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林寒已远离三川郡那庞大的轮廓,将城内的喧嚣与杀机尽数抛在身后。他一路向西北而行,官道逐渐变得崎岖,人烟愈发稀少。待到日上三竿,眼前已然是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苍翠群山。
云雾山脉,到了。
尚未真正进入,一股原始、蛮荒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巨大的山脉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峰峦叠嶂,高耸处直插云霄,被终年不散的白色云雾笼罩,显得神秘而危险。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以及某种淡淡甜腥气混合的味道,那便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瘴气”前兆。
林寒在一处入山口的小镇稍作停留,补充了些许清水和耐储存的干粮,并打听了些最基本的信息。镇上的武者谈及山脉深处无不色变,言语间多是关于凶猛妖兽、诡异毒瘴以及进入者十不存一的恐怖传说。
他没有犹豫,调整了一下斗笠,便毅然踏入了那条被踩踏出来的、通向深山的小径。
一入山林,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虬龙。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得四周寂静的可怕。鸟鸣兽吼从极远处传来,更添几分幽深。
林寒将神识扩散到周身十丈范围,小心翼翼地前行。这里的天地元气(灵气)比之外界确实要浓郁一些,但也更加狂暴驳杂,夹杂着淡淡的瘴毒。武者在此修炼,需时刻运转真气抵御瘴气侵蚀,事倍功半。但对林寒而言,《先天道经》自行运转,便能将这点微末瘴毒炼化排除,几乎不受影响。
他的目标是星图指引的大致方向——山脉深处某个与“锁龙潭”水脉气息隐隐呼应的地方。
行至午后,林寒已深入山脉数十里。途中遭遇了几波野兽,皆被他轻易避开或解决。直到他经过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时,心头猛地一跳,神识预警!
嗖!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从侧后方一块巨石上扑下,带着腥风直取他的脖颈!
林寒反应极快,脚下青光一闪(神行符效果未完全消散),身形横移数尺,险险避开。定睛一看,袭击者赫然是一头通体漆黑、皮毛油亮、形如猎豹却生着一对血红獠牙的妖兽!
“影豹?”林寒想起小镇武者提及的几种常见妖兽之一,速度快,善于潜伏偷袭,相当于人类易筋境武者的实力。
那影豹一击不中,落地无声,身体低伏,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林寒,后腿肌肉绷紧,显然准备再次扑击。
林寒不欲纠缠,正要施展御风术拉开距离,却见那影豹猛地张口,并非扑咬,而是喷出了一股淡灰色的雾气!
毒瘴!这影豹竟能操控少量瘴气!
灰色雾气迅速弥漫,带着腐蚀真气的特性。若是一般武者,定然要手忙脚乱运转真气抵抗。但林寒只是眉头微皱,体内真元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罩,那瘴气触及护罩,便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根本无法近身。
影豹似乎没料到自己的天赋能力失效,愣了一下。
就在这瞬间,林寒动了!他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庚金剑气破空射出,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噗!
剑气精准地没入影豹的眉心。影豹身躯一僵,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气息全无。
林寒上前,用随身短刀熟练地取下影豹最值钱的獠牙和利爪(在武者世界是制作匕首、箭头的材料),至于其血肉蕴含的微弱灵气,对他而言已无大用。
“看来这山脉外围,妖兽实力普遍不高,但能力诡异,需更加小心。”林寒心中警惕更甚。
他继续深入,按照星图那模糊的感应前行。越往深处走,林木愈发高大,瘴气也时而出现淡彩色,毒性更强。他甚至看到了一处沼泽,咕嘟咕嘟冒着五彩气泡,周围散落着不知名动物的白骨。
傍晚时分,他找到一处相对干燥避风的山崖裂缝,作为临时栖身之所。布下预警禁制后,他盘膝坐下,手握灵石恢复赶路消耗的真元,同时将神识沉入玉佩空间,再次观摩那副星图。
星图之上,代表他自身的光点,正缓慢地向着山脉深处一个微弱闪烁的星辰标记靠近。而那星辰标记,似乎与另一条代表着水汽的纤细光带(疑似锁龙潭水脉延伸)隐隐相连。
“方向没错。只是不知那标记之处,是另一处遗迹节点,还是别的什么……”林寒沉吟。
一夜无话,唯有山风呼啸与远方不知名妖兽的嚎叫相伴。
次日,林寒继续赶路。随着不断深入,遭遇的妖兽也越来越强。一次,他甚至被一群相当于武徒巅峰的“铁背苍狼”围攻,足有二十余头。他不得不耗费些真元,施展范围性的弱版“流沙术”困住狼群,再以庚金剑气点杀头狼,才得以脱身。
在翻越一座陡峭的山岭时,他忽然心有所感,停下脚步。前方不远处的峭壁上,一株通体银白、叶片呈星状、在阳光下隐隐泛着微光的奇异小草,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星辉草?”林寒一怔,随即眼中露出惊喜。这是一种记载于《先天道经》杂篇中的低阶灵草,蕴含纯净的星辰之力,对于修炼星辰类功法或炼制某些滋养神识的丹药有奇效。在此界,恐怕会被当成某种奇特的“元草”,但其真正价值,远非普通元草可比!
他小心地攀上峭壁,正准备采摘,神识却敏锐地察觉到,在那星辉草下方的石缝中,盘踞着一条色彩斑斓、头生肉冠的毒蟒!其实力,恐怕已接近人类炼骨境!
林寒目光一凝,放弃了硬抢的打算。他悄悄退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点之前猎杀的妖兽血肉,涂抹上一种能散发异香的药粉,用柔劲抛到远离星辉草的另一侧。
那斑斓毒蟒被异香吸引,犹豫片刻,终究耐不住诱惑,蜿蜒着游向那团血肉。
趁此机会,林寒身形如电,迅速掠至峭壁,小心翼翼地将那株星辉草连根采下,装入玉盒封印好。
就在他采下星辉草的瞬间,怀中的神秘玉佩,竟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感,虽然一闪而逝,却让林寒心头大震!
“这玉佩……对星辰之力有反应?还是对与衍星阁相关的事物有感应?”
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这玉佩秘密的冰山一角。或许,在这云雾山脉深处,他不仅能找到星图指引之地,还能进一步揭开这枚伴随他踏上仙途的玉佩之谜。
收起玉盒,林寒望向前方更加幽深险峻的群山,目光坚定,再次启程。
(第八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