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猴群认主,方寸搭台
书名:《西游秘局:佛道争锋》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6707字 发布时间:2025-09-30

第二章:猴群认主,方寸搭台

 

花果山巅的雾,直到辰时才肯散。

 

不是被东海爬上来的日头晒化的,是被崖下涌来的猴群脚步声震散的——起初是细碎的“嗒嗒”声,像春雨打在芭蕉叶上,轻得怕惊了山雀;渐渐便汇成连串的“咚咚”响,混着叽叽喳喳的啼叫,撞得山巅残留的雾霭像受惊的灰雀,扑棱着翅膀往四下里逃,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崖石,石缝里还卡着去年冬天的枯松针。

 

石猴还歪着毛茸茸的脑袋望云端,额角那点淡金色血痕早凝住了,结成颗指甲盖大的痂,像谁把碎星子嵌在了他银灰色的绒毛里。沾着的石屑被山风一吹,簌簌落在身前的野草莓上——那草莓红得透亮,果肉鼓得像小灯笼,裹上灰白斑点,倒比刚才更惹眼。他终于收回目光,琥珀色的瞳孔先映出崖边滚来的一颗松果,松果上的鳞片还张着,像是刚从松树上掉下来;再转过去时,正好撞进三四十双亮晶晶的猴眼,像撒了一地的黑葡萄。

 

为首的老猴通身黑毛,只剩下巴那撮须子是雪白雪白的,左耳朵缺了块圆疤——去年跟黑风山的山狸子抢蜂巢时,被对方照着耳尖狠狠啃了一口,至今还能看见疤边蜷曲的短毛。它拄着根枯藤棍,藤棍上还缠着半片枯叶,前爪抖得像秋风里的银杏叶,连带着棍梢都在晃,刮得崖边的野草“沙沙”响。

 

“那、那石缝里的……是活物?”老猴的声音沙哑得像用砂纸磨过木头,每说一个字都要顿一下,枯藤棍颤巍巍指向石猴,棍梢的树皮都掉了两片,“我守这神石三十年,从、从东海涨潮守到西海落潮,除了每月十五子时露半个石面接月华,从没见过……见过石里冒东西!”

 

石猴没应声,只是歪了歪脑袋,银灰色的绒毛跟着晃了晃。许是刚破石时耗了太多星力,腹中空空得发慌,他的目光越过老猴,直直落在后面那只褐毛小猴怀里的野桃上——那桃红得发紫,桃尖还挂着晨露,阳光一照,露水珠像碎玻璃似的闪,看着就甜得能流蜜。石猴喉结动了动,抬起沾着石屑的小爪子,先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往野桃的方向指了指,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直白的渴盼,连尾巴尖都悄悄翘了起来。

 

这孩子气的动作,倒让紧绷的猴群松了口气。那褐毛小猴名叫毛球,是猴群里出了名的“胆大包天”,昨日还敢爬上老猴的背揪须子。他刚还拽着老猴的尾巴,只敢探出半个脑袋探头探脑,此刻见石猴没什么恶意,像是得了暗示似的,攥着桃往前蹦了两步——先是踮着脚,飞快地瞄了眼石猴额角的金痂,又把桃往石缝边一放,转身就像阵风似的蹿回老猴身后,爪子紧紧扒着老猴的腰,连尾巴都缠在了老猴的腿上。

 

石猴盯着野桃看了片刻,小身子往前一挪,顺着石缝慢慢滑下来——石缝里的苔藓滑溜溜的,他落地时没站稳,打了个趔趄,爪子却精准地按住了桃,没让它滚走。他捧着桃凑到嘴边,一口咬下去,“咔嚓”一声脆响,桃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沾湿了胸前的绒毛,连耳朵尖都跟着一动一动,像在品味这人间第一口甜。野桃的甜混着石屑的凉,竟让他隐隐想起破石时那缕灵山檀香,只是这味道更实在,更让他觉得“活”着,不是石缝里那团混沌的气。

 

“是、是仙猴!这是石神显灵,赐给咱们花果山的仙猴啊!”老猴忽然往前凑了两步,眯着眼睛看清石猴额角那点淡金血痕时,像被天雷劈了似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枯藤棍“当啷”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它这一跪,身后的猴群顿时乱了阵脚——抱着野果的忘了举果,果子“咕噜噜”滚了一地;拽着藤蔓的松了爪子,差点从崖边滑下去;三四十只猴子挤挤挨挨地跪成一片,有胆小的比如灰毛的“缩缩”,还捂着眼,从指缝里偷偷看石猴,尾巴尖都在发抖。

 

毛球最机灵,见老猴跪了,赶紧从兜里掏出颗红通通的野山楂,举得高高的往前递,仰着脖子喊:“仙猴!仙猴!吃山楂!这山楂比桃还甜,我昨天藏在树洞里的,没舍得吃!”喊完又觉得不够,干脆把兜里的野枣、山杏都掏出来,堆成个小小的果子堆,用爪子推到石猴脚边,还特意把最红的那颗山楂摆在最上面。

 

石猴啃完桃,把桃核往旁边一扔,桃核转了个圈,正好滚到老猴面前。他看着满地跪拜的猴子,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跟自己长得像,却做着奇怪的动作,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懂的话,像崖边那些会“叽叽喳喳”叫的山雀。他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老猴立刻把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白须子垂在地上,沾了点尘土。石猴伸出小爪子,轻轻碰了碰老猴的白须,老猴身子一僵,却不敢动,只敢偷偷抬眼,看仙猴是不是要怪罪。

 

“仙猴既已降世,便是咱们花果山的主!”老猴忽然抬起头,眼里闪着光,像是看到了花果山百年的希望,爪子往身后一挥,声音也比刚才洪亮了些,“都起来!都起来!随我带仙猴去水帘洞——那是咱们花果山最好的洞府,冬暖夏凉,还有石桌石凳,就该给仙猴住!”

 

猴群轰然应诺,一个个爬起来,簇拥着石猴往山下走。毛球最积极,一会儿跑到石猴左边,指着路边开得艳的野杜鹃喊:“仙猴仙猴,你看这花!红得像火!”一会儿又蹿到右边,摘了片比他脸还大的梧桐叶,踮着脚举到石猴头顶遮太阳,嘴里还不停念叨:“水帘洞门口有瀑布,像挂着块白绸子,风一吹还会动!里面还有石床,铺着干草,睡着可舒服了!”石猴听不懂,却觉得这小猴子的声音热闹,像崖边的山雀叫,他跟着毛球的步子,踩过沾着露水的青草(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爪子,凉丝丝的),踏过滚着松针的石板,一路往水帘洞去。

 

走在最后面的是缩缩,他偷偷捡起老猴掉在地上的枯藤棍,想递给老猴,却见老猴一门心思跟着仙猴,只好把藤棍扛在肩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山巅的补天神石还立在原地,石缝里的苔藓又吐了片嫩黄的新芽,只是没人注意到,那道从“紫微垣”星篆贯到底的裂缝里,正飘出一缕极淡的银雾——银雾像有生命似的,顺着猴群离去的方向,慢悠悠往山下飘,像根无形的线,悄悄系在了石猴的尾巴尖上,随着他的步子轻轻晃。

 

与此同时,三千里外的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正被松涛裹着。

 

山风穿过松林,“哗哗”的声响像谁在拨琴弦,松针落在地上,铺成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山脚下的青石旁,须菩提祖师立在那里,身姿挺拔得像崖边的古松。他穿一身月白道袍,袍角浆洗得泛着柔光,领口绣着暗青色的太极图,阴阳鱼的纹路细得几乎看不见,不仔细看,只当是布料的纹理;头戴的星冠是用东海水晶磨的,冠上嵌着七颗小星,正好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却被他用灵气遮了光,看着跟凡间匠人雕的木冠没两样,只在冠沿留了点水晶特有的冷光。

 

他手里握着柄拂尘,拂尘柄是千年紫竹削的,泛着温润的紫晕,摸上去光滑如玉;穗子是西域白马尾编的,每根尾毛都透着细光,风一吹,穗子轻轻晃,却不落半点尘土——这是佛祖分身时特意备下的“行头”,要的就是个“隐世真仙”的模样,半点佛气都不能露。

 

须菩提眼前的“斜月三星洞”,刚搭完最后一处细节。洞口的“斜月三星洞”五个篆字,是他半个时辰前用指尖灵气刻的,笔锋苍劲,却故意留了点颤笔,像凡间老儒写字时的手抖;字缝里还残留着极淡的佛光,他特意从山下取了把凡间黄土,轻轻撒在字上,黄土顺着字缝往下滑,掩去了那点神圣气,只留着岁月沉淀的陈旧感。

 

洞门是用灵山弃置的青石仿的,他特意让迦叶尊者凿了几道裂纹,裂纹里还塞了点枯苔藓,看着像历经了千年风雨,被山雷击过似的;门楣上挂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三星洞天”四个字,木牌边缘都磨圆了,像是被人摸了无数次。最妙的是洞门口那棵歪脖子桃树,根本不是凡间树种——是昨日从花果山移来的幼苗,他用幻术催了三个时辰,才让它枝繁叶茂,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像被山风刮得变了形;树枝上还挂着两个青桃,桃上沾着的绒毛,都跟花果山的一模一样,连桃尖那点淡红,都仿得分毫不差。

 

“师父,洞里的丹炉摆好了!还有您要的竹简,都按您的吩咐放妥当了!”一个穿青布道袍的小道童跑过来,额角还沾着点灰,是刚才摆竹简时蹭上的。这小道童是须菩提用幻术变出来的,名唤清风,脸上带着点少年人的莽撞,眉毛弯弯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手里提着个蓝布包,跑得太快,包角都晃开了,露出里面卷着的竹简,竹简上还系着红绳。

 

须菩提微微颔首,拂尘轻轻一摆,跟着清风往洞里走。洞道不宽,仅容两人并行,壁上特意凿了些凹痕,凹痕里还嵌着点碎石子,像天然形成的;他又在凹痕里点了两盏油灯,灯盏是粗陶做的,边缘还留着手指印,灯油是从山下农户家换来的菜籽油,燃着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壁上的影子晃晃悠悠,像有小兽在跑。

 

进了主洞,景象更“真”了。正中摆着尊半人高的铜制丹炉,炉身刻着八卦纹,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象清清楚楚,线条深而有力,只是卦纹里的凹槽被他用松烟熏了层黑灰,灰里还掺了点草木灰,像常年烧火留下的痕迹——这炉原是灵山库房里用来炼莲香的旧物,炉底还留着点莲香的残味,他特意用清风扫了三遍,又熏了点松针,才盖住那点佛香,改造成了“炼丹炉”的模样。

 

炉边摆着张榆木桌,桌面裂着两道细缝,缝里还嵌着点木屑,桌上留着几滴墨渍,像是刚有人写完字没擦干净;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纸是凡间的竹纸,边缘有点卷边,还沾着点草屑;墨是松烟磨的,墨锭上还留着磨墨时的痕迹;砚台是普通青石凿的,砚池里还剩着点残墨;连笔杆都带着点磨损的痕迹,笔杆尾端被人握得发亮,像被人握了十几年。

 

最里侧的石壁上,挂着幅绢画。画的是太上老君在兜率宫炼丹的场景——老君盘腿坐在莲台,身穿紫袍,手里拿着炼丹铲,脸上的皱纹都画得根根分明;身边的八卦炉冒着青烟,烟里还飘着几颗丹丸;炉边的两个童子,一个捧着丹盘,一个扇着扇子,神态活灵活现。这画是须菩提照着灵山藏经阁里的《道家仙踪图》仿的,连老君胡须的根数都数着画,只是特意把画色调得旧了些,还在绢边留了点虫蛀的小洞,像挂了几十年的古画,被山虫咬过似的。

 

“师父您看,”清风打开蓝布包,把里面的竹简一一摊在桌上,眼里满是邀功的神色,“您要的道家经书都在这儿——有真本的《道德经》《南华经》,是我从灵山藏经阁借来抄的;还有假的炼丹方,像《九转还丹诀》《龙虎金丹术》,都是我照着真本的笔法抄的,连墨迹的浓淡、写字时的停顿都仿得一样,谁也瞧不出破绽!”他拿起一卷《道德经》,指着竹简上的字:“您看这‘道可道,非常道’,我特意学了凡间书生的笔法,还故意把‘常’字写错,写成了‘恒’,再用小刀轻轻刮掉,重新写上‘常’,像极了初学道时写错字、又慌忙改过来的模样!”

 

须菩提扫过竹简,目光在那处改字的痕迹上停了停,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这童子虽为幻术所化,倒有几分机灵,连这些细节都能想到。他抬手拂过丹炉,指尖灵气一吐,炉底立刻冒出点火星,火星“噼啪”响了两声,又灭了。“再添点烟火气。”须菩提的声音带着点道家的清玄,却藏着佛祖分身的沉稳,“去拾些松针来,放在炉里烧——别太浓,烧出的烟要像刚炼完丹,还没散尽的样子,烟味要淡,带着点松香。”

 

“好嘞!”清风应了声,转身就往外跑,刚到洞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喊:“师父,那猴儿什么时候来啊?我都等着看他拜师的模样了!他会不会像山下的书生那样,磕三个响头,还得说‘弟子拜见师父’啊?”

 

须菩提没回头,只是望着壁上的《老君炼丹图》,拂尘穗子轻轻晃了晃:“快了。他既已被猴群拥为头领,过些时日,见了猴群生老病死,便会因‘长生’二字,寻到这方寸山来。”他的目光穿透洞壁,望向东胜神洲的方向——雷音寺的水镜画面清晰地映在他脑海:那只石猴正被猴群围着,举着颗野果笑得眉眼弯弯,额角的金痂在阳光下闪着细光,尾巴尖还系着那缕银雾。

 

须菩提心里清楚,这戏台搭得越真,那猴儿便入戏越深;等他踏进来的那一刻,便是“取经”这局,真正开始的时候。他抬手摸,浑身红毛,是猴群里最勇猛的,刚才就是他把散落的猴群召集起来的。

 

老猴指着瀑布,对着石猴高声喊:“仙猴!这水帘洞是咱们花果山的宝地,历代猴王都想住进去,可这瀑布水流湍急,冲击力极大,谁也不敢贸然钻进去——您要是能钻进去且毫发无伤,咱们就拜您为‘美猴王’,以后花果山的所有猴子,都听您号令,您说东,咱们绝不往西!”

 

灰老也跟着附和:“仙猴天赋异禀,定能成功!这水帘洞,只有您这样的仙猴才配居住!”赤力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仙猴当上美猴王,以后谁敢欺负咱们花果山的猴子,我赤力第一个冲上去,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石猴看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听着猴群的哄闹与呐喊,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淬了光。他听不懂“美猴王”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号令”的含义,却能从猴群的神情与语气里,感受到他们的期待;更能隐约察觉到,这瀑布后面,藏着好东西——就像破石而出时,他能清晰地知道,石缝里藏着自己的生命一样。

 

没等老猴把话说完,石猴往后退了两步,小小的身子微微弓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紧接着,他猛地往前一蹿,速度快得像颗离弦的箭,又像颗被人用力抛出的小石子,直直扎进了瀑布里。

 

水花“哗啦”一声溅在猴群身上,冰凉的水珠让猴子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他们此刻都顾不上这些——老猴踮着脚,脖子伸得老长,往瀑布里望;毛球拽着老猴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灰老和赤力也都屏住呼吸,爪子攥得紧紧的,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片刻后,瀑布后的山洞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啼叫——那是石猴的声音,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又掺着发现新天地的新奇,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撞散了猴群的紧张。

老猴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地挥着爪子喊:“仙猴进去了!仙猴真的进去了!咱们花果山,终于有美猴王了!”他喊得太急,声音都破了音,白须跟着剧烈抖动。

猴群轰然欢呼,叫声震得崖边的野鸟都扑棱棱飞起。毛球更是蹦得老高,把兜里剩下的野果、山楂一股脑扔向空中,红的、绿的果子在阳光下划出弧线,砸在青石上滚得到处都是。赤力拍着胸脯大笑,灰老捋着灰白的胡须,眼里满是欣慰,连刚才躲在后面的几只胆小小猴,都敢探出头,兴奋地拍着爪子。

没人注意到,那道从补天神石飘来的银雾,此刻正像有了指引似的,穿过飞溅的瀑布水珠,轻轻缠在了石猴额角的金痂上——银雾与金痂相触的瞬间,金痂微微发烫,石猴在洞里下意识摸了摸,却只当是瀑布水流的温度,没往心里去。这无声的缠绕,像一个隐秘的约定,把东胜神洲花果山的石猴,和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的戏台,牢牢系在了一起,再难分开。

石猴站在水帘洞深处,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地方。洞顶垂着钟乳石,有的像倒挂的冰锥,有的像绽开的莲花,表面凝着水珠,“嘀嗒”一声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洼。洞里的石桌石凳都是天然形成的,石桌边缘被水流磨得圆润,石凳上还留着猴群往年铺的干草,虽有些陈旧,却透着暖意。

最让他在意的,是洞壁上天然形成的花纹——那些纹路弯弯曲曲,或深或浅,竟和补天神石上的星篆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靠近石床的那片壁纹,像极了他破石时看到的“紫微垣”轮廓。石猴伸出爪子,轻轻抚过壁纹,指尖传来岩石的冰凉,却莫名让他觉得熟悉,仿佛这些纹路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他抬手摸了摸额角的金痂,那里还残留着银雾缠绕的微热。又望向洞外的瀑布,水流像一道白色的屏障,把洞内的宁静与洞外的热闹隔成两个世界。不知为何,石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是得到新洞府的喜悦,也不是被猴群拥戴的满足,而是一种隐约的期待,像种子在土里悄悄发芽。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天——等一个被猴群认可的身份,等一个住进水帘洞的理由,更等一个离开花果山的契机。至于离开后要去哪里,他还说不清楚,只觉得西边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召唤他,像补天神石里的星篆在低语,像方寸山的松涛在呼唤。

而此刻,三千里外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丹炉里,松针正燃着淡淡的青烟,顺着炉口飘出洞外,与山间的雾霭融为一体。须菩提祖师依旧立在洞门口,望着东胜神洲的方向,指尖拂尘穗子轻轻晃动。他能“看”到水帘洞里的石猴,正对着壁纹发呆,额角金痂与银雾缠在一起,像极了棋局里落定的第一颗子。

“时机快到了。”须菩提轻声自语,声音被松涛吞没,“等他尝够了花果山的自在,便会带着‘长生’的执念,踏上来方寸山的路。”

清风刚拾完松针回来,听见师父的话,好奇地问:“师父,那咱们还要在这等多久呀?”

须菩提回头,望了眼洞内燃着的松烟,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用急。好戏,总要等主角准备好,才有意思。”

而水帘洞里的石猴,还在对着壁纹出神。他还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好奇与期待,早已被雷音寺的水镜映得清清楚楚;他更不知道,那道缠在额角的银雾,那处与星篆相似的壁纹,都是引他走向方寸山的引线。

他只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等把这水帘洞逛够了,等把猴群的热闹尝够了,就往西走,去看看那召唤自己的地方,到底藏着什么。

这念头刚冒出来,洞外传来毛球的喊声:“美猴王!我们给您送果子来啦!有刚摘的蜜桃,还有您爱吃的山楂!”

石猴回过神,琥珀色的眼睛里重新盛满了笑意,转身朝着洞外跑去——他还不知道,自己奔向的是此刻的热闹,更是未来早已铺好的“取经”之路。而那灵台方寸山的戏台,正静静候着他这位主角,等他踏进来的那一刻,奏响棋局的第二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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