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雨季比往年早来了半月,连续三日的阴雨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座城裹在潮湿的阴冷里。清晨,叶辰站在仁心堂的木窗前,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 —— 那里还沾着昨日晾晒的阳炎花碎末,此刻却被湿气浸得发潮。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陨邪神山脚下的花田刚种下不足十日,幼苗的根系还没扎稳,长时间泡在雨里不仅会烂根,恐怕还会让深层土壤里的邪瘴趁机反扑。
没有丝毫犹豫,叶辰揣上浸过阳炎花液的油纸伞,将破邪符与干燥的阳炎花粉末仔细装进布包,快步踏出仁心堂。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路面的泥泞沾湿了他的布鞋,却丝毫没放慢他的脚步。沿途的百姓见他冒雨赶路,纷纷关切地询问,叶辰只匆匆应了句 “去山脚下看苗”,便消失在雨幕中。
刚到花田边缘,叶辰就倒吸一口凉气 —— 眼前的景象比他预想的更糟。雨水顺着山坡汇成浑浊的细流,像无数条小蛇,冲刷着刚修整好的土垄,不少幼苗已被泥水淹没半截,嫩绿色的叶片耷拉着,连最坚韧的那几株,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黑石村的老者正带着五六个村民,弯腰用锄头挖排水沟,雨水顺着他们的蓑衣往下淌,在脚下积成小水洼,老者的胡须上都挂着水珠,脸上却满是焦急:“叶仙师,你可来了!这雨再不停,苗就全烂在土里了!而且你看那边 ——” 他指着靠近山腹的一片花田,语气里满是担忧,“土都泛黑了,雨一泡还冒气泡,肯定是邪瘴醒了!”
叶辰顺着老者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片土壤泛着诡异的黑紫色,雨水落在上面,竟泛起细小的墨色气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里蠕动。“先挖通排水沟,把积水引走!” 他大声喊道,撑开油纸伞蹲下身,接过村民递来的锄头,用力挖向泥泞的土地,“再把阳炎花粉末撒在泛黑的土上,能暂时压下邪瘴!” 说着,他从布包里掏出纸包,将金色的粉末均匀撒在黑土上,粉末遇水瞬间形成一层透明的薄膜,像层屏障般,将冒头的邪瘴牢牢压在土壤下,黑紫色的气泡渐渐消失,空气里的阴冷气息也淡了几分。
没过多久,林风与苏砚就带着十名修士赶来。林风的邪气长刀别在腰间,刀鞘上的红绸被雨水打湿,却依旧透着股凌厉;苏砚怀里揣着羊皮地图,边角被小心地裹了油纸,没沾半点泥水。“我们分两队!” 林风快速分配任务,声音在雨幕中格外清晰,“一队跟着村民挖排水沟,把水引去山脚下的溪流;另一队跟我和苏兄,用破邪符在花田外围布防,别让邪瘴扩散!”
修士们立刻行动,有的接过锄头帮村民挖沟,有的掏出破邪符,点燃后沿着花田边缘走动。符纸燃烧的金色火焰在雨幕中格外亮眼,连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花田护在中间,偶尔有零星邪瘴想要窜出,都被火焰烧成了灰烬。可雨势渐渐变大,刚挖好的排水沟很快就被冲刷下来的泥土堵塞,浑浊的泥水重新漫回土垄,眼看就要淹到幼苗的茎秆。
护花小队的赵青急得满脸通红,他才十七岁,是队里最年轻的成员,此刻却猛地脱下身上的粗布外衣,堵住排水沟的缺口。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浇得他浑身湿透,牙齿都在微微打颤,却依旧咬牙喊道:“不能让水再淹苗了!这是咱们好不容易种活的!” 叶辰见状,立刻让两名修士上前,用灵气凝聚出一道临时的挡水墙 —— 淡金色的光墙立在排水沟旁,将泥水引向另一侧提前挖好的空沟。苏砚则蹲在泛黑的土壤旁,手指轻轻戳了戳地面,眉头微蹙:“阳炎花粉末只能暂时压制,雨要是再下,粉末失效了,邪瘴还是会冒出来,得让幼苗自己能抗邪才行。”
就在这时,一名村民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土垄,声音里满是惊喜:“你们快看!那几株苗的根须露出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株被泥水冲刷得最厉害的幼苗,根部竟冒出了几缕淡黄色的根须,细得像丝线,却在水中轻轻摆动,透着股顽强的生机。更神奇的是,当根须接触到泛黑的土壤时,竟发出淡淡的金光,像细小的灯芯,将周围的邪瘴一点点吸进根须里,黑紫色的土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是阳炎花的根系!它们在净化邪瘴!” 苏砚激动地站起身,连羊皮地图从怀里滑出来都没察觉,“之前种下的幼苗,根系已经开始发育了!虽然还弱,却已经能发挥护封的作用了!” 叶辰心中一动,立刻从布包里掏出之前准备好的混合粉末 —— 那是阳炎花粉末与碾碎的邪石按比例配好的,既能滋养根系,又能增强抗邪能力。“大家把这粉末撒在根系周围!” 他大声喊道,率先抓起一把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露出的根须旁。
粉末刚接触到根须,金光就瞬间亮了几分,根须像是被唤醒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就扎入深层土壤,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周围的邪瘴牢牢锁住。雨水冲刷的泥土中,渐渐泛起淡淡的金色,那是根系释放的至阳之力在慢慢净化土壤,连浑浊的泥水都变得清澈了些。
雨停时已近黄昏,夕阳终于透过云层,洒下温暖的光芒。众人站在田埂上,望着眼前的景象,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 排水沟里的水渐渐退去,大部分幼苗虽依旧有些柔弱,却已重新挺直了腰杆,叶片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像撒了满地的碎钻;深层土壤中的邪瘴被根系吸收,泛黑的区域缩小了大半,甚至有几株幼苗冒出了嫩绿的新叶芽,透着股鲜活的生机。老者笑着拍了拍叶辰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得人有些痒,却满是温暖:“没想到这苗这么顽强,还能自己克邪!往后咱们这护封网,肯定能成!”
众人开始清理花田中的杂物,有的捡起被冲断的幼苗,小心地栽回土里;有的修补被雨水冲坏的土垄,让田埂重新变得整齐。叶辰蹲在一株幼苗前,轻轻拨开周围的泥土,看着里面细密的根系 —— 它们已经扎得很深,泛着淡淡的金光,像在土壤里织了张小小的网。他掏出怀中的医书,书页虽被雨水微微打湿,却依旧清晰,上面李清瑶用朱砂写下的 “守土护生” 四个字,在夕阳下仿佛活了过来,透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清瑶,你看,它们在成长,在守护这片土地,就像你当年一样。” 他轻声说道,声音很轻,却带着满满的信念。
夜幕降临时,众人在花田边缘搭建了一座临时的棚子。棚子用粗木做支架,盖着油纸与稻草,能遮风挡雨。叶辰与老者约定,村民与护花小队轮流值守,每两个时辰检查一次幼苗的长势与邪瘴的动向,有异常就立刻用传讯符通知众人。棚子下,叶辰、林风与苏砚围着一盏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规划后续的护封网建设。“雨季过后,咱们在花田周围种上耐旱的沙棘灌木,既能防止水土流失,又能当一道屏障。” 苏砚指着羊皮地图上的标记,“还要扩大种植面积,从山脚下一直种到山腰,让根系在土里织成更密的网,彻底把邪瘴锁在深层。”
月光洒在花田上,银白色的光芒温柔地覆在幼苗上。幼苗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低声呢喃;土壤下,根系在静静生长,释放着淡淡的至阳之力,一点点净化着这片曾经被邪瘴侵蚀的土地。叶辰望着花田,心中清楚,护封网的建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还会遇到更多困难,但每一次克服险情,每一次看到幼苗成长,都让这份守护的信念更加坚定。只要大家携手同行,终有一天,阳炎花会在陨邪神山脚下绽放成金色的花海,将这片土地永远守护在安宁与光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