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将北境据点地图在御书房案几上铺开，郑家主标注的红点如同血渍般刺眼。谢昭昭指尖抚过那些标记，突然抓起茶盏砸在案上。瓷片四溅，热茶泼湿了地图边缘。
“三日前就该截获的密报，如今才送到？”
暗卫统领跪地请罪，额头紧贴地面。萧景琰站在一旁，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谢昭昭盯着窗外飘落的雪，想起慕容轩提及堕胎药时那张惨白的脸。那日匕首滴血，萧景琰握剑的手也曾这样颤抖。她收回视线，声音冷硬。
“延误三日，足够北境据点转移全部人手。你这个暗卫统领，当得太安逸了。”
暗卫统领不敢抬头：“北境风雪太大，信鸽……”
“信鸽不行就用快马，快马不行就用人腿。”谢昭昭打断他，“传令下去，暗卫统领降为副职，暂代统领事务。再犯同样错误，提头来见。”
暗卫统领叩首谢恩，匆匆退下。
萧昭昭看向萧景琰：“你怎么看？”
萧景琰指向地图上最远的红点：“这个据点靠近边境，若是赵无极旧部的藏身之处，郑月如很可能在那里。”
“郑家主画这份地图时，手抖得厉害。”谢昭昭用指尖敲击案面，“他在害怕什么？”
萧景琰沉默片刻：“北境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谢昭昭站起身，在案几前踱步。她突然停下，转身面对萧景琰。
“我要亲自去北境。”
萧景琰皱眉：“太危险。北境现在是各方势力混杂之地，赵无极旧部、边境流寇、还有可能潜伏的前朝余孽……”
“正因为危险，才必须亲自去。”谢昭昭打断他，“郑月如带着赵无极最后一批财宝投奔北境，这笔钱足以组建一支军队。若不能及时截获，后患无穷。”
萧景琰握住剑柄：“那我随你同去。”
谢昭昭摇头：“京城需要你坐镇。崔婉儿虽能干，但压不住那些老臣。你留下监国，我带一队精锐暗卫速去速回。”
“北境风雪太大，你的身体……”
“孩子很健康。”谢昭昭语气坚定，“况且太医说过，适当活动有益。”
萧景琰还想再劝，谢昭昭抬手制止。她走到他面前，声音放低。
“那日在地牢，你握剑的手在抖。为什么？”
萧景琰移开视线：“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谢昭昭注视着他，“每次提及前朝，你都会这样。”
萧景琰沉默不语。窗外雪花纷飞，御书房内炭火噼啪作响。
谢昭昭不再追问，转身收拾地图：“去准备吧，我明日出发。”
“至少带两队暗卫。”萧景琰终于开口，“北境情况复杂，多带人手更安全。”
谢昭昭点头同意。她将地图卷起，用丝带系好。
“我去看看崔婉儿准备的物资清单。”
萧景琰跟上她的脚步：“我送你回寝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御书房。廊下侍卫整齐行礼，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崔婉儿正在偏殿清点行装，见谢昭昭进来，连忙迎上。
“陛下要的御寒衣物和干粮都已备齐，还准备了应急药材。”
谢昭昭检查物资清单，满意点头。她看向崔婉儿：“我离京期间，朝政由萧景琰监国，你从旁协助。”
崔婉儿担忧道：“北境路途遥远，陛下真要去冒险？”
“必须去。”谢昭昭语气坚决，“郑月如带着赵无极的财宝逃往北境，这笔钱若落入敌手，战火重燃只是时间问题。”
萧景琰站在门边，突然开口：“北境有个传说，关于前朝皇室的宝藏。”
谢昭昭转头看他：“你相信这个传说？”
萧景琰目光深沉：“前朝覆灭时，确实有一批珍宝失踪。赵无极寻找多年未果，或许郑月如带去的财宝与此有关。”
谢昭昭若有所思。她走到窗边，望着漫天飞雪。
“明日出发。萧景琰，你去挑选随行暗卫。崔婉儿，继续清点物资。”
两人领命离去。谢昭昭独自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抚过小腹。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她绝不会让他未出世就面对战乱。
傍晚时分，谢昭昭召见兵部尚书，交代边防事宜。萧景琰带着暗卫名单回来时，她刚结束召见。
“挑好了？”谢昭昭接过名单翻阅。
“二十名精锐暗卫，都熟悉北境地形。”萧景琰递上一枚令牌，“这是边境通关文书，已经加盖玉玺。”
谢昭昭收好令牌，抬头看向萧景琰：“我走之后，看好朝中那些老臣。特别是太傅，他一直反对女子执政。”
“我会处理。”萧景琰承诺，“你专心应对北境局势，朝中有我。”
谢昭昭微微一笑：“每次都是你守在我身后。”
萧景琰低头看着她的手：“这次不同，我无法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能保护自己。”谢昭昭语气坚定，“别忘了，我是从血路中杀出来的。”
萧景琰抬头，眼中情绪复杂：“正因为记得，才更担心。你总是太过拼命。”
谢昭昭没有接话，转而问道：“前朝宝藏的传说，你还知道多少？”
萧景琰走到案前，蘸水画了个简易地图：“传说前朝末代皇帝将国库珍宝藏在北境某处，只有皇室血脉才能找到。赵无极穷尽一生搜寻，始终无果。”
“你认为郑月如可能是去找这批宝藏？”
“可能性很大。”萧景琰擦干手指，“赵无极死后，他的势力土崩瓦解。郑家匆忙送走郑月如，还让她带上剩余财宝，必定有所图谋。”
谢昭昭沉思片刻：“若真找到前朝宝藏，足以支撑大晋十年国库。”
“也可能引来更多争夺。”萧景琰提醒，“北境现在就像一锅沸水，各方势力都在盯着。”
谢昭昭握紧地图：“那就看谁的动作更快。”
次日清晨，谢昭昭披上黑色大氅，在宫门前整装待发。二十名暗卫牵马等候，每个人都神情肃穆。
萧景琰为她牵来坐骑，低声道：“每隔三日派信鸽回报。若遇危险，立即撤回，不要逞强。”
谢昭昭翻身上马，调整缰绳：“记住你的承诺，守好京城。”
萧景琰递上一个锦囊：“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打开。”
谢昭昭收起锦囊，深深看他一眼，随后调转马头。暗卫们紧随其后，马蹄踏碎积雪，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宫道尽头。
萧景琰站在原地，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崔婉儿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陛下会平安回来的。”
“我知道。”萧景琰握紧剑柄，“但我担心的是别的。”
“前朝宝藏的传说？”
萧景琰摇头，转身走向宫门：“我担心的是，她若真找到宝藏，会不会也找到一些不该知道的真相。”
崔婉儿跟上他的脚步：“你是说前朝皇室的事？”
萧景琰没有回答，只是加快步伐。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远去的马蹄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