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已经天亮了。台风比预报来得更早,狂风撞在窗户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我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想起毕业证,抓起雨伞就往楼下走。
来到楚薇住的小区,停车场里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广场舞大妈真的让我佩服。(虽然没下雨,但打风很危险的。)
我走到那栋居民楼门口,一楼的铁门居然没关,我顺着楼梯往上走。
看见楼梯拐角一扇窗户没关。
(台风天还不关窗,万一玻璃碎了砸到人怎么办?)我走过去拉起窗户的固定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很轻又急速的脚步声,我遇见隔壁房间那个女的【花蝎】,她从一间烧得焦黑的房间里冲出来,右手将一张烧掉一半的单据塞进裤袋。
我马上靠墙让路,她却一把用右臂壁咚我,把我按在墙上,我说不出话。
她的脸已经凑到离我只有一拳距离,眼神像匕首一样锋利:
“你跟踪我?”
我拼命摇头,恐怖一幕发生了,窗户被大风猛地一吹,那条金属固定杆仿佛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砰”地一声在她身后顶了一下。
“嗷~~——”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瞬间压过来。(那,我的初吻没了。)
她双手死死捂住屁股,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扭着身子碎步后退。
这场景太吓人了。我稳住心神,赶忙问她: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她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一言不发。
我看她还能这么凶,估计没受伤。出于礼貌,我再次确认:
“如果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靠在墙边,咬着嘴唇没有回应。
我转身走向楼梯间,刚推开天台门,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昨天在公交站哭泣的楚薇。她趴在围栏上,长发被风吹得肆意飞扬。
(这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拍什么艺术片。)
“太好了!”我跑过去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毕业证……”
楚薇转过头,眼中满是厌恶,指着我大喊:
“你怎么还阴魂不散?滚远点!”
我愣了一下,追问:
“你跳楼前……能不能先告诉我,毕业证是不是在你那?”
楚薇反而跨到围栏外,风吹得她的裙摆剧烈翻飞。她怒气冲冲喊:
“我就算跳下去也不会告诉你!”
“我只是要个证书,你……你真要跳啊?”我赶紧停下脚步,试着劝她:
“人生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值得去做,比如说……先把毕业证还我?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我也可以帮帮你。”
楚薇皱着眉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开口:
“我爸欠了债,借了别人很多钱,现在不敢自己去还。你陪我去还,我就帮你找找毕业证在不在我这。”
我毫不犹豫,答应了:
“好,我陪你去。”
楚薇的裙摆被花盆里的树枝勾住了。我看她笨手笨脚折腾了半天也没解开,就过去帮忙,费了好大劲才把她从围栏外拉回来。
她极其不耐烦,猛地一扯裙子,恼火地喊了一句:
“烦死了!”
结果这一扯,整个花盆猛地一晃,直直坠了下去。我下意识探头往下看,只见一辆抽粪车正好停在楼下。
紧接着,楼下传来“砰——”一声巨响,花盆砸在铁皮车顶上。
(还好没有砸到人。)
随后,广场舞大妈们像参加演唱会一样,起哄,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啊~~——!”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味啊——!”
楚薇慌了,一把拉住我就往楼下跑:
“快走快走,别被人发现了!”我们一路冲到一楼,她拦了辆的士,报了个地址,连连催促司机:
“麻烦快点开!”
(会说人话的。)我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经过两条街道驶进老旧小区。
的士停在一个后院门口,楚薇跳下车就往院里跑,按住门铃,朝里面说:
“我带了个人来……”
我站在院门口,觉得有点饿,想去吃点东西。远处有家早餐店,旁边是「日不落治安厅」。
我转身就往早餐店走去,楚薇急忙冲出来拉住我手臂,塞给我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语气焦急地说:
“你去哪?他们很快就到,你只要把纸条交给他们就行!”
“放心,我吃完早餐就回来。”我接过纸条,继续往前走。
可她拽得更用力了,压低声音喊:
“就在这等一会不行吗!”
我指了指前面的早餐店,解释:
“就街尾,很快回来。”
楚薇执意要跟着我,一路来到了治安厅门口。这时我想起刚才花盆砸中抽粪车的事!
于是我拉着楚薇就往治安厅里走。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试图挣脱我的手,但我已经拉她进了大厅。
我对着迎面走来的治安官说:
“这位小姐刚才在「日不落学校」旁的居民楼上跳楼,需要做思想教育。还不小心碰落了个花盆,导致楼下粪车被砸泄漏。”
我转头看了眼楚薇目瞪口呆的表情,继续补充:
“她还捡到了我的毕业证,能帮我要回来吗?”
治安官让同事记录。我把昨天到今天遇到楚薇的事说了一遍。
治安官记录完后说:
“情况我们了解了,后续有需要会联系你。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我转身时看见楚薇正恶狠狠地瞪着我。
离开治安厅,在早餐店吃了豆浆油条。
回到那个后院,我一眼就看见远处墙角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女的【花蝎】,她正盯着我。
走进院门,心里猜测:
(她怎么也在这?)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遮住院门。车上跳下来三个男人,二话不说就把我拽上车。我赶紧把纸条递过去:
“你们是要这个吧?我要下车啊?”
旁边的男人瞪了我一眼:
“闭嘴。”
我指着窗外跟踪的女人说:
“她一直跟着我。”
车上的五人互相递了个眼色,正常将车驶到那女人身旁。她正装作普通路人径直走过,三个男人突然冲下车,将她也拽了上来。
女人一上车就皱眉瞪着我,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重的厕所味。
那几个人在她身上搜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一个男人拿它点了根烟,反复摸索着,我好像看见里面装着两发袖珍子弹。
车开了很久,开车的男人打了个电话说:
“带了两个工人过来,一男一女。”
那女人衣角有个玫瑰金色小饰品掉了,我装抓痒,偷偷捡起在手里摆弄。
我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打开小装饰,按了一下,像个跑步计时器,我好奇调着上面的时间。
直到晚上,我刚把计时器调到八分钟,车突然停下。一不小心,计时器落进座位缝隙里。那女人一直皱眉,有意无意盯着我。我刚想弯腰去捡,那五个男人就押着我们往森林里走。
前方出现七个持冲锋枪士兵。他们接手押着我们,向森林深处走去。
走了几分钟,身后突然传来“轰——”一声闷响。
【面包车发生爆炸,威力不大,车窗玻璃全被震碎。】
紧接着,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叫喊声:
“啊——救命啊!”
“车里好像还有人,快救人!”
那女人神情复杂地瞪了我一眼。
七个士兵纷纷回头张望,短暂停顿后,其中一人挥了挥手,队伍继续押着我们在森林中前行。
旁边那女人不断地左右张望,结果被一个粗鲁的士兵用力推了一把。
“嗷~~”她被什么绊了一下,叫出声。她瞪了那个男人一眼。
穿过山林后,那七名士兵将我和那个女的关进一辆货车的后车厢里。
车厢门刚一关上,她用右臂抵住我脖子,将我壁咚到车厢壁,紧皱着眉质问:“你是什么人,还有什么遗言?”
我们俩坐在对面,对视了很久很久,直到车停下。
车厢门突然被打开,两名士兵将她拉了出去。
之后,我被带到一个有十多人的房间里。
【口述结束】
审讯室内,
左侧女调查员放下笔,按住额头问:“你的名字?”
“就是一个字「我」,我爸起名字时,觉得很有意思。”我回答后,对方用力靠进椅背,眼神无奈。
右侧男调查员双手按着脸,显得十分疲惫,他问:
“你没有告诉治安员,院子的事情吗?
“那个发生煤气爆炸的焦黑房间,是你昨天下楼顺手关的那一道门吗?
“你说遇到那个女的时候,你立刻靠墙,为什么位置会这么巧合?”
我逐一回答:
“递纸条的小事情,我觉得没必要说。
“那几层的门一模一样,我跑了十楼又下来,记不清具体是哪一扇。
“我看她冲得很急,怕挡路,只是下意识靠边站。”
男调查员追问:“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多小时路程没有交谈吗?”
“没有,只是气氛有点尴尬。”
女调查员把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问:
“是这个女的吗?她叫花蝎。”
我点头,她接着问:“她塞进裤袋的那张单据,上面写了什么?”
“没看过内容,”我回答,
男调查员紧接着发起一连串盘问:
“你不惊讶吗?是你故意设计让她被抓的!当时为什么要指她跟踪你?”
“我只是好奇她为什么跟踪我。”
“花蝎跟踪的根本不是你!你肯定猜到,你甚至知道出租屋隔壁那五个人都是顶尖雇佣兵!”
“我对他们一无所知。”
“你的行为很古怪,但表现出的冷静远超常人。你还会使用爆炸装置,是不是受过训练?”男调查员站起身,拍着桌子问。
“年轻时的我还很单纯,也不知道是爆炸装置,那只是巧合。”
两名调查员对视了一眼。
女调查员放下笔,飘了一眼厚厚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
“说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接下来,你在国外的「三角小镇」军阀营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