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敦煌途险
小周扶着阿矿踏出矿道的瞬间,风沙就裹了上来。沙粒打在脸上,像细针扎着疼,鼻腔里灌满粗粝的土味,混着远处卡车的柴油味,比矿道里闷了半月的潮气更呛人,连呼吸都带着磨砂感。坡下三辆军用卡车停在枯黄的草滩上,绿漆被风沙啃得斑驳,士兵往车厢里搬木箱时,“砰砰”的碰撞声震得空气发颤,箱缝里露出发暗的步枪木托——是张师长承诺的支援。
张师长踩着碎石迎上来,军靴碾过沙粒的声音沉得像矿道的石壁:“沈长官,5支步枪、3箱压缩干粮齐了,还有两匹骆驼。”他指了指车旁拴着的牲口,驼毛沾着沙,像蒙了层灰,正低头啃着干硬的甘草,鼻子里喷出的“呼哧”热气,在冷风中散得飞快,“敦煌那边是戈壁,卡车开进去就陷,骆驼认路,还能扛住风沙。”
沈沛君刚要点头,陈书景突然拽住她的胳膊,掌心的磁场检测仪烫得像块暖铁。“探子靴底的陨粉不对劲!”他把从探子裤脚刮下的淡蓝粉粒倒在掌心,将探头凑过去——屏幕上的蓝线瞬间拧成螺旋,比检测普通陨石碎片时的波动强三倍,“里面混了残魂凝的‘引子’,一靠近敦煌陨星坑就会触发阵,独目人是想把我们诱进去,用坑底的邪气困杀!”
小周凑过去看,指尖不小心蹭到一点陨粉,冰凉的颗粒像细针,扎得指腹发麻,他捻了捻,硫磺的腥气混着金属味,和独目人留下的铜牌味分毫不差:“他早算准我们会去敦煌,连陷阱都提前埋好了。”阿矿靠在车板上,碎磁石的蓝光忽明忽暗,贴在掌心像颗烧烫的石子,他突然攥紧小周的手腕,蓝光骤亮,映得眼底发慌:“西安方向的残魂气往敦煌飘,像蚊子扑灯——最少十几个,比之前的傀儡凶,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发颤,“敦煌的矿脉气被压着,喘不过气,独目人可能已经在陨星坑动手了。”
小周扶着阿矿坐下,自己钻进卡车车厢。怀里的红木盒硌着腰,他轻轻打开,老矿日记的纸页散着淡淡的矿土味,像老矿叔当年常带的气息。指尖一页页翻,在最后几页的夹缝里,藏着张泛黄的草图——敦煌陨星坑的轮廓画得歪歪扭扭,坑底标着个小红点,旁边的字迹被矿粉浸得发黑:“陨星坑邪气重,需护矿符+铜芯+矿脉气三重镇之,缺一不可。”
他摸出铜芯,贴在草图的红点上。铜芯突然“嗡”的一声低鸣,低频震动顺着指尖往胳膊里钻,红光顺着草图的线条爬开,映出旁边一行更小的字:“护矿符可护人,亦可护脉,脉存则人存。”字迹是老矿叔晚年的,抖得厉害,却透着股拗劲,纸页上的矿粉磨得指腹发涩,像老矿叔当年教他认矿脉时,粗糙的手掌覆在他手背上的触感。
“找到了。”小周把日记递给出声的沈沛君,“老矿叔早知道陨星坑的事,还留了镇邪的法子。”沈沛君看着草图,眉头稍松:“有法子就好,怕的是连应对的机会都没有。”罗四海拄着枣木杖站在车厢边,新换的纱布又渗了点暗红,他动了动肩膀,疼得皱眉,却还是把杖尖往地上顿了顿:“我的杖能挡残魂,陈书景的声波仪能破阵,再加上护矿符和铜芯,未必赢不了。”
陈书景正用袖口擦声波仪的屏幕,沙粒粘在玻璃上,擦出几道白痕:“2000赫兹能清残魂,遇到阵我再调高频试试。”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戈壁,风卷着沙柱,把天染成昏黄,“但戈壁里没电源,仪器撑不了三天,得尽快——要是西安的惑心派先到,我们就腹背受敌了。”
沈沛君把日记还给小周,指尖在车板上敲了敲,声音果断:“分两组走。我和小周、阿矿带骆驼走捷径,三天到陨星坑外围摸清陷阱;罗四海、陈书景带三名士兵走官道,用卡车运装备,迟一天汇合——这样既不耽误时间,也能保装备安全。”
“我跟你们走捷径。”罗四海立刻开口,枣木杖的暖光在杖尖闪了闪,“我的杖能护着你们,官道有士兵,问题不大。”陈书景也摇头,把声波仪背得更紧:“2000赫兹是破阵关键,我得去捷径组,不然你们遇到阵就被动了。”
两人争得紧,小周突然站起来,怀里的红木盒抱得更牢,铜芯的红光透过盒壁,在灰布衣襟上映出淡红的印子:“不用争,我和阿矿先出发。”他从怀里掏出之前罗四海给的破邪符,贴在红木盒盖儿上——符纸的淡金光与铜芯的红光缠在一起,像层薄暖膜,裹住盒子里的日记与铜芯,“我有铜芯和护矿符,老矿叔的东西能护着我,等你们到了再汇合,这样最快,也能避开独目人的埋伏。”
沈沛君看着他眼底的坚定,没再反对。她从腰间枪套里摸出三发子弹,塞进小周手里——黄铜弹壳冰凉,却被她的掌心焐得带了点温度:“每天日落前放一枪,我们跟着枪声找你们。要是遇到危险,就把铜芯贴在石壁上,能引矿脉气挡一阵。”
小周捏紧子弹,指腹蹭过弹壳的纹路。阿矿扶着车板站起来,碎磁石的蓝光稳了些,贴在掌心像颗温吞的小灯:“我跟小周一起,能提前感知残魂,不会出事的。”张师长让人把骆驼牵过来,递过两个鼓囊囊的水囊,外层裹着粗布,摸起来凉丝丝的:“戈壁里缺水,这是双层水囊,能保凉。遇到风沙就躲在骆驼旁边,它们认路,比人靠谱。”
小周接过水囊,挂在腰间,扶着阿矿爬上骆驼。驼背宽,坐上去稳当,他把红木盒贴在胸口,像抱着块暖炉,连风沙的寒气都挡了些。“走了。”他拍了拍骆驼的脖子,牲口发出“呼哧”一声,迈着蹄子往戈壁深处走,驼铃挂在脖子上,“叮铃”响得轻,很快被风沙盖了些。
沈沛君站在坡上挥手,罗四海的枣木杖举得高,陈书景还在调试声波仪,却也抬头往这边望。卡车的柴油味渐渐远了,只剩下风沙打在驼毛上的“沙沙”声,还有骆驼蹄子踩沙的“噗嗤”声——每一步都陷进沙里,再拔出来,留下浅浅的印子,风一吹,就平了,像从没踏过一样。
阿矿靠在小周身后,碎磁石贴在掌心,突然“嘶”了一声:“残魂气近了,在西北方向,比刚才更浓。”小周抬头看,远处的戈壁与天连在一起,昏黄一片,连棵草都没有,只有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疼。他摸了摸怀里的红木盒,日记的纸页轻轻响了一下,像老矿叔在耳边叹口气,又像在说“别怕”。
“没事。”小周轻声说,既是安慰阿矿,也是给自己打气,“老矿叔在呢,我们能到敦煌,能补好矿脉。”骆驼一步步往前走,蹄子陷得更深,小周低头,看见驼毛上沾的沙粒,像极了矿道里石缝里的矿粉——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却能撑着路,也能记着路。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风突然大了些,沙粒打在脸上更疼。阿矿突然攥紧小周的衣角,碎磁石的蓝光瞬间暗下去,只剩一点微弱的亮:“不对劲,残魂气围着我们转,像……像在盯猎物!”小周心里一紧,手摸向腰间的水囊,却突然瞥见远处戈壁上,闪过一点淡蓝的光——不是碎磁石的暖蓝,是残魂的冷蓝,像颗鬼火,闪了一下就没了。
他立刻按住阿矿的肩膀,让骆驼停下:“别出声,可能是独目的探子。”怀里的铜芯突然发烫,红光透过盒壁,映得衣襟更红,像是在预警。风里的硫磺味重了些,混着淡淡的腥气,和之前在矿道里闻到的残魂味一模一样。
骆驼突然焦躁起来,甩着脖子“呼哧”喘气,蹄子在沙里刨着。小周摸了摸红木盒,指尖能感觉到铜芯的震动越来越强——老矿叔留下的东西,果然能感知危险。他抬头看向淡蓝光闪过的方向,心里清楚,这趟敦煌路,比他想的还要险,可怀里的日记、铜芯,还有阿矿手里的碎磁石,都在告诉他,不能回头。
风沙还在刮,驼铃的“叮铃”声混着风响,像在唱支难走的歌。小周拍了拍骆驼的脖子,让它继续走,只是脚步慢了些,眼睛盯着前方的昏黄——他知道,独目人的陷阱,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