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火佣兵团第三小队的驻地比陈末想象的更……杂乱,但也更具生活气息。空气中混合着机油、汗水、劣质烟草和炖煮食物的味道。队员们穿着统一的、但布满污渍和修补痕迹的灰褐色作战服,有的在保养武器,有的在打牌吹牛,看到队长铁砧带着陈末回来,目光各异,好奇、审视、漠然兼而有之。
“小子,这是你的预付。”铁砧扔给陈末一个小袋,里面是五块标准认知结晶,成色比黑市流通的要好一些。“任务明天清晨出发。目标是护送一个叫基兰的机械师穿过‘哭泣峡谷’,到对面的‘齿轮前哨站’。路上不太平,峡谷里有变异生物,还可能碰上其他‘掠食者’。你的任务就是盯紧点,用你那种对付藤蔓的巧劲儿,提前发现并处理掉棘手的‘污染玩意儿’,别的硬仗不用你顶前面。”
铁砧说话干脆利落,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空着的铺位:“今晚睡这儿。武器库有制式家伙,自己去挑件顺手的。记住,在锈火,活儿干得漂亮,就有肉吃;出了岔子,老子第一个把你扔出去喂鬣狗。”
陈末默默收起结晶,去武器库选了一把磨损严重但结构还算稳定的动能手枪和几枚基础破片手雷。他不需要依赖这些,但必要的伪装不能少。躺在坚硬的板铺上,他能感觉到周围队员若有若无的打量。这是一群在刀口舔血的人,信任需要靠实力和鲜血换取,他此刻还是个需要被观察的“外人”。
第二天拂晓,天色未明,小队便已集结完毕。算上铁砧和陈末,一共八人。除了铁砧,还有副队长“鹰眼”(一个沉默的狙击手),爆破手“炸药”,医疗兵“嬷嬷”,以及三名火力突击手。队伍中央,是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棕色皮围裙、背着巨大工具箱、眼睛上戴着复杂机械目镜的矮壮男人——机械师基兰。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头发乱蓬蓬的,手指粗糙但异常灵活,脸上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人都齐了?出发!”铁砧一声令下,小队沉默地开拔,融入了混沌城黎明前的灰暗之中。
哭泣峡谷位于混沌城西侧,是大地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两侧是陡峭的、风化成奇形怪状的岩壁,谷底狭窄,布满碎石和变异植物的残骸。风声穿过岩缝,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尖啸,“哭泣”之名由此而来。这里是从西侧进入混沌城的捷径,但也充满了危险:地形复杂易遭伏击,空气中弥漫着低度认知污染,滋生出各种危险的变异生物。
小队呈警戒队形前进,铁砧和突击手在前,基兰被护在中间,陈末和鹰眼断后。陈末将编辑器的感知范围扩展到最大,仔细扫描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岩石。能量在缓慢消耗【22%...21%...】。
最初的几个小时相对平静,只遭遇了几波小型变异蝎群的骚扰,被突击手轻松解决。基兰一路沉默寡言,只是偶尔会停下,用机械目镜扫描某些岩壁上的古老铭文或地质结构,嘴里喃喃自语,似乎在记录数据。
中午时分,队伍进入峡谷最狭窄的一段,两侧岩壁几乎合拢,头顶只留下一线天光。光线昏暗,气氛陡然变得压抑。
就在这时,陈末的编辑器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示!前方高处的岩壁上,有多个经过伪装的热源信号和微弱的能量波动!不是变异生物,是埋伏!
“有埋伏!”陈末几乎在同时低喝出声,同时猛地将身边的基兰扑倒在地!
“咻!咻!咻!”
数道炽热的高斯步枪弹道几乎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打在身后的岩石上,溅起一片火星和碎石!
“敌袭!找掩护!”铁砧的反应极快,大吼着依托一块巨石架起了重机枪,猛烈朝岩壁上方扫射。其他队员也迅速寻找掩体,开火还击。
袭击者大约有十人,占据着有利地形,火力凶猛且配合默契,使用的装备精良,明显不是普通的土匪或掠夺者。他们的攻击极具针对性,大部分火力都朝着基兰所在的位置倾泻!
“妈的!是冲工程师来的!”炸药一边骂着,一边投掷烟幕弹试图遮蔽视线。
陈末拉着基兰躲到一块巨岩后面,子弹打在岩石上砰砰作响。他快速解析着袭击者的位置和装备。【能量护盾(低强度)】【制式高斯武器】【认知干扰弹(未使用)】。对方是有备而来,训练有素。
一名突击手试图冲锋抢占更好的射击点,却被精准的火力压制回来,胳膊上挂了彩。嬷嬷匍匐过去进行紧急处理。局势对小队十分不利。
必须打破僵局!陈末意识到,常规对射只会被对方耗死。他需要一种能够有效穿透对方护盾和掩体的攻击方式。
他想到了自己拥有的模型。【尖锐】模型可以赋予物体极强的穿透力,【光灼】模型则能产生高温和能量冲击。如果将它们融合……
这个念头一起,编辑器界面立刻响应,两个模型图标开始闪烁,中间出现了一个新的融合槽。能量需求提示弹出:【融合编辑启动,预计消耗能量8%】。
赌一把!陈末集中精神,引导能量注入融合槽。过程比单一编辑困难数倍,仿佛在强行将两种不同性质的能量捻合在一起,编辑器界面微微震颤,他的太阳穴传来刺痛感。
【融合完成!获得临时战斗模型:【光灼箭矢】!】
陈末手中没有箭,他目光锁定岩壁上一块棱角尖锐的碎石。编辑器发动,碎石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凝实的白光,边缘变得异常锋利,并且散发出高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捡起这块被编辑过的“箭矢”,手感温热。没有弓,他只能依靠臂力和编辑器附加的初始动能猛地投掷出去!
“嗤——!”
光灼箭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以远超普通投掷的速度射向岩壁上一个袭击者的掩体!那看似坚固的岩石在箭矢面前如同豆腐般被轻易穿透,紧接着内部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和能量护盾过载的爆鸣声!那个火力点瞬间哑火!
有效!
陈末精神一振,顾不上能量消耗【剩余13%】,再次捡起石块进行编辑、投掷!又一枚光灼箭矢精准地消灭了另一个威胁点。
他的精准和诡异的攻击方式立刻引起了袭击者的恐慌和铁砧小队的注意。
“干得漂亮!陈灰!”铁砧大吼,趁机指挥队员加强火力压制。
袭击者的阵脚被打乱。副队长鹰眼抓住了这个机会,狙击枪一声脆响,远处一个试图转移位置的袭击者应声倒地。
剩下的袭击者见事不可为,开始交替掩护撤退。
“抓个活的!”铁砧下令。
队员们猛烈追击,最终成功俘虏了一个腿部中弹、落在最后的袭击者。
战斗结束,小队清点伤亡,一人轻伤,击毙敌方七人,俘虏一人。铁砧走到那个被按在地上的俘虏面前,一脚踩住他的伤口,逼问:“谁派你们来的?说!”
俘虏满脸血污,眼神凶狠,咬紧牙关不吭声。
铁砧冷笑一声,对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支注射器,将某种药剂注入俘虏颈部。很快,俘虏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抽搐。
“再问一次,谁派你们来的?”铁砧的声音冰冷。
俘虏嘴唇哆嗦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是……是‘秘教’……大人……要……那个机械师……的……知识……”
秘教!又是他们!
陈末心中凛然。他们不仅对艾汐的“诗篇”感兴趣,如今连与工匠协会有关的机械师也成了目标?这些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铁砧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基兰,又看了看陈末,沉声道:“妈的,这下麻烦大了。任务继续,但得改道了,‘哭泣峡谷’不能走了。”
他踢了踢已经失去意识的俘虏,对队员说:“处理掉。我们得绕远路,尽快把工程师送到前哨站。”
小队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秘教的阴影,如同峡谷上方的阴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而陈末在这场实战中展现出的融合编辑能力,也让他在这支佣兵小队中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