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命人将囚犯押进东宫偏殿。暗卫首领递上一套银针,她接过时指尖在针囊上停顿片刻。萧景琰隐在梁柱阴影中,目光始终追随她的动作。
囚犯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嘴角残留着黑血痕迹。谢昭昭抽出一根三寸银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北戎死士的毒囊藏在哪里?”她声音平静,银针却已抵住对方指尖。
囚犯咬紧牙关,喉间发出嗬嗬声响。谢昭昭手腕微动,银针缓缓刺入指甲缝隙。凄厉惨叫在殿内回荡,暗卫首领下意识移开视线。
“郑月如许诺你们什么?”谢昭昭转动银针,血珠顺着针尾滴落。
囚犯浑身痉挛,终于嘶声道:“玉玺...她要用玉玺换边关布防图...”
窗外惊雷炸响,谢昭昭突然抽出匕首抵住他咽喉:“玉玺藏在何处?”
囚犯瞳孔骤缩,刚要开口,七窍突然涌出黑血。谢昭昭迅速捏住他下颌,却见毒血已堵塞气管。她掰开死者紧握的左手,掌心赫然印着北戎狼图腾。
暗卫首领上前查验:“殿下,这图腾与慕容公子昨日送来的密报图案一致。”
谢昭昭用绢帕擦拭指尖:“慕容轩还说了什么?”
“他说狼图腾是北戎王庭近卫军的标记,但此人掌心的印记颜色更深,应该是死士营的标识。”
萧景琰从阴影中走出,蹲下身检查尸体:“毒囊藏在臼齿内侧,咬破后三息毙命。”他翻看死者衣领,“布料是江南织造局的贡品。”
谢昭昭眸光骤冷:“看来我们这位郑贵妃,把手伸得比想象中还长。”她转向暗卫首领,“去查今年江南织造局的账目,特别留意批给禁军的衣料。”
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崔婉儿提着食盒闯入,见到刑架上的尸体时脸色发白。她强自镇定地放下食盒:“昭昭,赵丞相带着刑部的人往东宫来了。”
谢昭昭示意暗卫处理尸体,拉着崔婉儿走到屏风后:“他们来得真快。”
“我在来的路上遇见刑部侍郎,他暗示说赵丞相要以违规用刑的罪名弹劾你。”崔婉儿握住她冰凉的手,“要不要请陛下出面?”
谢昭昭摇头,从袖中取出半块兵符:“你去趟京畿大营,让慕容轩调两百亲兵守在宫门外。”她又解下腰间玉佩交给萧景琰,“你持此物去宗正寺,请皇叔公即刻进宫。”
两人领命离去后,谢昭昭整理好衣冠端坐主位。不过半盏茶工夫,赵无极果然带着刑部官员闯进殿来。
“太子妃殿下!”赵无极指着尚未干涸的血迹,“私设刑堂虐杀囚犯,该当何罪?”
谢昭昭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丞相说的囚犯,可是方才在养心殿呈报的北戎细作?”
刑部侍郎上前一步:“即便真是细作,也该交由刑部审理。”
“本宫倒想问各位。”谢昭昭突然提高声量,“这个细作为何会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
满堂寂静中,她起身走到赵无极面前:“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穿着江南织造局特供禁军的衣料。丞相主管兵部,可否解释此事?”
赵无极脸色微变,随即冷笑:“太子妃是想转移话题?”
殿外忽然传来通传:“靖亲王到——”
须发花白的皇叔公拄着拐杖进来,目光扫过众人:“老夫听说有人要审太子妃?”他重重顿了下拐杖,“陛下刚下旨让太子妃全权查处通敌案,你们这是要抗旨?”
赵无极躬身行礼:“王爷误会,只是太子妃动用私刑...”
“对付北戎细作讲什么规矩?”靖亲王直接打断,“当年老夫镇守北疆,抓到细作都是就地正法!”他转头看向谢昭昭,“丫头,陛下让你放手去查,谁敢阻挠就是跟整个宗室过不去。”
谢昭昭适时呈上从死者身上搜出的狼图腾绢布:“皇叔公,这是从细作身上找到的。据查与北戎王庭死士营有关。”
靖亲王接过绢布仔细端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谢昭昭连忙扶他坐下,发现他指尖在微微颤抖。
“这图腾...”老王爷深吸一口气,“二十年前北戎刺客潜入皇宫,先帝遇刺时,刺客身上也有这个标记。”
赵无极突然插话:“王爷记错了吧?当年先帝是突发恶疾...”
“赵无极!”靖亲王猛地站起,“你以为当年知情人都死绝了吗?”他颤抖着指向窗外,“需要老夫请出太后作证吗?”
刑部官员们面面相觑,赵无极脸色铁青。谢昭昭适时开口:“既然涉及先帝遇刺案,本宫更要彻查到底。丞相若执意阻拦,莫非与当年之事有关联?”
“休得胡言!”赵无极拂袖转身,“本相这就去面圣!”
待众人离去后,靖亲王突然踉跄坐下。谢昭昭连忙递上茶盏,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
“孩子...”老王爷压低声音,“郑月如寝殿的密室里有你要的东西。但千万小心,她身边有北戎高手保护。”
谢昭昭瞳孔微缩:“皇叔公如何得知?”
老人露出苦涩笑容:“因为当年派我去北戎议和的人,就是郑贵妃的父亲。”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钥匙,“这是密道钥匙,从太庙偏殿能直通她的寝宫。”
此时崔婉儿匆匆返回,附在谢昭昭耳边低语:“慕容轩说京畿大营有变,赵无极的心腹接管了防务。”
萧景琰也带着消息回来:“宗正寺的卷宗显示,郑月如入宫前曾在北戎生活过三年。”
谢昭昭握紧那把铜钥匙,冰凉的触感让她彻底清醒。原来这场阴谋二十年前就已埋下种子,而她现在要面对的,是整个盘根错节的叛国网络。
“景琰,你去盯住赵无极。”她声音冷静得可怕,“婉儿去找慕容轩,让他设法牵制京畿大营。我要亲自去趟太庙。”
萧景琰抓住她手腕:“太危险了。”
谢昭昭看着他担忧的眼睛,轻轻抽回手:“有些路注定要独行。”她将银针重新别回袖中,推开殿门走进渐沉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