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张巧巧使出圣上令牌,众人得以脱离黑羊镇,那么这块令牌是真是假,对于亲王府一党和边关守军而言,已经不足轻重,亲王虽手握边关兵权,但天子为防万一,又设防务府,亲领兵务,为此梅八丈才以令求援,防务府与亲王府制衡,贩卖官盐一事自然会上报,能否将亲王府扳倒,与梅八丈没有干系,圣上也不会追究令牌之事。
真假钦差,在朝堂之上,已然成为秘密。
也有人说,就在梅八丈寻找神都之时,宫里再次下召,天子要赐封其为天下第一神捕,而传令官找遍了京城,令发各州,三个月也未能寻找到梅八丈的踪迹,天子的赐封,再一次成为江湖趣话。无论如何,梅八丈已然成为朝堂正义使者,威震八方,以至于很多人冒充其身份作奸犯科。
回到边关,漫漫黄沙路,何时见神都,宋财神真能像上一次那样,找到这个神秘的地方吗,梅八丈又能重见好友苏不为,除掉杀神唐门三手吗?
一望无际的戈壁,哪来神都古城?
行了三日,宋财神迷了路,第二天还隐见商队,也探明入口,故地重游,却像是被一场风暴掩盖了一切。
“完了,走不出去了,摆渡人也不见了。”
“财神爷,你可别迷路了,咱们所带的干粮和水,只够十天的,这么下去,会渴死在这黄沙地。”
“我也不想这样,明明记得是这条路的,走着走着,就没了头绪,那摆渡的地方,是有棵胡杨的。”
“哪来的胡杨,全是黄沙,鬼影子都没。”
“咱们在这歇脚吧,不能再走了,骆驼累了,得休息一晚上。”
“万一遇上风暴怎么办?”
“这晴空万里的,不会有风暴。”
然而,说什么来什么,黄昏时,风暴由远而近,要不是有骆驼作掩体,几人早就被卷上了天,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风暴停了下来,众人累得半死,依靠在骆驼身上睡了过去。
半夜,一阵驼铃声响起。
“八爷,八爷,摆渡人来了,摆渡人来了,我就说嘛,不会走错的。”
梅八丈醒来,张巧巧也醒了,只见沙漠中有一盏灯,正缓慢地飘来。
宋财神拿出一只铃铛,摇了三下,来人也摇了三下。
走近时,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装扮奇特,胯下一匹老骆驼,脖子上绑着绳子,上面支着一根竹竿,竹竿上系着一盏油灯。
“你们要去神都?”
老者的声音,就像一个身患重病之人,弥留之际的残喘。
宋财神道:“是是是,我们要去神都,劳烦使者带路。”
老者道:“可知规矩?”
宋财神道:“知道知道。”
随即,叶兰取出一个包袱,拿出一只木盒打开,取出三百两银子。
老者接过银子,放入骆驼背上的袋子,又拿出六块黑布,示意蒙上眼睛。宋财神接过黑布,分发给大家,每人都系上,老者又拿了一根绳索,让大家牵着绳索。
“一步是天堂,一步是地狱,诸位,我们就要上路了,岂莫拿开黑布,犯了规矩,我也保不住你们,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乱动,这条路上,冤魂太多,小鬼难缠,跟着我的铃声走,慢慢走,不可言语。”
宋财神走在最前,随后是宋娘子,再是叶兰,后跟着梅小一和张巧巧,梅八丈殿后。
铃声很缓慢,走七步才响一下,众人的脚步声也很一致,几乎是随着老者的脚步。
摆渡人,是江湖上给神都使者的一种称呼,他们游走在沙漠之中,给有缘人带路,每人五十两银子,也有人说,这种人其实就是黄泉路上的牛头马面,他们出现,意味着死神到来。
一枚暗器射来,很快,直奔张巧巧下腹。
梅八丈有些吃惊,但他牢房老者的话,只是稍用刀鞘,挡住了这枚暗器。
与此同时,那枚暗器被另一股力量挡住。
老者停了下来,似乎有些愤怒,大声呵斥:“阳路恩怨,阴路莫寻,坏了规矩,寿命到头,何方妖孽,竟敢偷袭我的客人?”
“老家伙,这一单生意,让给我们吧,瞧这三个小娘子,长得如花似玉,每人一千两,另外三个就当赠送的,如何?”一浑厚的声音响起。
江湖之中,还有另一种人存在,那就是沙虫。所谓虫,即为害,他们生活在沙漠之中,打劫过往商队,有不死之术。
将梅八丈等人拦住的,正是几条沙虫,且功夫不弱。
老者道:“城隍庙,何人笑,龙门神,镇八方。”
沙虫似乎害怕了:“原来是城隍庙的人,失敬失敬,今日冒犯了,兄弟们,走。”
梅八丈甚是疑惑,老者一提城隍庙,沙虫就跑了,这城隍庙难道是一个门派?
继续上路,约摸两个时辰,老者停了下来,让众人取下黑布,面前已是一座城隍庙。
“这是我们的码头,进去之后,岂莫乱走,等到天亮,自会有人前来接应,方才道中遇险,尊客出手,想必是位高手,不知尊姓大名,前往神都有何要事?”
梅八丈道:“前辈,在下梅八丈,是寻好友苏不为而来。”
老者急忙弯腰行礼:“原来是苏城主的贵客,失礼失礼,老朽甲二,是这沙漠里的摆渡人,行了几十年,还是第二次遇上强盗,这城隍庙的名头,越来越被人糟践了,让贵客受惊了,请诸位跟随我进去,切记,遇上什么人,不管有没有仇,万不可在里面动手,坏了规矩,便是城隍庙之敌。”
梅八丈道:“前辈请带路。”
城隍庙,前往神都的中转驿站,亦是摆渡人的家,因游走在阴阳道上,摆渡人终身不得成家,只能住在城隍庙中,而此处不仅是摆渡人的居所,还是考证前往神都客人的最后关卡。
甲二推开门,将铃铛系在门边的一条绳索上,上面已然系着许多铃铛,随后带着众人径直向前,虽说是庙,却是用石砌成的堡垒,一条笔直的通道向前,两旁悬挂着油灯,隐隐能听见脚步声,似乎边上还有走道,却又不见人影。行了百米,眼前明亮起来,像是个大厅的样子,摆放着数十张石桌,每张桌上都有一盏油灯,一位小二模样的人站在中央,朝甲二行礼,却对众人冷眼相看。甲二继续前行,穿过大厅,拐了几次,来到一小厅。
“诸位,先在此处歇脚,不可睡着,天亮后,会有人来接诸位,谨记,无论看到什么,岂莫声张,即便杀父之仇,亦不可动怒。”
看着甲二离去,梅八丈有些疑惑,宋财神不慌不忙,拍了拍石凳上的灰,坐了下来。
“八爷,别看了,这地方啊,规矩多。”
“方才进来时,隔层有人走动,想必这地方也有暗道。”
“不说了嘛,阴阳道,说的就是明道和暗道,此地虽说是城隍庙,却是活人住的地方,他们这些摆渡人,弄得神神秘秘的,只要有银子,不管是在阳间阴间,都好使。”
“听这老者口气,说城隍庙的名声不如往日,这是为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摆渡人一年四季活在黑暗之中,并非见不得光,而是掩饰神都,故弄玄虚,时间一长,就弄得神不神鬼不鬼的,有的人运气好,一年能遇好几个客人,有的人则守不着人,到这来的,多半是有案在身的,要是不守规矩,可能连摆渡人也杀。”
“杀摆渡人,还能进神都吗?”
“这可进不了,城隍庙这地,规矩就是路,犯了规矩,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进得了神都,不过,各门各派,都有好有坏。”
“你是说,摆渡人中,也有不守规矩之人?”
“自然,要不说这牛鬼蛇神都进得了神都,按理说,唐门三手这些人,是进不去的。”
“方才倒是听这老者说,苏不为是城主,这可出乎意外。”
“他要是城主,倒是方便得多。”
“多年未见,不知这苏不为,是否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