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洞穴中炸响,余音回荡,久久不散。
灭族仇人!
陈一鸣瞳孔微缩,看着眼前这个清秀婉约、医术通神的女子,实在难以将她与“宇宙之拳”那等横跨星域的庞大势力联系起来,更难以想象她背负着如此深重的血海深仇。
洞穴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岩壁缝隙中透出的微光,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小丁(或许这并非她的真名)没有回避陈一鸣的目光,她的眼神清澈依旧,但深处却翻涌着被漫长岁月尘封的痛楚与刻骨的恨意。她缓缓抬起手,从自己纤细的脖颈上,解下了一条一直贴身佩戴的项链。
那项链的链子似乎是某种生物的筋络鞣制而成,呈现一种温润的乳白色。而坠子,则是一块仅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剔透如同无色水晶般的石头。它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就像河边随手捡到的一颗普通鹅卵石。
“我们一族,世代守护的并非什么医道传承,而是它——”小丁将项链托在掌心,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块剔透的石头,“‘归墟之心’。”
“归墟之心?”陈一鸣凝视着那块看似普通的石头,以他如今宇宙级的感知和“蝉波”的洞察力,竟然也无法从它身上察觉到丝毫异常。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宇宙之拳,欧迪亚·阿波罗,他们追寻的终极目标之一,便是它。”小丁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传闻中,它是某个寂灭纪元残留的宇宙奇点碎片,蕴含着‘万物归无’的终极法则。它无法被主动催动,无法被能量探测,只会与特定的血脉或者……像‘源初之蝉’这样的‘契’产生共鸣。”
她将目光转向陈一鸣手中的黑色木盒:“‘源初之蝉’代表‘波动’与‘存在’,是生的极致;而‘归墟之心’代表‘静默’与‘虚无’,是死的归宿。二者相生相克,据说同时掌握两者,便能窥见宇宙循环的终极奥秘。”
陈一鸣心中巨震。他终于明白,为何小丁会恰好救下他,为何会对“宇宙之拳”如此了解,又为何在看到“源初之蝉”时反应如此剧烈。这一切,并非巧合,而是冥冥中两种宇宙级造物之间的相互吸引,是命运(或者说,是宇宙底层法则)将这两个背负着各自宿命的人牵引到了一起。
“我族因此物而兴,也因此物而亡。”小丁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化不开的悲伤,“欧迪亚·阿波罗麾下的‘清理者’找到了我们隐居的星球……为了逼问‘归墟之心’的下落……他们……”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清澈眼眸中瞬间弥漫开的水汽和深入骨髓的痛苦,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一鸣沉默着,他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仇恨与绝望。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小丁微凉颤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一种无声的支撑。
小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将手中的项链郑重地放入陈一鸣的掌心。
“拿着它。”
陈一鸣一怔:“这是你族至宝,我……”
“它在我身上,只会蒙尘,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小丁打断他,眼神坚定,“我族最后的遗命,是守护它,直到能真正发挥它力量的人出现。你身负‘源初之蝉’,是唯一的‘共鸣者’,也只有你,才有可能同时承载这两种力量,对抗欧迪亚·阿波罗!”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而且,我族虽亡,但传承未绝。除了医术,还有一套配合‘归墟之心’的护身秘法——《寂源归墟诀》。我现在就传给你!”
不等陈一鸣回应,小丁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精神灵光,闪电般点向陈一鸣的眉心!
陈一鸣没有闪避,他信任这个救了他性命、与他有着共同敌人的女子。
“嗡——!”
那点灵光没入眉心,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陈一鸣的识海!并非文字,并非图像,而是一种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关于“静默”、“归无”、“本源沉寂”的法则感悟和能量运转轨迹!
这《寂源归墟诀》玄奥无比,其核心并非攻击,而是绝对的防御与……同化!它将修炼者的生命波动、能量气息、乃至存在痕迹,无限趋近于“归墟之心”所代表的“虚无”状态,万法不侵,诸邪避易!修炼到极致,甚至能身化归墟,将一切攻击、能量、物质乃至法则,都归于寂无!
与此同时,他掌心中的“归墟之心”仿佛被激活了!一股冰凉、沉寂、仿佛能冻结时空、湮灭万物的气息,顺着他的手臂经脉,缓缓流入他的体内!
这股气息与他之前掌握的、源于“源初之蝉”的活跃“蝉波”截然相反,一者代表极致的“动”与“生”,一者代表极致的“静”与“死”!
两股本质上完全对立的力量在他体内相遇,并未发生预想中的剧烈冲突,反而在《寂源归墟诀》的引导下,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动态的平衡!如同阴阳鱼,首尾相接,循环往复!
“蝉波”的活跃被“归墟”的沉寂所中和、凝练,变得更加内敛而深邃;“归墟”的死寂则被“蝉波”的生机所滋养、活化,不再是一片绝对的虚无,而是蕴含了“无中生有”的微妙契机!
陈一鸣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蜕变!
他体表那幽蓝色的蝉翼光膜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难以描述的、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的模糊感。他的身影明明就在那里,却给人一种随时会融入虚空、归于寂无的错觉。他的双眼,左眼瞳孔深处有幽蓝色的“波”纹缓缓旋转,如同星云生灭;右眼则是一片绝对的漆黑与死寂,仿佛连通着万物终结的归墟!
宇宙级中期……宇宙级后期……宇宙级巅峰!
短短时间内,他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接跨越了数个层次,屹立在了宇宙级的顶峰!距离那传说中、欧迪亚·阿波罗所在的境界,仅差那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一步之遥!
这种提升并非单纯能量的堆积,而是生命本质和法则领悟的跃迁!他感觉自己对“波动”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不仅能掌控,更能创造、修改、乃至……定义“波”!而“归墟”的力量,则让他拥有了近乎绝对的防御和对一切“存在”的终极克制!
小丁看着陈一鸣身上发生的变化,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将族中至宝和秘法交出,意味着她将所有的希望和复仇的筹码,都压在了这个相识不久的男人身上。
就在这时——
“嗡!!!!!”
一股远比雷贝尔和迪亚系成萝强大十倍、百倍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宇宙风暴,骤然从遥远的天外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地球!
这股威压冰冷、残酷、带着一种纯粹的、只为毁灭而存在的杀戮意志!天空在哀鸣,大地在颤抖,海洋在咆哮!地球上所有的生灵,无论强弱,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战栗!
陈一鸣猛地抬头,左眼幽蓝波纹急速旋转,右眼死寂黑洞深不见底,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洞穴,穿透了大气层,看到了那悬浮于近地轨道之上的巨大阴影——那是一艘造型狰狞、如同星际巨兽般的漆黑色战舰!战舰的舰首,烙印着一个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拳印标志!
宇宙之拳的主力战舰!“裂星者”!
而在那战舰前方,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在真空之中。
他穿着一身覆盖全身的、流淌着暗红色熔岩般纹路的黑色重甲,连面部都被狰狞的面甲覆盖,只露出一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眼眸。他手中握着一柄比他身高还要长的、仿佛由无数星辰残骸熔铸而成的巨斧,斧刃上缭绕着毁灭性的暗物质能量。
仅仅是站在那里,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就让周围的空间不断崩裂、重组,仿佛无法承载他的存在!
宇宙之拳麾下,屠戮者军团统帅,欧迪亚·阿波罗最忠实的猎犬之一——
“碎星者”阿莫沙必利!
一个冰冷、如同亿万生魂哀嚎凝聚而成的声音,透过战舰的扩音系统,化作无形的精神冲击,瞬间传遍整个地球,也清晰地回荡在陈一鸣和小丁的脑海:
“虫子,玩闹结束了。”
“交出‘契’与‘钥’,跪迎毁灭。”
“否则,此星,即刻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