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站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指尖轻轻敲击石桌。远处传来脚步声，她抬眼望去，慕容轩带着三位世家子弟缓步走来。
“太子妃久等了。”慕容轩拱手行礼，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
谢昭昭没有起身，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几人。“本宫只约了你一人。”
“事关重大，总要有人见证。”慕容轩在她对面坐下，“今日请太子妃前来，是想商议立储之事。”
一位蓝衣公子上前一步。“陛下有孕在身，理当早日确立储君。若陛下愿意保证世家利益，我等必当全力支持。”
谢昭昭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诸位这是要挟？”
慕容轩摇头。“是交易。陛下初登基，需要世家支持。而世家，也需要陛下的承诺。”
她从袖中取出几封密信，随手扔在石桌上。“不如先看看这个。”
最上面那封信露出“赵府”二字，几位世家子弟顿时变了脸色。蓝衣公子伸手要取，谢昭昭用茶盏压住信纸。
“这是崔婉儿从赵府旧宅找到的。”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原来赵无极死后，他的旧部还在与某些人往来。”
慕容轩面不改色，反而抚掌轻笑。“太子妃好手段。不过……”他的视线落在她腹部，“有些筹码，可比书信更有分量。”
凉亭后的假山传来细微响动，谢昭昭知道萧景琰就在附近。她不动声色地收回密信。
“本宫很好奇，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这个‘筹码’？”
一位始终沉默的青衣公子突然开口。“陛下中毒已深，若再操劳国事，只怕危及龙胎。不如静养安胎，由摄政王辅国。”
“摄政王？”谢昭昭挑眉，“你们推举了谁？”
慕容轩微微一笑。“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只想求陛下一个承诺。”
谢昭昭站起身，将密信收回袖中。“本宫可以给你们承诺。”
几人面露喜色，她却话锋一转。“若再有人勾结赵无极余党，本宫必诛其九族。”
蓝衣公子怒道：“陛下这是要与我们为敌？”
“是你们先与本宫为敌。”谢昭昭冷声道，“赵无极祸乱朝纲时，不见你们如此积极。如今本宫推行新政，你们倒想起祖宗礼法了。”
慕容轩终于收起笑容。“陛下可知，今日若谈不拢，明日朝堂上会有多少大臣称病不朝？”
“那正好腾出位置，给有才之士。”谢昭昭走向亭外，“本宫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架子硬，还是大晋的刑具硬。”
她走出御花园，萧景琰从假山后闪身而出，跟上她的脚步。
“他们都参与了？”
萧景琰点头。“慕容轩是主谋，另外三人分别代表王、李、郑三家。”
回到寝宫，崔婉儿已在等候。她递上一份名单，上面详细列出了与赵无极余党往来的世家成员。
谢昭昭看完名单，递给萧景琰。“比我想的还要多。”
“要不要先抓几个？”萧景琰问。
“打草惊蛇。”谢昭昭摇头，“他们既然敢威胁我，必定还有后手。”
崔婉儿担忧地看着她。“陛下中的毒……”
“太医令正在研制解药。”谢昭昭抚上小腹，“当务之急是保住这个孩子。”
晚膳时分，谢昭昭突然头晕，险些打翻汤碗。萧景琰扶住她，立即传太医。
太医令把脉后神色凝重。“毒素已侵入经脉，若再不化解，只怕会影响龙胎。”
“最快多久能配出解药？”
“至少还需要十日。”
谢昭昭摆手让太医退下。“来得及，他们不会这么快动手。”
萧景琰握紧剑柄。“我去找慕容轩。”
“不行。”她拉住他的衣袖，“现在动他，其他世家会更团结。我们要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次日早朝，果然有十余位大臣称病告假。谢昭昭不动声色，照常处理政务。
下朝后，她在御书房召见兵部尚书。“北境军粮可还充足？”
“足够三月之用。”兵部尚书迟疑片刻，“只是……户部迟迟不肯拨付下一季的军饷。”
谢昭昭冷笑。“看来有人想从军中下手。”
兵部尚书跪地。“陛下放心，北境将士只认陛下虎符。”
她让他退下，独自站在地图前沉思。萧景琰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慕容轩去了郑府。”
“郑家掌管户部。”谢昭昭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北境，“断我军饷，逼军方表态，好算计。”
“赵敢传来密报，军中确有异动。几个将领最近与朝中大臣往来频繁。”
谢昭昭转身。“名单。”
萧景琰递上密报，她快速浏览，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羽林军副统领周显。
“周显是你一手提拔的。”
“我会处理。”萧景琰眼中闪过杀意。
谢昭昭按住他的手。“不必。正好借这个机会，看清哪些人可用。”
三日后，谢昭昭在寝宫再次毒发。这次她呕出一口黑血，吓得宫女急忙去请太医。
萧景琰冲进寝宫时，她正靠在榻上喝药。
“我没事。”她拭去嘴角血迹，“毒血吐出反而好些。”
他夺过药碗尝了一口，才递还给她。“慕容轩今日与几位将军在醉仙楼密会。”
“看来他们等不及了。”谢昭昭喝完药，“是时候请君入瓮了。”
她传令明日举行大朝会，所有官员必须出席。
次日清晨，太极殿上百官齐聚。谢昭昭端坐龙椅，面色苍白却目光锐利。
慕容轩率先出列。“陛下抱恙，臣等心忧。请陛下以龙胎为重，暂歇朝政，设立摄政王辅国。”
十余位大臣齐齐跪地。“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谢昭昭缓缓起身。“你们推举谁为摄政王？”
“安王德高望重，可当此任。”慕容轩抬头，“安王乃先帝幼弟，皇室至亲。”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赵敢率领一队禁军进入大殿，每人都押着一名被缚的官员。
“启禀陛下，臣已查清与赵无极余党勾结的叛臣。”赵敢跪地呈上奏折，“共二十三人，证据确凿。”
被押解的官员中，赫然有三位昨日还称病告假的大臣。
慕容轩脸色微变，但仍强自镇定。“陛下这是何意？”
谢昭昭走下台阶，停在慕容轩面前。“你可知安王为何肯与你们合作？”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因为本宫答应保他全家性命。”
慕容轩终于露出惊愕之色。
“从你们找上安王那日起，他就在为本宫传递消息。”谢昭昭将信扔在他脚下，“你以为的盟友，早已归顺本宫。”
禁军上前擒住慕容轩，他挣扎着抬头。“陛下以为赢了？您身中剧毒，若无解药……”
“谁告诉你本宫没有解药？”谢昭昭打断他，“太医令三日前就已配出解药，本宫不过是陪你们演这出戏。”
萧景琰从殿外走来，手中捧着一个小瓷瓶。“慕容公子指的是这个？”
慕容轩面如死灰。
谢昭昭转身面对众臣。“还有人要请立摄政王吗？”
大殿上一片寂静。
她走回龙椅，下令将涉案官员押入天牢。退朝后，萧景琰陪她回到寝宫。
“为何不杀慕容轩？”
“留着他还有用。”谢昭昭靠在榻上，“世家盘根错节，杀一个慕容轩，还会有其他人。不如留着他，让世家知道与本宫作对的下场。”
萧景琰为她盖好薄被。“你早就怀疑安王？”
“从他知道我中毒的那一刻起。”她闭上眼，“除了你和太医令，只有下毒之人知道此事。”
窗外传来雨声，萧景琰走去关窗。回来时，发现谢昭昭已经睡着。他在榻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会守护你和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