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灵犀六壬:轮回淬道》 (一)
血色残阳,如泼墨般浸染着东胜神洲云河流域的断云峰,将嶙峋山石与苍郁林木皆镀上一层凄艳的猩红。
山风自涧底呼啸而上,卷着刺骨的寒意,灌入西麓那座早已破败不堪的山神庙。
庙门早已失去门板,只余两截歪斜的朽木勉强支撑着门框,蛛网在残破的梁椽间层层交织,沾附的枯叶随风颤动,簌簌落下,点缀在那尊缺了半边面孔的泥塑河伯神像肩头。
神像青灰色的泥皮大片剥落,露出内里掺和的稻草坯胎,与庙外蔓延的荒草一般,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弃的苟延残喘之气。
墨离蜷缩在神像背后,脊背紧紧抵着冰凉粗糙的泥胎,连呼吸都压抑得极轻极缓。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袖口与裤脚均已磨出毛边,沾染着尘土与暗褐色的污渍。
然而,怀中贴身藏着的十二枚灵犀子,却如同揣着一团温热的火种,隔着单薄的布料,传来阵阵令人心安的暖意。
只是,
这暖意之中,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那是三个时辰前,乾元禁军突袭墨家据点时,奋起抵抗的族人飞溅在他衣襟上的热血。
他前世的名字叫伍圆,乃三百年前,楚地含冤而死的伍奢之后,亦是求道者壬玄子的第二世转生。
可如今,在这东胜神洲,他只是乾元王朝悬赏千金的通缉要犯——“墨家余孽”墨离。
三百年的轮回如同一场漫长而混沌的梦境,梦中交织着楚平王冰冷的屠刀、吴国战场震天的战鼓,以及第一世生命终结时,灵犀子封存他全部神念的刹那光华。
直至半月前,乾元禁军以“墨家通楚谋逆”之罪名围剿据点.
他在熊熊烈焰与喊杀声中仓皇奔逃,怀中的灵犀子骤然发烫,那些被尘封的记忆才如决堤潮水般汹涌复苏——他并非普通的墨家子弟,而是承载着壬玄子神念、于轮回中苦苦求道的修行者,眼下,已是他的第二次人生。(伍圆第一人生)
“搜!都给老子仔细搜!那墨家的小崽子肯定没跑远!”
庙外骤然传来官兵粗嘎凶狠的呼喝,夹杂着金属刀鞘撞击山石的清脆声响,以及靴底碾过碎石的嘈杂。
墨离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提到嗓子眼,指尖下意识地收紧,攥住了怀中的灵犀子。
指腹清晰地感受到灵犀子表面那些玄奥的壬水纹路,而就在这一瞬,那些纹路竟仿佛骤然活了过来,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刺痛!
紧接着;
一股庞大驳杂、完全超出他理解范畴的信息洪流,顺着指尖经络悍然冲入他的脑海,犹如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刺着他的灵台识海。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
然而,就在这意识模糊的边缘,一个冰冷、古老、毫无情绪波动,却又带着穿透时空沧桑厚重感的声音,清晰地在他意识最深处响起——那仿佛是初代壬玄子烙印在灵犀子核心的传承之音:
“壬水通天,第二境:御水。”
“此御水,非是驾驭东胜神洲之江河湖海,非是操控云河涧水、湄澜碧波,乃是驾驭那无形无质、奔流不息的命运之流水。
天道运行有其常轨,却非铁板一块,亘古不变;因果链条看似环环相扣,既定难移,然其中亦存有细微转圜之契机。
踏入此境,便可窥见命运长河偶然分岔所生的支流,从而择其一路,奋力前行,乃至逆天改命,重定因果。
然,切记!每强行驾驭因果一次,必承受十倍于此的反噬之力,轻则经脉寸断,修为大损,重则神念崩毁,魂魄离散,永堕轮回之外!慎之,慎之!”
这警示之言落下的刹那,墨离怀中的十二枚灵犀子仿佛被无形之力唤醒,齐齐发出微光。
其中三枚属性为壬水的灵犀子,(壬,子,癸)最先泛起清冷的银蓝色光华.
紧接着,一股比先前更为精纯温和的暖流自灵犀子内涌出;
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转,奇异地,竟将他紧绷的心神安抚下少许;
连庙外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都听得格外分明。
他根本来不及细细咀嚼“御水”二字的深意;
就听见“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山神庙那两截早已腐朽的门框被一股巨力猛地踹断,木屑纷飞如雨。烟尘弥漫中,
五名身披制式玄铁重甲、腰佩环首刀的乾元禁军鱼贯涌入破庙,冰冷的铁甲摩擦声在寂静的庙堂内格外刺耳。
为首者是一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校尉;
腰牌上阴刻着“镇邪”二字,他手中的环首刀锋刃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显然方才蹚过了山涧溪流。
其余四名军士动作迅捷,瞬间散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庙内每一个角落。
“墨家余孽,看你这回还能往哪儿藏!”
刀疤校尉狞笑一声,手中环首刀寒光一闪,直指墨离藏身的神像后方.
“乾元皇陛下有令,
凡墨家逆党,生擒者赏百金,格杀者亦赏五十金!
你这小崽子的人头,今日合该让老子换些酒钱!”
另外四名禁军已然呈合围之势,锋利的刀尖在残阳余晖下闪烁着致命的冷芒,彻底封死了墨离所有可能逃遁的路线。
墨离的后背已被神像背后断裂的泥塑残片硌得生疼,冰凉的泥屑不断落入他的后颈.
可他此刻全然顾不上这些——方才那股涌入脑海的传承信息仍在盘旋不去.
灵犀子散发出的暖意汇聚于眉心祖窍之处,他眼前竟缓缓浮现出一方非虚非实、缓缓旋转的暗金色壬盘虚影!
这壬盘分为天地二层,地盘之上,十二地支的黑色篆文清晰可辨;
天盘之中,十二地支的红光符流转不息。
而代表壬水的“亥”位,此刻正绽放出明亮的银蓝色光纹.
那光纹如同活水,沿着罗盘边缘蔓延,其轨迹竟隐隐与庙外山涧溪流的蜿蜒流向遥相呼应!
更令他心神剧震的是.......
在这方天地盘的上方,赫然悬浮着三条似真似幻、半透明的水流状光带
——每一条光带之中,都映照出截然不同的未来片段,其中的景象、声音、甚至细微的感受,都清晰得令人心悸!
第一条命运支流中:他看见自己猛地拔出藏在靴筒中的淬毒短匕;
如同困兽般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禁军。
短匕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河伯神像斑驳的泥胎上。
然而,,,,,,,
剩下的四名禁军反应极快,瞬间合围,沉重的环首刀带着破风声狠狠劈在他的肩胛骨上,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他拼死反击,又格杀两人,但最终气力耗尽,被那刀疤校尉从背后一刀刺穿小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迅速漫延开来,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天地盘旁,四个血色小字悄然浮现:
“朱雀投江”,主口舌是非,
血光之灾,大凶,死局无疑。
第二条命运支流中,,,,,,,,,,,,,,,,.
他看见自己颓然松手,短匕“哐当”落地,随后双手缓缓举过头顶。
刀疤校尉冷笑着上前,用粗糙冰冷的铁链牢牢锁住他的手腕,铁链摩擦着皮肉,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被推搡着押出破庙,蹚过冰冷刺骨的山涧溪水,沿着崎岖的山路走向乾元王朝的都城
——乾阳城。
途中遇见押运货物的车队和零星百姓,有人认出他“墨家逆党”的身份.
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甚至有人将腐烂的菜叶扔到他脸上,唾骂声不绝于耳。
抵达乾阳城后,他被投入阴森潮湿的天牢;
狱卒用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胸口,皮肉焦糊的“滋滋”声和弥漫的焦臭味中,他听见自己凄厉的惨叫。
最后,
被押赴午门刑场,刽子手鬼头刀落下的瞬间,他听见围观人群爆发出的欢呼叫好声。
天地盘旁,同样是四个令人绝望的小字:
“贵人临狱”,主身陷囹圄,受尽屈辱,终难逃一死,亦是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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