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在谢昭昭身后缓缓开启,晨曦映照着她身上繁复的帝王礼服。崔婉儿跟在她身后半步,低声提醒着登基大典的流程。萧景琰早已候在宫门外,一身戎装,手按剑柄,目光扫视着四周。
“一切就绪。”萧景琰简短汇报。
谢昭昭微微颔首,迈步走向太和殿。长长的御道两侧,禁军肃立,旌旗在晨风中轻扬。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有敬畏,有疑虑,也有隐藏的敌意。
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已按品阶列队等候。当她出现在丹陛之下时,人群中传来细微的骚动。她目不斜视,一步步踏上汉白玉台阶。
就在她即将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变故突生。
殿侧突然冲出数十名黑衣刺客,直扑丹陛而来。群臣哗然,禁军迅速结阵迎敌。萧景琰的剑已出鞘,护在谢昭昭身前。
“赵无极的余孽。”萧景琰冷声道。
谢昭昭却推开他的护卫,继续向上走去。她的赤足踏在冰凉的汉白玉上,步伐稳健。丹陛上方,痴傻的太子手持传国玉玺,茫然地看着下方的混乱。
刺客突破禁军的防线,向她袭来。萧景琰挥剑迎敌,剑光闪烁间已有数人倒地。谢昭昭却仿佛未见眼前的厮杀,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太子手中的玉玺上。
她走到太子面前,伸手接过传国玉玺。太子的手微微一顿,那双原本茫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原来你一直在装傻。”谢昭昭轻笑。
太子松开手,退后一步,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这时,赵无极的残部首领冲破重围,持刀向她扑来。
谢昭昭不闪不避,举起手中的传国玉玺,重重砸在对方额头。玉玺沾血,那人踉跄后退,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萧景琰的剑从最后一名刺客胸口抽出,转身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的目光在她赤足上停留片刻,随即单膝跪地。
“逆贼已诛。”
谢昭昭手持染血的玉玺,转身面向群臣。她一步步走向龙椅,裙摆拖过台阶上的血迹。她在龙椅上坐下,将玉玺放在一旁,抬手扶正有些歪斜的凤冠。
阶下群臣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慕容轩率先跪下,高呼万岁。其他世家子弟纷纷效仿。一些老臣犹豫不决,但在萧景琰冷峻的目光注视下,最终也缓缓跪倒。
“这天下,本宫要定了。”谢昭昭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风穿过廊柱的声音。她看着下方跪拜的群臣,目光最终落在萧景琰身上。
“平身。”
众人起身后,谢昭昭拿起案上的第一份诏书。
“即日起,设立军机处,由萧景琰任征北大将军,统领北境军务。”
萧景琰上前接旨。在他低头时,谢昭昭注意到他耳后有一道新鲜的伤痕。
“北戎犯境,朕将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一位老臣出列反对。
“陛下初登大宝,不宜亲涉险地。边境战事,交给将士即可。”
谢昭昭看向那位老臣:“朕若不能保境安民,何以服众?”
又一位大臣出列:“女子临朝已属罕见,御驾亲征更是闻所未闻。还请陛下三思。”
谢昭昭站起身,走下龙椅,来到那位大臣面前。
“你是在质疑朕的能力?”
那位大臣低下头:“臣不敢。”
她环视群臣:“今日起,大晋的规矩,由朕来定。”
她回到龙椅前,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台阶边缘,俯视着众人。
“传朕旨意,开仓赈济流民,减免三年赋税。边境将士,双倍粮饷。”
一些大臣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但无人敢再出声反对。
退朝后,谢昭昭在偏殿召见萧景琰。他进来时,她已经换下繁重的礼服,穿着一身简便的戎装。
“你的伤怎么回事?”她问道。
萧景琰下意识摸了摸耳后:“昨夜清查赵无极余党时,被一个死士所伤。”
谢昭昭走到他面前,仔细查看那道伤痕:“以后小心些。”
她转身从案上取来兵符,交到他手中。
“三日后出发。你先行一步,整顿军务。”
萧景琰接过兵符,犹豫片刻:“朝中未必全然归心,此时离京,恐生变故。”
谢昭昭走到窗边,看着宫墙外的天空:“正因为朝中未定,我才必须去。这一战,不仅要退北戎,更要立威于天下。”
她回身看他:“你可信我?”
萧景琰握紧兵符:“始终如一。”
当夜,谢昭昭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崔婉儿送来宵夜。
“陛下真要亲自出征?”崔婉儿忧心忡忡。
谢昭昭放下朱笔:“你也在质疑我的决定?”
崔婉儿连忙摇头:“我只是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
“没有万一。”谢昭昭打断她,“这一战,只能胜。”
她拿起一份密报递给崔婉儿:“看看这个。”
崔婉儿接过密报,越看脸色越苍白:“朝中竟有人与北戎勾结?”
谢昭昭站起身,在房中踱步:“所以这一战非打不可。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只有彻底击溃北戎,才能揪出那些蛀虫。”
崔婉儿放下密报:“需要我做什么?”
“留守京城,盯着那些老臣。”谢昭昭停下脚步,“有任何异动,立刻传讯给我。”
崔婉儿郑重应下。
次日清晨,谢昭昭在校场点兵。三万将士整齐列队,旌旗猎猎。她一身银甲,骑马巡视军阵。
萧景琰跟在她身侧,逐一向她介绍各营将领。当来到一支骑兵队伍前时,谢昭昭勒住马缰。
“这是谁的部下?”
一位年轻将领出列行礼:“回陛下,末将赵敢,统领骁骑营。”
谢昭昭打量着他:“赵无极是你什么人?”
年轻将领面色不变:“是末将叔父。但末将从未参与他的谋逆之事。”
萧景琰低声道:“赵敢确实一直驻守边境,近日才调回京城。”
谢昭昭看着赵敢:“你可知朕为何问你这个问题?”
赵敢抬头:“陛下在试探末将的忠心。”
“那你如何证明?”
赵敢解下佩刀,双手奉上:“末将愿为先锋,第一个冲入敌阵。”
谢昭昭没有接他的刀:“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她调转马头,继续巡视。萧景琰跟上来,低声道:“为何不撤换他?”
“用人不疑。”谢昭昭目视前方,“况且,若是连一个赵敢都驾驭不了,如何统御天下?”
三日后,大军开拔。谢昭昭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银甲在阳光下闪耀。京城百姓夹道相送,议论纷纷。
“女子为帝,还要御驾亲征,真是闻所未闻。”
“听说这位女帝手段了得,连赵无极都败在她手上。”
“但愿她能打胜仗,咱们百姓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谢昭昭对沿途的议论充耳不闻,她的目光始终望着北方。萧景琰策马跟在她身侧,同样沉默。
当晚扎营后,谢昭昭召集群将议事。大帐内,烛火通明,各位将领分坐两侧。
“据探子来报,北戎主力距此还有五日路程。”萧景琰指着地图,“他们兵分三路,意图合围我军。”
一位老将皱眉:“敌军势大,不如固守待援。”
谢昭昭看向他:“固守就能退敌?”
老将语塞。赵敢突然开口:“末将愿领骁骑营夜袭敌营,挫其锐气。”
几位将领纷纷反对,认为太过冒险。
谢昭昭站起身,走到地图前:“赵敢的提议不错,但不是夜袭。”
她手指点在一处山谷:“在这里设伏。”
萧景琰仔细查看地形:“此处狭窄,确实适合伏击。但北戎统帅多疑,未必会中计。”
谢昭昭微微一笑:“那就给他一个不得不来的理由。”
她看向赵敢:“你带骁骑营,明日一早出发,佯装粮草队伍。遇敌即退,引他们进入山谷。”
赵敢领命。谢昭昭又点了几位将领,分派任务。众将得令后陆续退出大帐,只剩萧景琰还留在原地。
“你信任赵敢?”他问道。
谢昭昭解下佩剑放在案上:“不完全是。但这一战,正好可以看看他的真心。”
她走到帐门前,望着远处的篝火:“你去准备吧,明日按计划行事。”
萧景琰行礼告退。在他转身时,谢昭昭突然叫住他。
“这一战若胜,回朝后,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萧景琰回头看她:“何事?”
谢昭昭摇摇头:“等胜了再说。”
他离开后,谢昭昭独自站在帐外。夜风凛冽,吹动她的披风。值夜的士兵远远行礼,不敢打扰。
她望向京城方向,想起登基那日群臣跪拜的场景。那些俯首称臣的人中,有多少是真心归服,又有多少在暗中谋划?
这一战,不仅关乎边境安危,更关乎她能否真正坐稳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