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坐在密室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萧景琰刚刚汇报完军中动向，窗外就传来了约定的暗号声。
“他来了。”萧景琰低声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入暗处。
密室的门被推开，安王浑身湿透地走进来。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水痕。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
“这是他们让臣转交的。”安王的声音发颤。
谢昭昭展开信纸，烛火映照下，“立慕容轩为摄政王”的字迹格外刺眼。她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舌迅速吞噬了纸张。
在跳跃的火光中，她注意到安王颈间那道新鲜的刀痕。伤口不深，但位置精准，再偏半分就会割断喉管。
“他们用你全家性命威胁？”谢昭昭轻声问道。
安王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求陛下救我妻儿！他们抓走了我的幼子，说若是不从，就……”
谢昭昭扶起他。“他们让你做什么？”
“明日朝会，要臣带头请立摄政王。若陛下不允，就……”安王不敢再说下去。
“就逼宫？”谢昭昭接上他的话。
安王艰难地点头。
萧景琰从暗处走出，安王吓得后退半步。
“说说他们的具体计划。”谢昭昭示意安王坐下。
安王咽了口唾沫。“明日朝会，先由慕容轩提出立摄政王。若陛下拒绝，羽林军副统领周显会带兵控制宫门。同时，几位世家家主会在宫外接应。”
“周显？”萧景琰眼神一冷。
“是，他们许他兵部尚书之位。”安王低声道，“还有郑家，已经准备好克扣北境军粮的奏折，一旦事成就立即上奏。”
谢昭昭沉思片刻。“你继续配合他们。”
安王愕然抬头。
“明日朝会，你按他们说的做。”谢昭昭语气平静，“至于你的家人，萧景琰已经派人去救了。”
安王再次跪倒，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叩首。
待安王离去，萧景琰从暗处现身。“周显果然叛变了。”
“正好借此清理军中。”谢昭昭走到窗边，雨水顺着窗棂流下，“安王颈上的伤，是你留的警告？”
萧景琰点头。“他发现我在调查世家，想向赵无极余党报信。”
“做得恰到好处。”谢昭昭转身，“既让他害怕，又没真伤他性命。”
“现在收网是否太早？”萧景琰问道。
谢昭昭摇头。“他们既然敢动安王的家人，说明已经狗急跳墙。再等下去，只怕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萧景琰递上一份名单。“参与明日兵变的将领都在这里。”
谢昭昭扫了一眼，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你一手提拔的人。”
“我会亲自处理。”萧景琰语气冰冷。
“不，让他们表演。”谢昭昭将名单放在烛火上烧毁，“我要让满朝文武都看清，是谁在祸乱朝纲。”
次日清晨，太极殿上气氛凝重。谢昭昭端坐龙椅，面色如常。
慕容轩率先出列。“陛下身怀龙胎，不宜过度操劳。臣请立摄政王，辅佐朝政。”
十余位大臣随即附和。
谢昭昭目光扫过众人。“你们推举谁？”
安王颤巍巍出列。“臣……臣推举慕容轩。”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赵敢率领禁军进入大殿，每人都押着一名被缚的官员。
“启禀陛下，叛党已全部擒获。”赵敢跪地呈上奏折。
被押解的官员中，赫然有几位世家家主。
慕容轩强自镇定。“陛下这是何意？”
谢昭昭走下台阶。“你当真以为，安王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从你们找上安王那日起，他就在为本宫传递消息。”
慕容轩脸色骤变。
“你们抓走安王的幼子，昨夜已被救出。”谢昭昭将信扔在他脚下，“现在，他们很安全。”
禁军上前擒住慕容轩，他挣扎着抬头。“陛下以为赢了？您身中剧毒……”
“谁告诉你本宫没有解药？”谢昭昭打断他，“太医令早已配出解药，本宫不过是陪你们演这出戏。”
萧景琰从殿外走来，手中捧着药瓶。“慕容公子指的是这个？”
慕容轩面如死灰。
谢昭昭转身面对众臣。“还有人要请立摄政王吗？”
大殿上一片寂静。
突然，殿外传来兵器相交之声。周显带着一队士兵冲进大殿。
“保护陛下！”赵敢立即率禁军护在谢昭昭身前。
周显举剑指向谢昭昭。“昏君无道，今日就该退位让贤！”
萧景琰缓缓拔出佩剑。“周显，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统领，识时务者为俊杰。”周显冷笑，“今日这太极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谢昭昭轻轻推开身前的禁军。“周显，你看看殿外。”
周显转头，发现殿外不知何时已被重重包围。他带来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
“你……”周显不敢置信。
“你联络的那些将领，早就向本宫投诚了。”谢昭昭语气平静，“之所以陪你演这出戏，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
周显举剑欲冲上来，被萧景琰一剑挑飞兵器。禁军一拥而上，将他制服。
谢昭昭走回龙椅，下令将涉案官员全部押入天牢。
退朝后，萧景琰陪她回到寝宫。
“为何不杀慕容轩？”萧景琰问道。
“留着他还有用。”谢昭昭靠在榻上，“世家盘根错节，杀一个慕容轩，还会有其他人。不如留着他，让世家知道与本宫作对的下场。”
萧景琰为她盖好薄被。“安王的家人已经安置妥当。”
谢昭昭点头。“这次多亏他暗中报信。”
“你早就怀疑周显？”
“从你第一次汇报军中有异动时。”她闭上眼，“他升迁太快，难免被人盯上。”
窗外传来雨声，萧景琰走去关窗。回来时，发现谢昭昭已经睡着。他在榻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次日，谢昭昭下旨彻查与赵无极余党勾结的官员。朝中人心惶惶，但无人敢再提立摄政王之事。
安王主动上交所有家产，只求保全家族。谢昭昭准他辞去王位，赐他一座宅院安度晚年。
七日后，谢昭昭在御书房召见萧景琰。
“慕容轩愿意招供了。”萧景琰递上供词，“他承认与赵无极余党勾结，还供出了几个我们不知道的叛徒。”
谢昭昭快速浏览供词。“果然还有漏网之鱼。”
“要现在抓人吗？”
“再等等。”谢昭昭放下供词，“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这时崔婉儿急匆匆走进来。“陛下，郑家送来密信，愿意交出所有罪证，只求从轻发落。”
谢昭昭与萧景琰对视一眼。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