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秘而不宣
“这孙氏可不简单啊，我已经打听到了，这陈丙森，出门都会带着她，早就把人老珠黄的正室放在家里了，就像是打入冷宫一样。”
璟天跟在茵陈身后，看着茵陈趴在地上仔细研究遗落下的脚印，这冬日里气温低，把土地都冻的硬邦邦，虽说留下的脚印不会被轻易破坏，但也很不容易留下足迹，茵陈几乎是趴在地上，仔细分辨有没有有用的脚印。
“如果不向上爬，就会被踩在脚底下吧。”
茵陈很专注，也没有在意璟天说什么。
“我在说案子，你这有人失踪有人得救，其中的关系不应该搞清楚么？我家从前可不这样，我父亲虽说生在大户人家，但对我母亲可是一心一意的。如果没有那场劫难，他们现在应该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吧。”
茵陈手抖了一下，他虽说和璟天共事这么久，还第一次听他说起父母的关系。虽说他当时年纪还小，但是也听说过，汤家人是被满门处斩的。
他抬头去看汤璟天，发现他神色如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
茵陈看他并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我没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过我打听到了，这陈侍郎虽然妻妾成群，但膝下却无子嗣，这大概也是他一直想要纳妾的原因。一个快到知天命年纪的男人，却一儿半女。”
“你说陈侍郎没有孩子？”
陶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陶大人。”
璟天赶忙行礼，茵陈也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不打扰你，你继续。”
陶修远示意茵陈继续。
“是的，这个千真万确，属下都已经查到了。”
“可是那日在宴会上，我明明看到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叫陈侍郎父亲。”
那日在宴会上，陈丙森故意找茬，还让自己专门跑了一趟腿，就记得回来的时候，陈丙森身边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陈侍郎还很给他布菜。他去敬酒的时候，分明听到那男子喊陈侍郎父亲，还想着这样一个小人，如何能生的出如此英挺俊朗的儿子来。
“不会啊，陈侍郎没有儿子，听说是有隐疾，也去看过不少大夫，吃过不少药，但都没有效果。大人您说的这男子，恐怕就是传说中陈侍郎认的义子。”
璟天打听到过这个义子，但没想到这次也跟着来了。
“那昨夜他们遇袭，这义子又去了哪里？”
陶修远看他们那日宴会上的相处，觉得他们之间感情应该非常好，一副父慈子孝的做派，但今日那孙氏却对这位义子只字未提。
“大人，您还记得那人大概的身形么？高矮胖瘦。”
茵陈说着话，却并没有抬头看陶修远。
“你是要依据这人的身高体重，来判断他脚印的状态，你怀疑他？”
陶修远知道茵陈的本事，但想到那日宴会，钱大人和自己一起被陈侍郎刁难的时候，这年轻人还出言帮他们说话。而且他表现出来对陈侍郎的恭谦，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温润儒雅的年轻人，会对自己的父亲不利。
“想必他肯定不是陈侍郎的亲生儿子，而且坊间也流出过一些他有龙阳之好，但圣上不许官员狎妓，很多官吏就会将一些妓子小倌养在府上。很多就以义子义女相称，用来掩人耳目。”
璟天知道，陶大人为人耿直，肯定不会往那边想，但是那男子如果不是陈大人的亲生儿子，那想必就是养在身边的男宠。
“没想到这朝中竟然藏污纳垢，圣上明令禁止，他们就敢在私下偷偷摸摸地做这种蝇营狗苟的事情。”
陶修远一向正直，他属于眼里揉不得傻子，平日里只在紫阳郡里还好，钱大人又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郡县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来主持，钱大人也正好省心，就放手让他去做了。而对上的那一套，都有钱大人顶着，他也不需要和太多人曲意逢迎，但是没想到上面竟然肮脏成这个样子。
“陶大人，你还是见的太少了。”
璟天叹了口气。
“那个人大约就是五尺七寸左右。”
陶修远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那人似乎和自己差不多高，身材偏瘦弱。
“大人，还有没有一些有用的信息了？我已经找到了孙氏留下的脚印，确实是往城内的，而且看上去在跑步，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如果说这个人当时站起身来，或者走了几步。”
地上的脚印杂乱无章，茵陈几乎是贴在地上看，又怕把这地面给弄乱了。
陶修远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后来他被人给灌醉了，似乎是听到有人说。
“父亲，您不胜酒力，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他猛地想起来了，当时自己还被人给挤了一下，手腕撞在了桌子角上。
陶修远揉着自己的手腕，想到了那个场景。
“他走路内八字。”
那日宴会上，他被人不知道灌了多少酒，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他早就觉得腹中难耐，只不过一直碍于现在的场合，不敢乱动。好不容易等到散席，他只觉得脚步虚浮，根本走不动路，没想到还被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手腕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桌角。
他低着头揉手腕，就看到有一穿着长靴的男子，扶着另一个摇摇晃晃的人离开了，那人靴子上绣着一朵很漂亮的凌霜花，他当时还看了许久，这时候记起来了，那人搀扶着的就是陈侍郎。
“这就对了，如果刻意走路，是可以隐藏自己平日里的行走习惯，但是如果装作跑步，那就不好掩盖了，这个所谓的陈侍郎的儿子，故意垫着脚跑步，男人的步子明显要比女子大，更何况是一个裹了小脚的女人，孙氏走路都费劲儿，怎么可能迈这么大步子跑步呢？”
茵陈这下就认定了，这被故意留下的脚印，说明孙氏撒了谎，她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的，就是和这些人是一伙儿的。
“能查到这个人是谁么？”
陶修远转身看着璟天。
“我可以试试。陶大人，那孙氏是共犯，现在她和姜姑娘在一起。”
璟天没想到，陶大人一向对姜落葵那么上心，现在却一点儿都不担心？
“我觉得，姜姑娘已经察觉到了这孙氏的不对劲儿，而且她身边有白公子，他武艺高强，是可以保护姜姑娘的。”
陶修远还没说话，茵陈突然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
“你与其担心人家姜姑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这个人被陈丙森隐藏的这么好，是一个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身份的人，你该怎么查呢？”
“你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璟天觉得茵陈突然之间说话怪怪的，刚才分明还很正常，为什么突然间就如此咄咄逼人。
“现在是吵架的时候么？都做好分内的事情。璟天，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务必要查出此人。茵陈，你在这里继续查脚印，我派两个人在这儿帮你。”
“大人，现在人越多，越容易破坏这里的痕迹，我一个人就可以。”
茵陈似乎是在赌气。
“现在在查案，你能不能别如此幼稚？现下这追踪痕迹方面，谁还能比你强，如果你出事儿了，怎么办？”
璟天只觉得怒上心头，平日里斗斗嘴就罢了，现在敌人在暗，谁知道如果放任他独自留在这里，会出什么事儿。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茵陈被他吼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也经常会斗嘴开玩笑，却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就是因为自己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检查现场。
“好了，别吵了，小邓和常青留下来，璟天你去查查，看能不能打听到陈丙森身边这个人，现在这个人是关键。”
“父亲，我回来了。”
姜淮山已经对女儿每次回来都带着人习以为常了，见这次又带了个姑娘，心中稍安。
“这姑娘是怎么了？看着面色不大好。”
“小姐，你回来了。”
南星跑出来，脸红扑扑的，额头微微出着汗，她觉得这几日小姐是神出鬼没，总是见不着人影。
“我回来了，你去烧点热水，再准备一套干净衣服。给这位夫人换上。”
南星想问这又是谁，见落葵摇摇头，就赶忙准备去了。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么？”
白蔹有些无措，他现在是衙门进不去，这落葵诊治病人他也帮不上忙。
“跟我爹去学学炒药材吧。”
落葵指了指厨房，现在他确实是什么都不能做，更何况她还惦记着白蔹体内的毒，这种毒就是隐患，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她最近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查询祖父留下来的医术，想从中找到解毒的办法。
当然，这些事儿她都没有同白蔹说过，生怕会给他带来心里负担。
“好，那我也好好学学，争取能在愈安堂给你打下手。”
“姜姑娘，对这位公子，可真是不一般啊。”
这时候孙氏已经换好衣服从里屋走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