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随着公交车的车门开启的声音响起，司机大叔不耐烦的声音应声而来。
“‘希大站’到了！还有要下车的赶紧！”
肖凡从那日午后的晃神中回过神。
听见司机在催后，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托着齐奈奈下巴的手，指间僵硬发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依然不敢动弹得太用力，只轻轻晃了晃掌心里的那张脸。
“姐姐。”
想了想，肖凡忽然咧着嘴浅笑了一下，改了口。
“奈，奈……奈奈，我们到站了，你快醒醒。等下要是错过站，可不关我事哦。”
肖凡的声音里带着恶作剧的笑意，可音量不大，一点儿也不像是要叫醒齐奈奈的意思。
私心里，他就是希望坐过站，好和他的姐姐能够多点时间在一起……
就在肖凡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慢慢地将脸凑近了，准备在齐奈奈的耳边说——“再不醒我就要亲你了”这样一句更恶劣的话时，齐奈奈却忽然从睡梦之中惊醒，身体陡然打了个激灵。
差点就要亲上了的肖凡，他的动作也随之僵住了。
齐奈奈并没察觉到异常，而是第一时间抬起头伸长了脖子，朝着前面喊了一声——
“司机叔叔！这里还有要下车！”
车门本来已经关上了，司机听见喊声后骂了一句，下一秒还是将门打开了。
于是齐奈奈赶紧抱紧了手中的鱼缸，想也没想就转过头要喊肖凡先出去。
可她不知道肖凡的脸此时凑得极近，只一个转头，俩人的鼻尖便来了个亲密接触，吓得齐奈奈下意识将手中的鱼缸举了起来，差点撞过去！
好在肖凡的反应够快，迅速拿手挡住了她的鱼缸，缸里的水只浅浅溅出来一些在他的手背上。
齐奈奈定了定神，视线撞上了肖凡满是促狭笑意的双眼。
“姐姐！是我啊！”
肖凡心想：好可惜，差点就能亲到了的……
齐奈奈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可能即将发生的事情，脸颊忽然滚烫了起来。
等她恢复冷静，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耳边又听见司机在催：“要下快下！再不下就下一站！”
齐奈奈只好红着脸扭过头朝前又喊：“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
而后她站了起来，拿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肖凡。
肖凡只好识趣地摸了摸鼻子站了起来，一大堆东西只用了一只手或提着或抱着，长腿一跨，几大步就走了出去。
齐奈奈走在后头，眼尖的她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寻常。
明明刚才必须用两只手提着的东西，现在他却只用一只手提着抱着，虽然行动看起来只是稍微笨重，可齐奈奈是知道的——那些东西，真的很重！
只是这会儿，他的另一只手却莫名其妙地一动不动地摆在了一边，让她不由得多想，也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下了车，站在学校大门对面的“希大站”站牌下的时候，齐奈奈面无表情喊住了准备过马路的肖凡。
“肖凡，你是不是又把你的手给我当枕头了？”
肖凡回过头，也不想隐瞒，笑着回答得坦然清晰：“对啊！你一上车就睡着了，如果我不托着你，你的脸就要埋进鱼缸里了！”
话是这么说……
可看到他那只久久没能缓过来力气的手，齐奈奈虽然脸上看不出，心里却是很过意不去的。
她想起了小时候那会儿帮小肖凡补习时，因为自己瞌睡了，害得他的手麻了许久那件事。
当时，她隔着一堵墙，还听见了他被肖妈妈误会了，被胖揍了一顿的声响……
愧疚埋在心里许久，一点一滴如细水流长的“恩情”，她始终还不了，越想，心里就越是一揪一揪地闷痛着。
并不是她不想还。只是……
咬咬牙后，齐奈奈终于把内心的骚动压了下去，脸上甚至表现得一如既往的冷静。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应该叫醒我。还有……我想告诉你，你对我多好，我都没法回应你什么，我也不可能总是用‘你是我弟’的理由，去理所当然地接受你对我的好。你明白吗？”
肖凡知道齐奈奈这是又在变着法地拒绝自己了。
虽然他的心里一瞬间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可吸了吸鼻子之后，他的脸上，却还是挂上了没心没肺的笑。
“姐姐，我就是要对你好！不需要你回应我什么！我也觉得‘弟弟’这个理由你用着，应该会觉得不那么名正言顺。那……其实你可以用其他理由的。”
——比如说，做我的女朋友。
肖凡不说最后这句，就是知道聪明的姐姐一定也是心照不宣的。
他现在还不想把话说得太直接，就是怕自己直接了，她也跟着直接地拒绝了，那样可多扎人心啊！
他来找她，等了那么久，也不差再等多一会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