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魔都,是一个上千年的传说,西域人最为神秘之地,只有日月交替时,一座奇异的城堡才会出现,而随着西域政权的不断变更,魔都的传说也变得千奇百怪,而最令世人惊悚的,仍旧是魔都的食人虫,还有魔教能迷惑世人双眼的巫术。
入魔,眼前所见,所历,皆为幻觉。
自舞姬进入石室始,梅八丈等人便入了魔,直到遇上了白须僧,带他至千魔庙,之前服下的药才令心神清醒,舞影已然不在,城隍庙的祭祀,温泉美人,似乎变得有些朦胧。梅八丈走在点满油灯的暗道中,回想着何时中招,鼻孔中残留的那种奇特的香味——这种味道,是舞姬们身上独特的。
既然是苏不为请来查案,为何又使手脚?
这不难想,西域中有一种摄心术,通过药物控制人的心智,为其所用,此术经魔教之手传入中原,令无数英雄折腰,后一位道长研发解药,破了摄心术,剿灭魔教后,此术便消失于江湖。神都就是魔都,摄心术重现不足为奇。
路走了两个时辰,终见尽头,眼前灯火辉煌,出现一座比城隍庙大两倍之多的石庙。
两名红衣僧人上前,每人手中端着水盆,袖上搭着毛巾。
白须僧不说话,上前洗手,然后取毛巾擦拭双手。梅八丈跟着照做,随后跟在白须僧后面,进入一条吊桥,碗口粗般麻绳,穿着绳网,下方是木板,摇摇晃晃,足有百米,下面飘着一层白雾,似乎是万丈深渊。
过了桥,眼前的石庙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千魔庙,早在魔教破灭时被毁,如今只剩下这些,你方才看到的,不过是魔教里面的留影术,他们将过去的影子留了下来,仅供后人观看,不过那座桥是真的。”
“桥下面有什么?”
“你可把我问着了,这千魔庙我也只来过几次,各大门派攻打魔教时来过,后来奉命搜寻宝藏来过,西域人提醒我,无论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要信,都不要慌,他们说这下面住着厉鬼。”
说话间,一阵如幽灵般的声音飘荡出来,似乎是从地狱而来,像孩子的哭声、像女人的抱怨声、像男人受型的痛苦声……令人头皮发麻,心生畏惧。
“你能破摄心术,不简单,那舞影是苏不为身边最厉害的角色,本是汉人,却习得一身邪术,你要小心。”
“多谢前辈提醒,如今千魔庙不在,线索似乎也断了。”
“不急,找守庙人问问,兴许能问出些什么来。”
“这里还有人?”
“有,谁说没有。”
白须僧从地上捡起一只油碗,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搓了根灯芯,从吊桥边上的油碗里弄来了些油,点亮了油灯,他将油灯置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又捡起一块小石头,敲了三下。
“谁呀,鬼都睡了,还来惊扰。”
话声一落,只见石堆的缝隙里走出一位衣着光鲜的老人,手中拎着一盏灯笼,脚下虽为乱石,却如履平地。
白须僧拿出一只小木鱼,敲了三下。
守庙人便将灯笼放在了油灯那块石头上面,上前与白须僧相拥,二人大声笑起来。
笑声震耳欲聋,似乎要山崩地裂。
要不是梅八丈内力深厚,早被震碎五脏六腹。
二人笑毕,坐在了石块上,说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说,约摸半个时辰,守庙人离去,油灯也烧没了。
白须僧掉头而行,梅八丈紧随其后。过了吊桥,梅八丈再回首,已然看见灯火辉煌的千魔庙,正要停足,却被白须僧拉扯着前行。
“阳一世,阴一世,阴阳交错生万魔,心生魔,魔噬心,亦善亦恶焉能分……”
梅八丈听得云里雾里,却挣脱不了白须僧的手,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似乎是将他扯出一个无穷尽的深渊,行至半个时辰,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暗道之中,白须僧这才松了手。
“前辈,方才这是——”
“之所谓称作魔教,便是使用邪术,令人真假难辨,是非难明,颠倒乾坤的一种行为,千魔庙住的是魔,而非常人,是魔教核心,虽说已毁,但它的法力还在,魔教的根源还在,魔力自然就在,到了此地,若是失了魂,便再也找不回,我能带你来,但能不能带你走,我也不知道,好在,你乃正义之人,破了摄魂术,心无杂念,这才没被深渊所留下。”
“没想到,这魔教如此厉害,当初又是如何将之剿灭?”
“凡乱事,皆由内向外,当年要不是魔教中人里应外合,破了这魔根,我们哪能攻进来,你来也看到了,此地处处玄关,如若迷宫,我在此几十年,都还未弄清路线,凡事都讲命数,魔教荼毒生灵,天地不容,被汉人毁灭,也是天数。”
“果真是苏南风带着人打进来?”
“不然,他当初也不过是一员小将,凭武力,只能算是中流,但苏氏一门财力雄厚,何况此地如此阴暗,剿灭魔教后,没人愿意驻守此地,苏南风带着一些人留了下来。”
“前辈为何留下?”
“唉,说来惭愧,人皆为一个贪字,我年轻的时候与你一般,命犯桃花,所谓的正道之士,拿下魔教后,在此纵欲三月,肉林酒池,凡夫俗子谁受得了,回去有旧债,不如在此休养生息,过着世外桃园的日子,正因为有此弱点,才被苏南风所控,他这个人,不但能控制自己的心智,还研习了西域邪术,控制了不少武林门派,落此结局,我也不后悔,帮着苏南风稳定了局势,后面就成了守庙人。”
“前辈曾经也是个风云人物,能有如此心境,也算是一生修为。”
“赎罪罢了,老朽已是油尽灯枯,唯一之愿就是寻得这金法书,将之送往中原寺院。“
“苏不为要把此书送到中原?“
“是还回去,此书本就是从中原而来,理应归还,西域使用的是梵文,而这本经书用的是汉字,书是从城隍庙丢的,我是守庙之人,寻书乃职责所在。“
“前辈,方才在千魔庙所见之人是何人?“
“和我一样,是油尽灯枯之人,是罪孽深重之人,不过,我已问出一点线索,经书丢失的前几天,有人途经千魔庙,这魔都建在地下,四通八达,千魔庙原是祭坛,一端与城隍庙相连,另一端则通向魔都城,但自千魔庙被毁后,此路极少有人过往。“
“是这条道远吗?“
“不是,这条路最近,但也最为凶险,那些鬼魂留在了鬼河之中,一旦掉入,便尸骨无存,这些鬼魂也会飘浮在空中,吞噬行人的灵魂。“
“这世上真的有鬼?“
“信则有,不信则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魔有千面,很多正人君子,背底里都是十恶之徒,何为善,何为恶,一念之间而已。“
“那这通过千魔庙的会是谁?“
“此人已故。”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三月前,死于一场醉酒。”
“此人埋葬何处,可否带我前去查看?”
“就在地坤堂,离此地五里,我带你去。”
魔教存在时,人死后会焚烧,取其骨灰存放于一座塔中,汉人剿灭魔教后,为继汉制,修建了地下墓地,选择一处极寒之地,人死后就连人带棺抬至里面,一般人就随意堆放,有权有势的则会买到单独的墓室,就是在墙上凿出来的井,更加的则是石棺石室。
刚刚找到的线索,却被带进了棺材里,这令梅八丈有些迷茫,神都有上万人,想要梳理线索谈何容易,何况这本身就是一座地下城堡,许多事都在黑暗中进行。