别的底气，让你觉得…不需要向我求饶了？”

明轩心头一跳，不敢直视明海的眼睛，慌忙垂下眼帘，含糊地点了点头：

“没…没有了…”

明海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显然并不全然相信，但也未再追问。父亲的条件，无非是围绕着明轩，不说也罢。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走向主位：

“任务完成得尚可。起来吧，开饭了。”

明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这么…可以吃饭了？按惯例，今晚不是应该禁食罚跪的吗？巨大的意外让他一时僵在原地，忘了起身。

“怎么？”

明海在主位落座，目光淡淡扫过来：

“还要我请你不成？念在你劝服老爷子治病有功，逃课的事…饭后清算。”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

逃课清算的阴霾仍在，但此刻能上桌吃饭已是意外之喜！明轩压下心头的忐忑，连忙起身，对着明海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谢家主！”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餐桌下首的位置坐下。

由于明守正缺席，明海坐在了象征家主权威的主位。润玉则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原本属于明轩的、紧邻明海的左侧席位。

明轩乐得如此，他巴不得离此刻气场强大的哥哥远一点，最好能隐身。

他选了一个离主位最远的下首位置，几乎是挨着桌尾坐下，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

明海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并未点破，也未要求他换位。

晚餐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进行，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明海破天荒地没有挑剔明轩只挑肉吃、不碰蔬菜的坏毛病，甚至没有对他吃饭时细微的声响发出斥责。

直到晚餐接近尾声，明海放下银筷，拿起餐巾优雅地拭了拭嘴角。他起身离席，经过明轩身边时，脚步微顿。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落在明轩略显紧绷的肩上，拍了拍。

“晚上少吃些腥荤之物，”

明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明轩耳中：

“也不要吃得过饱，不易消化。”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兄长式的叮嘱。

明轩正夹着一只油光锃亮的大鸡腿，闻言动作瞬间僵住！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诱人的鸡腿，最终还是将它轻轻放回了盘中，对着明海离去的背影，恭敬应道：

“是，家主。”

看着明海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明轩也不敢再贪嘴。他知道自己“奴仆”的身份并未解除，更不敢让家主久等。他匆匆扒完碗里剩下的几口饭，便起身离席。照例先去父亲房中道了晚安，安抚了几句，这才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走向明海的居所。

明海卧室·风暴前夕

明海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暖黄的光线。这是留给他的门。

明轩站在门外，手抬起又放下，犹豫再三，终究不敢像明海吩咐的那样直接推门而入。

他深吸一口气，指节在厚重的红木门上轻轻叩了一下。

“进来。”

里面立刻传来明海清冷的声音，仿佛一直在等着他。

明轩推开门，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客厅里没人，他循着灯光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开着，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书四个遒劲的楷字：“闲人免进”。

明轩在门口停下脚步，不敢擅入，对着里面伏案书写的哥哥，声音干涩地唤了一声：“家…家主。”

明海抬起头，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门口拘谨的身影上。那眼神深邃冰冷，如同寒潭。他并未说话，只是用下巴朝卧室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去我卧室，跪候。”

“是。”

明轩的心沉到了谷底，认命般地转身，走向隔壁那间宽敞却充满压迫感的卧室。

他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跪下，垂着头，身体绷得笔直。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膝盖的旧伤在坚硬的地板压迫下开始隐隐作痛，脚腕的肿胀也传来不适。

更煎熬的是等待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心跳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敲打着他的耳膜。冷汗悄悄浸湿了鬓角。

不知过了多久，沉稳的脚步声终于由远及近。明轩身体一颤，立刻挺直了腰背，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脚步声停在他身后。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怎么样，”

明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急不缓，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审问意味：

“想清楚…要和我坦白了吗？”

那声音里透着一股“我给了你足够时间反省”的笃定。

明轩头皮发麻，他知道这已是最后的通牒。如果再不说实话，等待他的绝不会是轻饶。巨大的恐惧让他声音发颤：

“家主…求您…求您恕罪…小人以后…以后一定不再逃课了…”

他试图避重就轻，只承认逃课的错误。

“我问的是——你逃课的原因！”

明海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锥刺破沉寂：

“今天你不去学堂，到底干什么去了？”

那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巨大的压力让明轩头皮发麻，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不起！明轩不能说！但小人发誓！没有去赌博！没有去歌舞厅！没有…没有干任何坏事！”

他急切地辩解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卧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明轩粗重的喘息声。明海沉默了片刻，那沉默比斥责更令人窒息。接着，一声带着浓浓讥讽的冷哼响起：

“没做坏事？那就是做好事了？怎么，想当无名英雄？”

明轩咬紧下唇，不敢接话。他知道哥哥根本不信。

而明海的耐心已经用尽，他冷哼了一声说道：

“既然你的嘴选择忠于别人，那就让你的身体来记住，谁才是你的主人，起来，趴到床上去。”

这道命令像惊雷在明轩耳边炸响！他猛地回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几乎是扑过去抓住明海衣服的下摆：

“家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

“闭嘴！”

明海低喝一声，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明轩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他拖向那张宽大的床铺！

“不！家主！不要！”

明轩惊恐地挣扎起来，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兽，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但在明海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他的反抗显得如此徒劳。

他被重重地按趴在冰冷的床单上，脸埋进柔软的织物里，屈辱和恐惧的泪水瞬间涌出。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可能惊动父亲的哭喊，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承受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