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无声地划破雨夜,车队抵达“云端酒店”楼下。高耸入云的建筑在雨中显得冷漠而威严。沈磐率先下车,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带来一股寒意。
酒店经理早已战战兢兢地等在大堂,脸色苍白。一行人乘坐直达顶层的专用电梯,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那间‘伊卡洛斯’套房是主题套房,平时很少对外开放……里面布置都是根据神话来的……”经理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电梯门打开,顶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音效果极好,一片死寂。唯有尽头那间虚掩着门的套房,像一张沉默的巨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沈磐示意其他人警戒,自己轻轻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有心理准备的他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套房客厅的布局被彻底改变,模仿勃鲁盖尔画中的海岸线。沙发上铺着蓝色布幔象征海洋,而在地毯上,用白色粉末和某种粘稠的深色液体(后证实是糖浆和色素),勾勒出一幅巨大的、正在坠入“海面”的人形轮廓。与画中不同的是,这个“伊卡洛斯”的周围,散落着真正被折断的、粘着羽毛的翅膀模型——是用酒店枕头里的羽毛和木条粗糙制作的。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伊卡洛斯”头颅的位置,摆放着一个老旧的录音机,里面正播放着低沉而扭曲的吟唱声,像是经过处理的圣歌,又像是恶魔的低语。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糖浆味和一种冰冷的诡异感。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却比血腥现场更让人脊背发凉。这完全是一场沉浸式的、病态的行为艺术展览。
“疯子……真是个疯子……”跟进来的李兵喃喃道。
沈磐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羽毛和“翅膀”的断口,手法粗糙但意图明确。他关掉录音机,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他注意到,在录音机下面,压着一张卡片,上面打印着一行新的英文:
“The fall is not the end. It is the beginning of the flight.”(坠落并非终点,而是飞翔的开始。)
“技术科,仔细勘验!排查所有监控,尤其是近期入住和进入顶层的人员记录!”沈磐的声音冰冷,但内心却波澜骤起。顾随云的判断精准得可怕。这不是巧合。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雨幕中朦胧的城市。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艺术家”,正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向这座城市,或许更是向能看懂的人,发出他的“作品”。而目前,似乎只有顾随云,能读懂这种疯狂的语言。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新存的号码,发了条简短的信息:「预言成真。‘伊卡洛斯’套房。」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顾随云的回复简单直接:「看来,我的‘嗅觉’没错。等着,他还会再‘画’下去。」
沈磐握紧了手机。他意识到,他不仅是在追捕一个罪犯,更是在解读一个扭曲的灵魂。而钥匙,很可能就握在那个看似不着调的艺术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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