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小心翼翼地顺着近乎垂直的崖壁向下攀爬，尖锐的冰棱和嶙峋的岩石不断刮擦着他的手掌。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浓重的云雾骤然稀薄，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相对平缓的斜坡林地。
他长舒一口气，稳住身形。
“还好并非全是绝壁，否则以我这点微末修为，灵力耗尽也难以下到山底，更遑论返回。”
他不敢耽搁，一边谨慎前行，一边四下观察。很快，他注意到在一些光秃秃的树干或突出的岩石上，系着醒目的红色绸带，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是门主留下的标记！”李泽心中一凛，对奥天的周密安排更生敬畏，“若无这些指引，在这茫茫雪林之中，极易迷失方向。”
他循着红绸指引，在体内灵力即将告罄前，终于抵达了一处被巨大松柏环绕的林间空地。空地中央有一个简陋却坚固的木台，其上端坐着的，正是宗门灵兽——五尾灵狐。
五丈余高的庞大白色身躯宛如一座小雪丘，纯净的毛发在暗淡的天光下泛着微光。当李泽靠近时，它半眯的眼眸微微睁开，深色瞳孔中流露出明显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这几日，它昼夜不休地在此区域巡逻，清理或驱逐了数头企图靠近的三阶、四阶妖兽。否则，以李泽三人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安然抵达此地。
李泽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威压，恭敬地躬身行礼：“灵兽大人，弟子李泽，奉门主之命，前来领取木牌。”
灵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似乎连开口都嫌费力。它优雅地抬起一条蓬松的狐尾，露出下方压着的一块普通木牌，随即狐爪轻弹，那木牌便精准地落入李泽手中。而后继续闭目养神。
“谢灵兽大人！”李泽紧握木牌，再次行礼。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日头已然西斜，林间光线变得昏暗。
“必须尽快返回！否则天黑了就无人护住我了。”他立刻转身，沿着来路奋力向山上奔去。
远处高空，奥天脚踏飞剑，静静俯瞰着二人在白雪覆盖的山林间移动的身影。
“嗯，李泽速度尚可，反应也算机敏，不愧是筑基后期。”她的目光转向后方，“安黎谨慎有余，魄力不足......叶志宏那个笨蛋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他人！红绸标记视而不见，连雪地上那么明显的脚印都看不到吗？真是蠢得可以！”
她忍不住扶额，深感无奈。
...
李泽在上山途中，不断精心调控所剩无几的灵力强化四肢，攀爬陡峭冰壁。很快，全身灵气便几近干涸，沉重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不行...照这样下去，莫说天黑前返回，恐怕连半山腰都到不了就会力竭...”他喘着粗气，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绝境之下，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奥天的话：“动中生力，苦中悟道...方是正途！”
“动中生力...苦中悟道...”他喃喃自语，忽然福至心灵，“我明白了！门主并非真要我们完成取回木牌的任务。而是要我们在极限消耗中，体会这炼体功法的真谛！灵气不是用来节省的，而是要在消耗与补充的循环中，淬炼体魄！”
一念通达，他不再吝啬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不再畏惧疲惫，而是彻底放开，将浑魔天道的法门运转到极致！每一次艰难的攀爬，每一次肌肉的撕裂般的酸痛，都伴随着功法的疯狂运转。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体力濒临耗尽，身体发出抗议哀鸣之时，周身毛孔仿佛被强行冲开，天地间那原本难以捕捉的灵气，竟开始丝丝缕缕地涌入体内，被功法迅速炼化，融入酸痛的筋骨血肉之中！
虽然炼化的速度远不及消耗，且过程伴随着剧烈的痛苦，但却真实地发生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泽心中狂喜，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的激动，“此功竟是以自身运动为炉，以天地灵气为火，淬炼己身为丹！越是极限，效果越佳！”
他长啸一声，不再保留，手脚并用，以比下山时更快的速度向上攀爬。痛苦与力量同时涌现，形成了一种奇异而酣畅淋漓的节奏。
途中遇到正小心翼翼下山的安黎。
安黎看到他后颇为惊讶，尤其见李泽虽浑身狼狈，汗透衣襟，眼神却异常明亮，不由问道：“李统领？你...你拿到木牌了？”
李泽只是略微点头，并未停留，甚至没有减慢速度，全身心沉浸在那种奇妙的修炼状态中。
安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满心疑惑：“他怎么了？像是变了个人...”
......
又下行一段，安黎估算时间，心中愈发焦虑不安。他呆立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下山，寻找灵兽所在之地的木牌。
恰在此时，奥天驾驭飞剑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前方。
“门主！”安黎连忙行礼。
“看你犹豫不决的样子，是在担心什么？”奥天声音清冷。
“属下...属下担心无法按时返回......”安黎硬着头皮道，“也担心拿不到木牌会有惩罚......”
奥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座何时说过，拿不到木牌便会严惩？”
啊？
安黎愣住，仔细回想一下后，发现门主奥天确实没有说过拿不到木牌会有惩罚，只是说天黑前便不再护着他们。想来也只是为了给他们点紧迫感而已。
“设此目标，只是为了逼出你们的极限，最终目的，是让你们于动中领悟功法真谛，而非那块死物。若悟了，空手而归亦是成功；若不悟，即便拿到木牌，也是徒劳。”
说完，不待安黎反应，剑光一闪，她便朝着叶志宏可能迷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个蠢货，再不去找，怕真要成了某头妖兽的晚餐了。
...
奥天离开后，安黎怔在原地，反复琢磨着奥天的话，眼中渐渐亮起明悟的光芒。
“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层呢！”
他摇头叹息，随即猛地转身，不再向下，而是学着李泽的样子，一边全力运转浑魔天道，一边奋力向上攀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