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矿道疑影

矿道里的寒气钻进衣领，贴在后颈发僵，石棺旁的铜芯贴着阵眼，红光缠在母核的淡蓝光晕里，像两团互相取暖的火。阿矿靠在小周怀里，碎磁石在掌心攥得发潮，指缝里沁出的汗混着石面的细砂，磨得掌纹发涩，胸口胎记的淡红忽明忽暗，鼻间总绕着股极淡的味——是独目人身上的硫磺混着霉味，比矿道的潮气更冷，顺着矿道口飘进来，扎得鼻腔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细刺。

“外面的脚步声近了。”沈沛君摸向腰间驳壳枪，指腹蹭过冰凉的枪身，金属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她转头对罗四海递了个眼神。罗四海拄着枣木杖站直，受伤的肩臂微微发抖，每动一下，纱布就蹭着伤口，疼得他牙关紧咬，却没哼一声，仍把杖尖对准矿道口，杖身暖光弱了些，却还能在昏暗里映出碎石地上的锈迹轨道，轨缝里积的灰被风卷着打旋。陈书景将声波仪放在石棺上，屏幕蓝线刚平稳没多久，突然又跳了下，像被什么东西轻碰了下边缘，留下道转瞬即逝的淡影。

“沈长官！是我们！”矿道口传来士兵的喊声，混着靴底踩碎石的“沙沙”声，还裹着股外面的风沙味。五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来，为首的士兵扛着帆布包，包角磨得发白，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的该是急救包与干粮。沈沛君却没松劲，目光扫过最后两人的靴底——上面沾的蓝粉比其他人少，只在鞋尖沾了点，步伐也轻，不像常走矿道的人该有的沉实，倒像怕踩碎什么似的，落脚格外小心。

“先停步，报张师长给的暗号。”沈沛君扬声说，指尖扣在枪扳机上，指节泛白。为首的士兵立刻答了暗号，声音脆亮，没什么异样。可阿矿突然攥紧小周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白，碎磁石的蓝光猛地朝最后两人偏过去，贴在胸口的铜芯也跟着发烫，烫得他皮肤发紧：“是他们……”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像被矿灰堵了嗓子，“后颈有残魂的冷味，碎磁石的光只跟着他们晃，气裹得比傀儡还紧，像裹了层冰。”

小周立刻把红木盒抱在怀里，盒壁的木纹硌着掌心，铜芯的红光透过盒壁，在地上投出细碎的暖斑，刚好罩住阿矿的脚边。他顺着阿矿的目光看过去，最后两人里高个的那个正低头整理袖口，手指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在藏什么，袖口缝里隐约露着点淡蓝——和独目人留下的铜牌颜色一样。陈书景已经抓起声波仪，指尖在磨损的按键上飞快按动，将频率调到1800+1200的混合档，探头对准那两人：“都别动，例行检测，免得带了惑心派的东西进来，伤了自己人。”

低频嗡鸣突然在矿道里响起，像远处矿车驶过的震动，震得人指节发麻，连石棺上的细灰都簌簌往下掉。高个士兵突然手抖，腰间的水壶“哐当”撞在枪托上，发出清脆的响，他慌忙去扶，指尖却控制不住地抽搐——袖口裂开道缝，几星淡蓝粉末撒在碎石上，黏得像刚融化的冰，没等落地就泛出极淡的青烟，硫磺味瞬间浓了些，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就是他！”阿矿喊出声，碎磁石从掌心滑出来，蓝光笔直指向高个士兵，在地上拖出道淡痕。那士兵脸色骤变，突然摸向腰间的短刀，刀鞘磨得发亮，该是常带在身上的。可没等他拔出来，罗四海已经冲了过去，枣木杖带着暖光扫向他的手腕，“啪”的一声脆响，短刀掉在地上，弹了两下才停下。高个士兵的手臂瞬间僵住，像被冻住般动弹不得——杖身的暖光正逼他体内的残魂，淡蓝雾气从他脖颈冒出来，尖啸着要往矿道口逃，却被暖光裹住，逃不出半分。

“还有一个！”小周突然拽住旁边矮个士兵的胳膊，指尖蹭到对方袖口，凉意顺着指缝钻进去，和高个身上的蓝粉味一模一样，冷得人指尖发麻。矮个士兵想挣开，力气却没小周大，被赶过来的两名士兵按住肩膀，他挣扎着喊：“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可他刚开口，陈书景就把声波仪探头凑到他面前，混合频率再次响起，矮个士兵的瞳孔突然收缩，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个诡异的笑——是刘从云残魂被刺激后的反应，笑得人心里发毛。

沈沛君走过去，用靴尖踢开高个士兵掉在地上的短刀，刀身沾着的蓝粉蹭在碎石上，留下淡蓝的印子，像滴在地上的墨水。“说，独目人让你们来做什么？”她声音冷得像矿道的石壁，指尖仍扣在枪上。高个士兵咬着牙不说话，腮帮子鼓得发硬。罗四海把枣木杖尖抵在他咽喉，杖身暖光又亮了些，淡蓝残魂在他皮肤下游动得更急，像慌了神的老鼠：“再不说，我让残魂把你肺管子烧了——老矿的破邪符，对付你们这些邪祟最管用，你该见过它的厉害。”

残魂像是怕了，突然控制高个士兵的嘴，尖着嗓子喊：“独目人要引矿道上游的积水！三天后水就会淹到石棺，母核泡在水里会烂！到时候你们谁也护不住！”这话刚说完，高个士兵突然浑身抽搐，淡蓝残魂从他七窍钻出来，被枣木杖的暖光一照，瞬间化作青烟散了，只留下他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得像张浸了水的纸。

小周蹲下身，捡起矮个士兵掉在地上的羊皮纸，纸页皱巴巴的，边缘卷得厉害，上面画着矿道水系图，红笔标着上游的几个积水点，墨水晕开了些，看得不太清楚。角落还用墨写着“敦煌陨石块可加速积水，引母核灵力外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急着写的。他把图纸递给陈书景，指尖还沾着日记上的矿粉，蹭在图纸上，留下点灰痕：“老矿叔当年开矿时怕积水，特意挖的排水井，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别堵了。”

陈书景掏出磁场检测仪，探头刚碰到图纸，指针就疯狂转动，直指西北方向——和之前捡到的发光颗粒指的方向一模一样，转得人眼晕。“敦煌的陨石块……”他捏着图纸，指尖蹭过“敦煌”两个字，纸页薄得能透出光，“独目人是想借敦煌的陨石加速淹掉母核，他手里的碎片不够，还得靠那边的矿脉，难怪他之前跑得那么快。”罗四海靠在石棺上，揉了揉受伤的肩，纱布又渗了血，晕在粗布上，像朵暗红花：“母核现在还稳，可三天后积水一到，石棺挡不住多久，咱们得抓紧。”

阿矿从地上站起来，小周扶着他的胳膊，他腿还软，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碎磁石的蓝光已经稳了些，贴在他掌心像颗小暖炉，能驱散些寒意。“我能感觉到上游的水……气很沉，已经在往这边流了，只是还慢，像拖着什么东西。”他低头看了眼胸口的铜芯，红光正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暖得人心里踏实，“铜芯能感应矿脉的水脉，或许能找到排水的地方，老矿日记里好像写过，矿道里有废弃的排水井。”

小周立刻打开红木盒，翻出老矿的日记，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边缘脆得掉渣，稍微一扯就可能碎。他翻到标着“排水”的那页，字迹沾着矿粉，粗糙得硌眼：“往东北走三里，有个铁栅栏井，能通城外的河。”他把日记递给沈沛君，指尖还沾着日记上的矿粉，“老矿叔当年开矿时怕积水，特意挖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沈沛君快速扫了眼日记，把图纸和日记折好塞进怀里，动作利落，没浪费半分时间：“张师长的人既然来了，就分两路——你和阿矿带着两人去查排水井，确认能不能用，要是堵了，先想办法通开；我和罗四海、陈书景留在这儿，守着母核，顺便审这两个探子，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没说。”她转头对为首的士兵说，“你再派两人去上游，盯着积水的情况，有动静立刻回来报，别耽误了。”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周扶着阿矿往东北走，红木盒抱在怀里，铜芯的红光在前面引路，映得沿途的矿车辙印格外清楚，轨缝里的锈迹都能看清。阿矿走得慢，每走几步都要喘口气，却仍攥着碎磁石，时不时抬头看向前方，眼神里带着点急：“水脉的气越来越近了，应该快到排水井了，希望它没堵。”

留在石棺旁的沈沛君盯着两个探子，目光像能穿透人，陈书景正用声波仪反复检测他们身上的残留气息，屏幕蓝线跳得很轻：“残魂已经散了，但他们身上还沾着敦煌陨石的粉末，和之前捡到的发光颗粒成分一样，连味道都没差。”罗四海用枣木杖戳了戳高个探子的靴底，从鞋底刮下点蓝粉，放在掌心看了看：“独目人肯定去过敦煌了，只是不知道他拿到多少陨石块，要是多了，麻烦就大了。”

高个探子缓过劲来，看着沈沛君，声音发颤，像被冻着了：“独目人说……敦煌有个陨星坑，里面的陨石能让母核彻底失效，他还说，刘从云的残魂只是引子，等母核失效，就能召唤更厉害的东西……”他话没说完，矿道深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像是远处的石壁塌了，震得石棺上的铜芯都跟着抖了下，红光晃了晃才稳住。

陈书景立刻看向声波仪，屏幕蓝线突然往下掉，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掉得又快又急：“是上游的积水！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水流得更快了！”沈沛君猛地站起来，摸向腰间的驳壳枪，靴底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嗒”的响：“走，去看看！别让积水先淹过来！”罗四海拄着枣木杖跟上，受伤的肩臂晃了晃，却没放慢脚步——矿道里的硫磺味突然裹着股新的潮气涌来，石棺旁的铜芯猛地颤了下，红光暗了半分，上游的水声竟已经能听见了，“哗啦啦”的，像在耳边跑，离得越来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