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啸天的行动迅捷如雷，且毫无征兆。失去了恐惧的掣肘，他的手段变得直接而酷烈。
凭借那片沾染着陈锋气息的金属碎片，他手下一个擅长追踪异能的奇人，很快锁定了陈锋大致的活动区域……一片鱼龙混杂、监控稀疏的老城区。
没有试探，没有警告 在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周啸天的人马如同鬼魅般突袭了陈锋藏身的废旧仓库。
枪声短暂地撕裂了宁静，随后是更令人心悸的沉默，陈锋凭借“真实之眼”预先察觉到部分危险，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对环境的热悉。
他重伤突围，但那条宝贵的金属碎片，在混乱中被周啸天的一名手下捡到，成为了指向他的铁证。
陈锋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消失在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和更阴暗的角落。
他手中的“真实之眼”成为了他唯一的依仗和复仇的火种，“他知道，自己暴露了，面对周啸天这种庞然大物，他需要更多的力量”，也需要……盟友，或者至少是，转移视线的靶子。
与此同时，零的“万界杂货铺”迎来了另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位客人并非被直接的绝望或愤怒驱使，而是被一种更复杂且更隐晦的欲望牵引而来。
张明宇，市规划与发展委员会的一位副处长，年轻有能力，背景干净，在众人眼中是前途无量的明日之星。
但他自己知道，他卡在副处的位置上已经太久，头顶有资历更老且关系更硬的人压着，身边是虎视眈眈的同僚。
他渴望权力，渴望那种能够真正决定方向，而非仅仅执行命令的权力。
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他在调查一宗涉及旧城改造的土地纠纷档案时，在一份泛黄的本应被销毁的旧报告背面，发现了一行用他从未见过的文字书写的地址和一句低语般的暗示，“无所不能之店”
他本以为是某种恶作剧或密码，但那地址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
经过数周的犹豫、调查和自我说服，他终于在某个下班后的黄昏，怀着一种混合着野心与不安的心情，推开了那扇深色的木门。
店铺内的景象让他心神剧震，那超越物理规律的空间感和货架上光怪陆离的物品，瞬间击碎了他多年建立起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张副处长……”零甚至没有抬头，手指在一块如同活物般蠕动变化的黑色泥板上轻轻划动，仿佛在记录什么，“困于副职，壮志难酬，你想打破僵局，更进一步，对吗？”
张明宇强压下心头的骇然，努力维持着官场的镇定：“你……你知道我？你能帮我？”
“我这里交易的是‘可能性’”零终于抬起眼眸，那混沌的漩涡让张明宇感到一阵眩晕，“让你在接下来的关键岗位竞争中，击败所有对手，顺利上位。
甚至……获得你直属上司的绝对信任和依赖这并不难……”
张明宇的心脏狂跳起来，声音有些干涩：“代价是什么？”
“你的‘共情能力’”零的声音平淡如水，“你对他人痛苦、情感的感知与理解。交易后，你将无法真正理解何为怜悯，何为感同身受，他人的悲欢在你眼中，将只是可利用的数据或需要排除的干扰。”
张明宇僵住了，共情能力？这是他作为一个“好人”，一个被认为“体贴下属”、“关心群众”的干部的重要标签。
失去它，自己会变成什么？一个冷血的官僚机器？
“这……这会不会……”他试图寻找词汇反驳。
“会影响你为民服务的初心？”零替他说完，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嘲讽，“放心，你依然会记得‘服务人民’这个概念，知道这是你的职责和晋升的阶梯。
你甚至会做得更好，因为排除了情感的干扰，你的决策会更‘高效’，更符合‘大局’。
毕竟，要往上爬，有时候……是需要踩碎一些东西的，无论是原则，还是……人心。”
零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剥开了张明宇内心深处那些被道德外衣包裹的野心。
他想起了竞争对手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想起了上司对自己的忽视，想起了手握大权后能够带来的种种好处……
内心的天平，在权力的诱惑下，剧烈倾斜，“共情？”那或许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真正的强者，只需要目标和手段。
“我……同意……”张明宇咬着牙，下定了决心。
零的手指隔空点向他的眉心，“这一次，指尖凝聚的是一种近乎透明，如同水母般飘忽不定的能量丝线。”
“一点……”张明宇感觉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从自己的感知中剥离了，他看向零，依然能判断对方的情绪，或者说，判断对方没有情绪。
但那种试图去“理解”对方处境的本能冲动，消失了，他想起昨天还在同情的一位因政策变动而可能失业的老职工，此刻内心却一片平静，甚至觉得那是改革必要的“阵痛”。
“交易成立……”零取出一枚看似普通的青铜印章，上面刻着繁复扭曲的花纹，“‘权柄之印’。
将它放在你办公室隐蔽处，它会无形中放大你的能力光环，弱化竞争对手的存在感，并引导你的上司在关键决策时，不自觉地倾向于你……效果，立竿见影。”
张明宇紧紧握住那枚冰冷的印章，仿佛握住了通往权力之路的钥匙。
他离开店铺时，步伐坚定，眼神中只剩下对目标的专注，曾经的犹豫和那一丝良知的刺痛，已荡然无存。
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又一颗棋子落位了，一个失去共情能力的官僚，在获得权力后，会做出怎样“高效”而冰冷的决策呢？他很好奇。
这座城市的管理层，似乎也要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而在城市的阴影深处，受伤的陈锋，正利用“真实之眼”窥探着周啸天势力的薄弱环节，同时也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与周啸天有勾结的官员。
他恰好记录下了一段某位局长与周啸天手下秘密会面的模糊影像。
命运的丝线，开始以“万界杂货铺”为中心，悄然缠绕，“复仇者、黑道枭雄、冷血官僚……他们都被剥夺了人性中至关重要的部分，换取了自己渴望的力量。”他们的碰撞，注定将在这座城市的肌体上，撕裂出难以愈合的伤口。
零，依旧在他的柜台后，如同一个耐心的蜘蛛，守候在他的网中央，等待着更多飞蛾扑火，也等待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混乱戏剧，渐入佳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